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幕 木马计（二）
1950年12月1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河南省，云台山附近
黑色的云雾席卷大地，暴雨如注，苏傲倪独自一人行走在随时都有可能塌方的山间小道上。
按照线人给他的地图，这里就是最后一处加茂部队实验室的所在地，但是他已经在山里面徘徊了三天，要说没有迷路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轰隆！
远处的山脉，天空中劈下一道蓝色的闪电，天地间仿佛都在一瞬间被照亮了，闪电击中头顶的松树，刹那间，熊熊烈火蔓延到了整个山头。
“可恶……
苏傲倪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油灯顺着山崖滑落了下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借助山头的火光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他在右侧的一块岩石上看到了有人用小刀刻的名字，虽然是英文，而且字迹也已经看不清了，但是仍然能够分辨出大致的意思。
Henry Norman Bethune
亨利·诺尔曼·白求恩——
苏傲倪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
白求恩是加拿大共产党员，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也是著名胸外科医师。1890年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格雷文赫斯特镇，1935年加入加拿大共产党，1938年来到中国参与抗日革命，1939年因病逝世。他在中国工作的一年半时间里为中国抗日革命呕心沥血，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白求恩在山西五台县松岩口军区后方医院讲授输血技术。“输血在当时是一个比较新鲜的技术，中国在大城市只有少数几家医院才能开展。在野战医疗条件下输血，是人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白求恩首先详细讲述了采血操作、标准血型制作、血型鉴定、配血试验、储存、运输、保管等基本知识，白求恩因此被群众称赞为“群众血库。
按理说，白求恩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在战场或者革命地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山脉中呢，苏傲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在那一行英文名字的下方，有一个像是机关一样的东西。
“机械密码锁么……
锁是由四位密码组成的，如果白求恩的名字刻在旁边，也就代表着……
喀嚓——
苏傲倪输入1938，随着清脆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洞开了一样。
紧接着，岩石发出磨床一般的声响，在心中的阵阵惊讶中，岩石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变成了足够一个成年男子通过的大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土元素奥术……居然有人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封锁大门。
走进石门，苏傲倪掏出打火机来照明，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石梯，虽然不清楚下面是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寻找到了此处，自己又没有其他的线索，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继续寻找实验室的位置。
身后涌出冰冷的气流，气流吹出响亮的哨音，苏傲倪用手试了试气流的温度，连他都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真像是地狱最深处吹来的风啊。他抽出驳壳枪，缓缓进入黑色的通道。
这是一个诡异的空间，有些岩石用深黑色的金属板给封闭了起来，上面无一例外的都标注了红色的生化标志，看起来毛骨悚然。
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曾经奴役中国的老百姓，他们将普通人变为他们的奴隶，用来修筑大型军事设施，或者是制造枪支大炮——又或者，建立这种见不得人的实验室。
苏傲倪继续向下摸索。隧道极其曲折，还有数不清的岔道，但苏傲倪手中握有一份工程地图，地图指引着他正确的道路。隧道就像一株分叉的藤蔓，加起来的长度极其惊人，有时往偏东的方向挖掘了几十米之后意识到不对，又返回来从中段向另一个方向开挖。有时为了绕开岩石，他们必须绕道，绕开一块巨石要花几年时间。在那个年代还没有重型机械，挖掘者的工具只能是烧油的机械镐和铁凿，就靠着这些原始工具，他们年复一年地推进，把人生葬送在岩层里。
——1940年，接到军机处通知，向浙江宁波运输五千枚细菌弹。
——1941年，湖南省常德地区生化武器实验。
——1942年，浙赣铁路沿线细菌弹大量投放。
……
越往深处走，就能够在这个巨大迷宫的地上找到各种散落的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加茂部队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生化作战的详细报告。
鼠疫实验，将鼠疫杆菌注入试验者体内，观察其反应。这种方法也应用在了被日本军队在边境抓住的苏联战俘身上。开发落叶剂和细菌弹其中最突出的“成果是石井炸弹，石井炸弹为陶瓷外壳，内装携细菌的跳瘙。
“嘁……看来准备工作还是需要准备一下的。
苏傲倪抱怨了一句，默默戴上防毒面具。
空气也随着深度变得湿润起来，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人与马血互换，将身体强壮的人血液抽去大部，此时人全身痉挛，几名军医都无法完全按住。立即输入马匹血液，并观察人的表现，结果身体排异性明显，人全部死亡。
病菌对胎儿的影响，让女人怀孕后感染病菌，待胎儿成形后进行活体解剖，观察胎儿的状态。
人畜杂交，强迫女人与马匹或狼青交配，研究所谓劣等民族的优化办法。
人体四肢互换，将两个人分别截肢后通过手术互换四肢，如果试验成功则对于恢复伤残日军士兵的战斗力有极大意义，但试验失败，因为接上的四肢并没有恢复生命的迹象。
因为没有伦理道德的束缚，所以可以摒弃一切的做出违背自然法则的东西。
与加茂部队齐名的地方，在遥远的欧洲，叫做奥斯维辛集中营。
“终于走到头了么——
苏傲倪来到了地图标记的最终位置，前方不是冻土层了，而是坚硬的花岗岩岩壁，门就在他旁边，严格地说那不能称作门，只是一处被堵死的出口。原本那是岩层中的一处裂口，有人用数吨重的铁水把它封上了。
“愿世界不再拥有恶魔和诅咒，共产主义的铁拳将会把这里击碎，法西斯的恶魔将从这里消磨殆尽！亨利·诺尔曼·白求恩。
——奥能。
这样的一句话用奥能刻画在了一旁的岩石上。
这种地方居然涌动着极其强大的奥能，苏傲倪突然兴奋到了极点，这扇门后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他使用奥术飞弹炸开大门，然后径直走进去。
——咕隆。
大门后面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苏傲倪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接一脚踩了个空，要知道在空中是无法施展“音步进行急停的，所以他只得采取蜷缩的姿态来防止最后落地的时候受到更多的伤害。
——哗啦。
很幸运，下面并不是坚硬的岩石，苏傲倪最后掉落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里面，他缓缓爬向岸边，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他想要爬到岸上，却根本站不起来，这里的地面竟然是平滑如镜的冰面！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好像是个……没有顶端的溜冰场！
突然，大厅被巨大的探照灯照亮，苏傲倪也终于目睹了这个地下空间的全貌。
这是一个没各种错综复杂的机械包围的巨大密室，随着灯光的亮起机器们开始了运作，硕大的机械手臂将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生物运送到悬崖上的，至于那些生物是什么，苏傲倪完全猜不出来，好像是猴子——不，如果是猿类生物的话背部又怎么会有巨大的鱼鳍呢？
如果不是因为防毒面具的关系，他一定会被这空间里面的味道给完全熏晕过去，现在他身处的液体，是由鲜血和各种完全猜不出来的组织液组成的巨大锅炉，液体下方是各种动物的尸骸，他们散发着强劲的奥能，似乎是在给这一整个机械系统供能。
但是为何这一套系统有突然开始运转了呢，简直是在做什么欢迎仪式似的。
“欢迎来到我的理想乡，苏傲倪阁下。
苏傲倪被冰冷的枪口指住眉心，这种距离利用格斗技巧根本无法躲闪或者反击，因为他是自己滑到对方的枪口上去的。而对方并未藏在黑暗中，而是猜到了他会侧身翻滚掉到锅炉里面，然后在于是在锅炉旁边大约十米的岸上蹲着等他。
“这么晚您也没睡啊，上杉冰室。苏傲倪打趣道。
眼前的上杉冰室穿着橘黄色的防护服，戴着一个搞笑的头盔，要比起防护措施的话，对方可是比自己好上了不少。
“那么，我所需要的资料都已经带来了吗？
“当然。苏傲倪回答，“我已经踏足了所有遗留在中国境内加茂部队的实验室，将你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带了过来。
说着，苏傲倪将手中用牛皮纸封好的文件交到上杉冰室手中，牛皮纸虽然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泡过，但是如果晒干后依然也能够使用，拿到文件的上杉冰室，再次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已经看到了我的理想乡，我也拿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苏傲倪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开枪打死你，然后独自一个人占据盘古的秘密呢？
“等一下，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一个礼物，你不打算看看礼物是什么，然后再决定是否开枪打死我么？
上杉冰室饶有兴致的盯着苏傲倪从锅炉里面爬到岸上。
最后，他从苏傲倪手中得到的是一串写着数字的纸条。
“数字？你这是要和我玩游戏么？
“不，这不是游戏，是礼物。苏傲倪笑了笑，“我们相信这份礼物对你有用。加茂部队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每年都消耗日本大量的国家经费，一定还没有完成，对吧？可现在日本政府已经战败，天皇毫无作为，你的靠山已经倒台，这意味着您再也无法获得经费来完成研究，而且也没有人能够帮你保密了。如果加茂部队在中国做的事情和你的研究被公之于众的话，那可是会遭到全世界的抵抗。
“不……秘密其实已经被世界知道了。
上杉冰室的脸色突然大变。
“1939年的时候，我们加茂部队在战场上投放大量的细菌武器，一个叫做白求恩的加拿大人曾经为了调查发生在战场上越来越多的疾病，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我的理想乡。
“是么，看来在来的路上我看到的那些句子，是他留下来的没错了。
“嗯……白求恩后来在国际新闻上面写文章，试图揭露我们在中国做的事情……但是当时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这些东西，毕竟那个时候的人居然还在相信什么什么法的约束……再加之当时的天皇也在打压这一消息，所以那篇新闻很快就沉了下去。白求恩，到最后染上坏血病直到死，都想要揭露我做的一切，他一直是我的一个心头大患。
苏傲倪听着，不自觉的咂舌。
“那么你呢？苏傲倪，你在投身盘古议会之前一直在为国军工作，除了杀死你，我是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够保守我的秘密了。
“在蒋委员长撤离台湾的时候，从大陆带走了大约七百万两的黄金，那些黄金现在就存放在台湾岛上的某个金库，我给你的纸条，是开启那个金库的密码。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可以分给你一百万两的黄金作为报酬。
“嗯……听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上杉冰室晃动着枪口。
“那么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我懂政治，懂技术，还懂战争，只要这个实验室的秘密能带来回报，我愿意为它投资。我可以继续支持这个项目，和你分享它带来的一切利益。我已经表露了诚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是不是也应该说说我不知道的那部分？说完之后您还来得及开枪杀了我。
“你很镇定，苏傲倪阁下。你觉得拿出蒋介石的黄金作为筹码我就不会开枪对么？日本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世界上能拒绝一笔横财的人不多。苏傲倪一边微笑一片试图弄掉身上的粘液，“而且杀了我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没有安全返回盘古议会，盘古议会就会知道我出事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那时这里的秘密将被公布于世。
“三百万！
苏傲倪愣住了“您说什么？
“台湾方面必须给我提供三百万两的黄金，除此之外我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来完成这项研究。那时无论是我还是你想要夺回世界的主导权，都可以。
“这个数额超出我的预料，台湾方面需要这一笔黄金来振兴经济发展，凭空失去三百万黄金的话……
上杉冰室冷冷地笑了“看来你确实不知道我所掌握的秘密，在它面前三百万两黄金只不过是个太小的数字，这里的东西没有人买得起，它是无价的！姓蒋的应该为能出这三百万黄金而自豪。
“一切东西都有价格，武器、女人、秘密，甚至灵魂。苏傲倪说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可谁能对神出价？
头顶上方石壁突然洞开，把大厅照得如同水晶舞台，忽如其来的强光刺得苏傲倪睁不开眼睛。数百万台机器发出猛烈的轰鸣，蒸汽充斥了大厅，仿佛是在为伟大的时刻祈祷。
“睁开你的眼睛，上杉冰室的声音如铜钟轰鸣，“这个实验室的秘密，天皇，党派，法西斯，乃至于世界，都在你头顶！
苏傲倪缓缓抬头向上望去，那是一个散发着邪气的黑色椭圆体，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来比它更加邪恶的东西——那个黑色的椭圆体，可以透过它薄薄的外皮，看到里面那些涌动的东西。
他有些心神不定，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那种镇定。
那个黑色的椭圆体——正是盘古的“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