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访
赵云归望着明家的牌匾出神。
三天前，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进了明家的大门。此刻，他却不知自己应该以何种身份面对阿姐。
他本是一个乞儿，十年前被流放的明青松收留。明青松给不了他富裕的生活，却也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稳。
明青松死后，赵云归对着师父的骨灰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亲人。
可他来到京城不久就睡了师父的女儿，他的阿姐。
且无法对阿姐负责。
师父若是泉下有知，哪怕化作骨灰，也要蹦出来糊他一脸。
在他徘徊之际，看门的婆子笑着迎上来。她松垂的皮肤挤在一起，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菊花。
“二公子，您来啦。您怎么站在门外，赶紧府上请。
明府一屋子女人，受了欺负连个能出头的人都没有。
尽管赵云归只是明青松的弟子，婆子仍是对他十分客气，将他当真正的主子看待。
明府已经败落，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婆子引着赵云归进到前院，老远便冲着站在门口等待的春燕喊道“燕子，赵公子来了。
春燕见到赵云归，面上一喜，连忙迎上，“公子来了。公子请稍后，奴婢这就去请小姐出来。
赵云归颔首。
“小姐，二公子过来了。
春燕一边喊着明月，一边走进浴房。
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春燕慌了，小跑着冲到浴桶前，却见明月歪着脖子靠在浴桶边，一动不动。
“小姐！春燕失声惊叫，扑到浴桶前，颤抖着伸出中指和食指，朝着明月的鼻尖探去。
温热的气流打在春燕的指间。
“小姐……春燕又哭又笑，刚刚吓死她了，她都以为小姐想不开自尽了。
明府不大，赵云归站在院子里，清晰地听到了春燕的那一声嘶喊。
莫不是明月出事了？
赵云归心头一紧，脑海中闪过不好的画面。他没时间想太多，飞快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砰！赵云归猛地推开房门，只见眼前挂着一方帷幔，帷幔后的人影若隐若现。
他顾不得太多，大步跨出，掀开帷幔，看到两张目瞪口呆的脸。
明月和春燕惊恐的看着冲进来的他。
赵云归的目光落在明月的脸上。只见她整个人蜷缩在浴桶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浮在水面。
此刻，她的脸上惊恐、慌乱、害羞，种种表情不一而足。
赵云归想起昨夜的她也是这般可怜无助，一时间竟有点小激动。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真是罔读圣贤书。
“赵公子，你干什么呀！春燕又羞又恼小姐在沐浴呢，他怎么就冲了进来？
此时的明月已经吓得说不出来。
赵云归语无伦次地解释“师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听到春燕的声音，我以为你出了事，我，我……
“我没事，你还不出去！明月嗔怒。她不过就是太累睡着了，怎么就出了这么多糟心事。
赵云归讪讪，转身退了出去。
明月在春燕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来到大厅。
大厅外，明月远远便见赵云归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赵云归体型修长，面目俊秀，言行间自有一股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
明月默默注视，赵云归的脸渐渐和景王的脸重合。明月连忙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仔细想来，其实阿弟和景王长得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阿弟气质温润如玉，像是流水可包容万物；景王性格张狂，有着上位者睥睨众生的冷傲。
赵云归走动间看到了明月，立即迎上来，眼中有着委屈“阿姐是不是生气了！我刚才并不知阿姐在沐浴，我只是担心……
“好了！此前之事莫要再提。一抹可疑的红晕在明月脸上浮现。明月羞恼阿弟是不是常年跟着爹爹读书读傻了，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进到大厅，明月故作镇定，先是关心赵云归这几天的课业，然后才道“阿弟……
刚起了个头，明月脑中不自觉忆起昨夜景王不断强迫她叫他阿弟的模样。她咬了咬唇，终是无法直视这两个字，转而唤道“云归，虽然你只是爹爹的弟子，我也拿你当弟弟看。
但明府都是女子，你住进来终究不便。
我思来想去，决定在明府边上给你租一套小院，供你读书。你看如何？
“我觉得不妥。
明月疑惑地看着赵云归。
“阿姐……
明月红晕更甚，打断“爹娘都唤我阿月，你也随他们唤我阿月吧。
经过昨晚，明月已经无法淡定面对“阿姐、“阿弟这种普通的称呼。
赵云归唇角勾起一抹笑，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没有违逆明月的意思，改口“阿月，我乃是男人，如何能心安理得享受女子的供养。
我在岭南之时已经颇受阿月以及师傅的照拂。如今我若仍是靠着阿月过活，我有何颜面见人？
见对方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明月笑道“你是读书人，一切自是应以读书为重。还有一年便是秋闱，你便安心读书。等将来考取了功名，整个明家都要指望着你呢。
虽然赵云归只是明青松的弟子，但是明月知道，父亲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因此并不把他当外人。
见赵云归还要推辞，明月一锤定音“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院子我已经做主替你租下来，现在便带你过去看看。
明府西院。
明慧随手掰折一只海棠扔在地上，语气不屑“那个打秋风的又来了？
“可不是嘛！大小姐还在隔壁给他租了一个院子，说让他安心读书。丫鬟秋菊不满“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府上的情况。咱们自己都过得苦巴巴的，哪有余钱养闲人。
明慧冷笑“怕不是养闲人，是给自己养男人吧！
秋菊惊讶地捂住嘴，“小姐，您这话什么意思？
“哼！明慧冷哼“大姐都二十一了还不出嫁，怕也是嫁不出去了。她还不得尽早给自己打算？她除了给自己养个小男人，还能如何？
秋菊偷笑“大小姐好可怜啊！
“她可怜？她自己嫁不出去，就憋着坏也不让我过得好。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没人要。明慧一脸鄙夷“走，会会我这未来的姐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