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沐浴献策
皇帝果然没有食言，早早地回到养心殿，可他身后还跟着果亲王、庄亲王、张廷玉、马齐、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这让毓媩很是无奈，也多少有些气恼。
进了暖阁，皇帝屁股还没沾到龙椅便开始发布旨意，“张廷玉，告诉太医院，马上拟一份痘疫章京的名单报给吏部，特事特批，要快。这些人重点放在直隶，要保证每个县有一人。吏部行文，着令各州、道、府、县全力配合痘疫章京，务必用最短的时间摸清情况，有发现痘疫立即封城。
“臣马上办，保证名单上报后，所有人一日内出发。垂手站在龙案前的军机大臣张廷玉接了圣旨。
皇帝坐在龙椅上端起茶啜了一口，“一个小小的曲周城就到了这般地步，要是保定府出了问题，那可就直接威胁京城了。说到这里皇帝不禁轻叹，自打允祥走后他经常会这样，这叹息中蕴含着无奈和苦涩。“朕现在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下面的情况，朕知道的还不如市井小民多，要不是张宝庆冒死上书，瘟疫闹到朕眼皮子底下，朕可能还不得知呢。
“是呀，皇兄，那些外放官员一天到晚只知道报平安、唱颂歌，遇事能推则推，能压则压，曲周瘟疫才到了今日不可控制的地步。坐在一旁的果亲王恨恨的附和着皇帝。
“老十七，今日朝上你也看到了，六部九卿中还有人对这件事不以为然，他们觉得朕是在小题大做，认为朕是在借题发挥，铲除异己，所以才在惩处赵明建的问题上与朕纠缠不休。朕下令严惩赵明建一是要他们闭嘴，同时也是告诉所有人，在这件事上必须给朕支棱起来。这可不能当儿戏呀，马齐，告诉唐执玉务必把保定、天津一线守住。
“是，臣遵旨。马齐接了圣旨。
庄亲王起身上前一步拱手施礼，“皇兄，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考虑加强西北方面的防务，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十六弟，这正是朕找你来要交代你的。葛尔丹策零这几年一直不老实，不断地滋事挑衅，所以朕希望你能走一趟，在傅尔丹、岳钟琪身后再加一道锁，有你在那里，他葛尔丹策零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臣弟遵旨，请皇兄放心，他葛尔丹策零胆敢犯我，臣弟叫他有来无回。
皇帝颔首，“有十六弟在，西北防务朕无忧。不过你要切记，这个时候我们要以稳定为主，约束好傅尔丹和岳钟琪，拿捏好分寸。
“臣弟谨遵皇兄旨意。庄亲王施礼退回座位。
“皇阿玛，儿臣觉得直隶临近的山东、山西、河南也应该派痘疫章京去摸查情况，毕竟从曲周出走的人很多，这些人中难免有染病的。
“嗯，四阿哥说的有道理，朕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只是直隶一省就有近百个县，太医院的人手不够呀。这样，布置下去，直隶周边200里范围内禁止人员流动。这件事弘历去办，老五协同。
“儿臣遵旨。有了差事，兄弟俩自然高兴，上前躬身领了旨意。“皇阿玛，可不可以派出痘疫巡察使，分三路巡视监察山东、河南、山西临近各县，发现疫情及早上报及早控制。
“好，就依四阿哥说的办。张廷玉，着令太医院和吏部立即办理。
“皇阿玛，儿臣也在想……眼见四哥接连两次奏请皇上都有批允，五阿哥也跃跃欲试。
皇帝打断了弘昼，“噢，弘昼在想什么？
“皇阿玛，儿臣是在想如何破解曲周这个局。防控固然重要但医治才是根本。
“嗯，说到点子上了，关键是怎么医治，弘昼，说说你的想法。皇帝鼓励着弘昼。
“皇阿玛，儿臣虽不懂医术，但儿臣愿意去学习，儿臣相信世上没有解不开的难题，我们一定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儿子，皇帝颔首，“嗯，弘昼有这份心就好，但现在才开始学习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倒不如你去查一查，以往遇到大疫时前辈和先人们都是怎样应对的，记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鉴成功的经验可以让我们事半功倍。
“儿臣谢皇阿玛教诲。儿臣这就去找师傅求教，去太医院查找史料。弘昼领了旨，心里美滋滋的，他侧头看看身旁的四哥弘历，笑得一脸灿烂。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
用了膳，皇帝又开始看折子，其间敬事房的人来过，请皇上翻绿头牌，却被皇帝挥手辞了。眼见着过了头更，毓媩是真的急了。她借着给皇上换茶的功夫进入暖阁，轻悄地换好茶，然后跪在皇帝身前，“皇上，奴婢有事禀告皇上。
“说。皇帝知是毓媩，并未抬头。
“皇上您已经两天一宿没合眼了，奴婢恳请皇上就寝。若皇上不允，奴婢恳求皇上允许奴婢据实禀告皇后娘娘。说罢毓媩鼻子一酸竟哭了起来。
皇帝停了笔，抬眼看看跪着哭泣的毓媩，又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歉疚，他忙放下笔起身笑着来到毓媩身前，“哎呦呦，老爷想起来了，答应过我们家丫头回来补觉的。说着伸手拽起毓媩，“这么点小事就哭鼻子，没羞。
毓媩努起嘴娇嗔，“老爷就欺负丫头，这还是小事？老爷的衣食住行哪一件在丫头这里都是大事。
皇帝笑着轻轻刮了一下毓媩的鼻尖，“好好好，丫头说是大事就是大事，那丫头就陪着老爷干大事吧？
皇帝妥协了，答应了毓媩，沐浴就寝。毓媩的心里别提多开心，她破涕为笑，略显夸张地行了万福礼，“奴婢遵旨。
随着毓媩的一声“皇上沐浴就寝，原本安静的养心殿立时忙碌起来。一桶桶温热的水倒入皇帝御用的大木桶里，侍女们轻柔地用热毛巾为皇帝浸湿肩部和臂膀，给皇上捏拿按摩，松弛肌肉，缓解疲劳。一盏茶的功夫后，皇帝轻举左手唤了声“毓媩，众人知道，皇帝是要钦点毓媩服侍。
在宫里，服侍皇帝沐浴，算得上是一份殊荣，不是所有妃子都能有幸得到的，即便是宠妃也不过是偶一为之，而这在毓媩却是家常便饭般的平常。
除去衣衫，毓媩从容地滑入帝王专用的浴桶，如葱的手指和着温润的水在皇帝前胸和锁骨间轻柔滑动，她满目柔情地望着皇帝，而此刻的他微阖双目，与其说是在享受，倒不是说是心不在焉。
“皇上，您有心事？毓媩试探着问。
皇帝睁眼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女人，她柔弱的身躯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他与她四目相对，女人那充满睿智的眼神让他倏地眼前一亮，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他深深领教过了她的智慧，那种不经意间的画龙点睛，足矣让他拨云见日。他有一种冲动，他要和她独处，就在此时此刻。皇帝挥手屏退宫人，只留下自己和聪慧的毓媩，还有那一桶温润的水。
皇帝轻叹一声，“曲周的事搞得太被动了，似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能是防防防，一防再防。今天弘昼的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他说医治才是关键，这话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老爷心口。我又何尝不知不想，可偏偏这个病无药可医，我真怕曲周这样的死城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那将来我可有什么脸去见皇阿玛？
“老爷您别急，今天五阿哥说的话丫头在外面都听到了，记得五阿哥还说世上没有解不开的难题。老爷您吉人天相，有上天护佑，没有什么可以难倒老爷的。说着毓媩取了一条新毛巾浸了热水敷在皇帝肩头，用手舀起水不断地往毛巾上浇洒，“丫头突然想起额娘了，小的时候记得有一天额娘把一只羊单独放在一个圈里，我不解便问她，额娘告诉我说，小羊生病了，所以要单独照顾它。
皇帝颔首，“你额娘这样做是对的，牛羊这种牲畜得了病往往会传染，严重的时候会整圈死掉。
“是呀，丫头当时小，不懂。后来知道了，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总观察那些牛羊，只要是打蔫的就把它单独隔离起来，即便它真生病了也不会传染给别的，然后经过我的精心喂养，过不了多久大多数的都会好。说到这里毓媩含笑望着皇帝。
皇帝颔首，“嗯，把害群之羊隔离开来是最好的止损方法。他似乎有所悟，手指轻点毓媩鼻尖，“你这鬼丫头……老爷得好好谢谢你额娘，生养了你这么个小人精。
毓媩做了个鬼脸，一脸调皮地问，“老爷心头还有石头吗？
“石头？老爷现在心里只有丫头……说完皇帝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