小说《相忘于烟瓷海》是作者“十二阑干”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南薰莫培熙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不好了!南兄,你快起来,那株兰草不见了!”睡梦中的南薰猛地睁开眼睛洒在视网膜上的熹微晨光仿佛并不是由于地球自转,而是天空的黑色外壳被希侬一声尖叫刺破流泻出来的南薰迈着迟钝的步子走到花园,蹲在草丛中的希侬蓦地将视线转向她“薰儿,那株达尔文兰哪去了,我清清楚楚记得昨晚出门前我还给它浇过水,怎么今早这里只剩个泥巴窟窿了?”“对不起”南薰撅撅嘴,有点心虚,“昨晚我不小心一脚把花茎踩断了,你也知道......
一双双漆亮的男士皮鞋或是闪着碎钻光芒的高跟鞋从打开的车门伸出来踩在地上,海慕庄园的宾客们个个都是盛世的骄子,风华绝代。
培熙从庄园大门走到古堡前的庭院,无数宾客和他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这不奇怪,莫本利每每和朋友们谈及后代,从不提培熙,只说自己有个儿子在法国发展得还算不错。
所以此刻没有人知道这个形单影只的少年是莫家的二少爷。
快走进古堡时,培熙的眼神不经意间瞟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怀里捂着什么东西,蟑螂似的贴着古堡的外墙溜入小树林,培熙觉得蹊跷,便悄悄循着着树叶发出的窸窣响动尾随其后。
接近小树林边缘,那人放慢了脚步,在一株茂密的刺槐旁停下来,借着枝叶的遮掩,朝树林中央空地上的那尊海神雕塑偷偷摸摸地窥视。
“欧缇雅,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你,不该爱上葛梅妮的女儿,但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雕塑后面传来一个男人声音,躲在刺槐下的那人身体一绷,随即将怀里的东西摸出来,兴奋不已地举在眼睛前。
原来是个相机。
那人大概是某家小报社的记者,蟑螂似的专在夜里探着触须跑出来偷采社会名流的八卦韵事。
而此刻的培熙却像是站在一片荆棘地里,五脏俱裂。
是父亲的声音。
那低沉沧桑的嗓音是那么熟悉,而深情温柔的语调却又是那么陌生。
莫本利单膝跪在一个婀娜纤细的女子面前,双手朝她托着一个张开的首饰盒,目光虔诚,姿态卑微。
“莫先生,我知道我的容貌和您不幸过世的前妻娜瓦蒂娅很相像,但我毕竟不是她。不管你再如何怀念娜瓦蒂娅,也不应该把别的女子当替身,何况,您还是有家室的人。
女子的嗓音好听得如空谷滴泉,却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欧缇雅,葛梅妮的养女兼秘书,圣路易斯城的千金名媛。
培熙知道她。
圣路易斯城里,如果有谁没听说过欧缇雅的大名,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个聋子。
她是这座城里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社交场上,她总是受到四面八方的赞美,人们都说她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月光女神,美得不沾一丝人间烟尘。
但是,暗地里,有更多的人说她是葛梅妮的御用美人剑。
葛梅妮这些年在生意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靠这把剑挥舞得好。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像坊间流传的那句话但凡是葛梅妮想拿下的生意伙伴或者竞争对手,没有什么是不能靠欧缇雅的身体解决的。
而现在这把美人剑插进了莫本利的心脏。
“我承认,我的确无法忘怀娜瓦蒂娅,但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欧缇雅,这不冲突,我被围困在回忆里,回忆的外面还有一重婚姻的城池,我虽然坐拥无数财富,却被困在这重重围城里,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
培熙虽然知道父母的婚姻早已是了无生趣,但是当亲眼目睹父亲对这个女人表白,他的心里还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真想吼出来,叫欧缇雅滚出海慕庄园,滚出自己家。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对美丽高贵的月光女神下逐客令呢?
跪在她面前可是海慕庄园的主人。
“莫先生……
“我可以离婚。欧缇雅,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似乎是害怕再次听见欧缇雅的拒绝,莫本利急切地争取道。
培熙正想走过去质问父亲,他这样迷恋欧缇雅,那么自己和妈妈算什么!
可他依然僵立在原地,难道眼前给出的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不,我是不会接受您的,莫先生,请您自重,也请您善待您的家人。欧缇雅依然是拒绝的态度。
“欧缇雅,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
“莫先生,晚宴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这么盛大的晚宴,主人无故玩失踪,恐怕不合适吧!而且,我听说您今晚准备把自己的小儿子正式介绍给大家,客人们都还在等您呢!
欧缇雅说完,便将依然保持单膝跪地姿势的莫本利晾下,朝着古堡走去。
她转身的瞬间,飘起的裙裾漾起无限风情。
南薰不知趴在书桌上睡了多久,被屋前栅栏门外的拉铃声惊醒了。
她行尸走肉般地下楼,脑子里一团混沌。
推开门扉,暮色中少年面容清隽。
培熙不是回家参加晚宴了吗?
难道,我是在梦游?
南薰使劲儿闭上眼睛,然后猛地睁开。
少年依旧站在她面前,没有消失。
“你在睡觉?
“嗯,本来想温习功课,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南薰把培熙引进屋,嘟着嘴巴抱怨道,“在营地的这一周,我没一个晚上睡好觉。
“为什么?
“有一只蚊子,每晚都会来我床头叫嚣,吵得我睡不着觉,我那间宿舍还有老鼠,一安静下来,就在屋子里窸窸窣窣地翻东西,我都跟它说了,没吃的,它说它不相信人类,继续翻。
培熙被逗笑了,“你傻呀,怎么不知道起来打。
南薰一脸委屈,“老鼠倒是被我暴力执法驱赶走了,但那只蚊子太诡异了,一开灯,连个影都没有,关了灯,又开始在我耳边念紧箍咒,来回几次折腾,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忍辱负重地蒙头睡去。
“笨死了!培熙眯起眼睛数落道。
“但是——南薰语调一转,眉尖向上挑了挑,“今天下午我在宿舍打包行李的时候,发现它了,它停在墙上临墙照影,陷入了深度思考。
“然后,你啪地一巴掌偷袭,让它肚子里你的血,溅洒当场?
“不,我没管它,反正我走后,那间宿舍会好久都没人住。南薰顿了顿,做出夸张的口形,“我饿死它。
培熙哈哈大笑,然后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对,饿死它!
笑完之后,培熙揉揉肚子,“不过,现在快要饿死的是我,你家……有吃的吗?
“有啊,烤箱里有一小盅菠萝饭,你今天运气不错。南薰愉快地回答。
听到菠萝饭,培熙眼睛一亮,他最爱吃南薰妈妈做的菠萝饭。很多次,培熙来南家玩,南母就做菠萝饭招待他。但南家毕竟不是餐厅,菠萝饭可遇不可求。
“你吃晚饭了吗?培熙问。
南薰摇摇头。
“哦,那算了,那盅菠萝饭是你妈给你留的,我怎么能抢你的晚餐?培熙忍嘴充绅士。
“我有其它好吃的。
南薰一溜烟儿跑上阁楼,拿了一包快餐拉面下来,话音里难掩兴奋,“我偷偷藏了好久,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小心被你爸发现。培熙煞有介事地提醒。
记忆中,培熙唯一一次看见南叔训斥南薰,就是因为她放着好好的正餐不吃,却偷偷“吸食没有营养价值的快餐拉面。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呢?女孩对着培熙,嘻嘻一笑。
梨花木餐台上,菠萝饭晶莹饱满,快餐面面汤升腾起袅袅白雾。
南薰拧亮餐台上的壁灯,柔柔淡淡的灯光漫洒下来,将墙上相框照片里南薰和父母的笑脸染上一层琥珀色的温馨。
小木屋里没有繁复奢华的装潢摆设,但是干净的地板、整齐的书架、原木质地的家具和厨台上亮晶晶的陶瓷杯盘,无不诠释着简约风的家居美学概念。
培熙四下打量一番,“咦,你爸妈出去了吗?怎么连希侬园丁也不在家?
“他们去圣路易斯税务局对账去了。
“对账?培熙不明所以。
南薰撇着嘴巴叹气,“自从马克负责海慕郡的税收后,我家每月的税额涨得比火箭还快,我爸倒是无所谓,他这个人其实对什么都无所谓,只关心——
南薰意识到自己快要说漏嘴,连忙急刹车,然后笑笑,“只关心我,他想马克不就是想揩点油吗,与其去税务部门把那些错综复杂的税款一条条理清楚,不如在家里坐等马克先生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损失的那一小笔金额不去想它,也就云淡风轻了,可这只狼还真是不知好歹,喂不饱也就算了,脾气还不小,每次来了乱咬人,我妈和希侬可没我爸那样的耐性,当知道我们这月的税额已经破天荒涨到两千块时,他俩联手把我爸绑去税务局对账了。
“啊,有这回事?他来我家时可不是这样的……
“那当然,你爸他巴结时心里还要装着十万个小心谨慎呢,哪能露出他的疯狗本色?
“要让我撞见了,绝对让他好看。培熙忿忿然捏起拳头。
“对了,忘了问你呢,你现在不是应该正在参加晚宴吗?怎么跑这来了。南薰一边吸溜着拉面一边问。
培熙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秒,海神雕塑下的那个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恨不得把这幅画从脑子里抽出来,然后用尖利的刀子把画中人戳得千疮百孔。
“我没找到我爸,客人们也不知他去哪了,我也不认识那些客人,所以……培熙无奈的耸耸肩。
“怎么可能?南薰觉得荒谬极了。
培熙叹口气,“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南薰不再多问,她怕自己一多嘴,培熙就会改变主意,决定回去参加晚宴。
管他什么情况呢,只要培熙在自己身边就是完美。
菠萝饭糯软清甜的平常口感,却被培熙吃出般若滋味。
培熙咂咂嘴感叹道“你妈妈做的菠萝饭真好吃,把我家那些大厨们全给比下去了。
“没那么夸张吧,我听说那些大厨可是通过了重重考核才被你爸收入麾下的,怎么可能还比不上我们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
培熙摇摇头“嗨!他们的盘中功力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现在人们不就讲究形式上的浮夸吗?
“那倒也是,好吧,暂且相信你这番真伪难辨的褒奖!说罢,南薰笑眯眯地将双手放在腮边为妈妈鼓了鼓掌。
“不过……我觉得我今天特别不男人,明明想阻止你吃垃圾食品的,但是却拒绝不了这盅菠萝饭的诱惑……
“没关系,自古英雄难过美食关!
南薰俏皮一笑,随即将一大夹浸着红油的面条送进嘴里,美美地咀嚼着。
“但是,真的,你还是少吃些快餐拉面吧,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培熙一脸认真严肃地对南薰说。
“我都知道呀,可是戒不掉的。
南薰拿筷子拨弄着红油汤里的几根面丝,喃喃道“如果把我比作一个君王,那味蕾就是我的宠妃,如果她每日愁眉不展,那我的世界也会黯然无光,至于我的五脏六腑嘛,便是为我安邦定国的军机要臣,我每天不也摄入大量的营养保证他们的高官厚禄吗?偶尔跟自己的宠妃你侬我侬一下,也不影响他们各行其是啊!
培熙被这个生动的比喻逗乐了“你这哪是在和宠妃你侬我侬呀,完全是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呢!你若是再这样无所顾忌地吃下去,你的臣子们早晚会起兵造反——算了,呸呸呸,算我乌鸦嘴!
南薰倒也不理睬培熙这番灰色玩笑,在挑完了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后依然意犹未尽,索性端起碗将剩下的面汤也一饮而尽。
“砰!砰!砰!
是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如闷雷般响亮。
“谁啊!南薰不悦地嘀咕,起身朝房门走去。
刚转动门把,一股暴戾的煞气便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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