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猪蹄与山药与渺渺
“其殊，过来。等他们开过了那块地方后，金枝梧轻拍钟迟艾的手，“靠边停一下。
钟其殊应召而来，“母上大人有啥安排？
金枝梧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这个足够皮实的儿子，“等下如果遇到丧尸了，你去解决他们，我想看看你现在的异能怎么样了。
“？钟其殊头上飘出一个浅淡的问号，“好嘞妈妈，小意思。
他们家一贯是谨慎矜持的，没离开家前不管谁来问，谁来打探，他们都瞒的很紧。只给远在f市的伯父和舅舅家几次比较明确的囤积物资的提示，他们一家四个异能者谁都不知道。
这是钟迟艾和金枝梧一致决定的。
末世到来之前，钟婳连续好几天的异常他们都看在眼里，总是沉睡，而且每次都泪流满面的醒来，如果问她也记不得梦见了什么。
金枝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钟其殊不在身边，钟婳的异常就更加明显。
再后面钟婳那些清晰可怕的梦境，尤其梦中人类同胞惨烈的牺牲，让他们惊骇。
钟婳虽然平时想象力比较丰富，但她不是会和家人随便开这种玩笑的性格。
金枝梧和她母女同心，钟婳心中的煎熬她也感同身受。自从开始做梦，钟婳没有一天是轻松的。而且这种预知太超前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原因，但保护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会暴露身份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泄露，保护钟婳的安全是第一准则。
但现在丧尸已经出现了，异能者虽说凤毛麟角，但他们家有一个也不算太显眼。如果遇到了非要用异能解决的事，那就让钟其殊出手。谁让他看着最扎眼。
不过很可惜，直到中午了，他们连丧尸的影子都没看见。
金枝梧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于是她顺势开口“现在也中午了，开了半天都车，也该休息了。
“好耶！干饭干饭！我早上就没吃，爸，你等会儿多做点。
钟婳见怪不怪，但还是故意嘲了钟其殊一句饭桶。
钟其殊哼笑一声，“今天已经气过你一次了，业绩已经达标了哈哈哈。
钟婳“……快来个人收了这个祸害吧，他是真烦人啊！
钟家是钟迟艾掌厨的，无他，唯手熟尔。
其他人一进厨房就是恐怖分子，虽说不一定炸厨房，倒是他的嘴和胃一定受不了。
但钟迟艾在厨艺上有相当的天分，之前是他必须上班，他没空的时候金女士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处找吃的，点外卖。虽说外卖也不太健康，但比起金女士亲自下厨，那至少是能入口的。
而“末世开始后，他终于赋闲在家，也因此重拾了烹饪大业。就算现在他们没什么新鲜蔬菜和新鲜肉类吃，他也能把菜做的色香味俱全。
今天他准备炖一锅腊猪蹄作为他们一家开始旅行的纪念。
猪蹄就放在车里的小冰箱里，那些大料他找了找车上也是有的，他大手一挥，问钟婳要高压锅。
高压锅车里没有，收在空间里呢。
一家人风风火火下了车，风风火火支起了折叠桌椅，还有钟迟艾钟爱的酒精炉。
他们一家人的伙食就全靠这几个酒精炉了。
把腊猪蹄仔细清洗干净，然后砰砰砰斩成小段，一起放进高压锅里，然后兑上凉水和大料，因为金枝梧爱吃辣，他还放了不少辣椒。
当然他还是很重视他孩子们的意见的，他问钟婳和钟其殊“咸点还是淡点？
钟婳觉得还是健康重要“清淡点吧，比较健康。
钟其殊无所谓，他只要能啃上肉就行，咸淡他都觉得喷香。
钟迟艾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往锅里加了不少酱油和糖。
他倒不是说非要做重口味的，毕竟辣椒都已经下进去了，调味淡了能好吃吗？
合上锅盖，他再次转向眼巴巴望着他的金女士，缓声问道“今天还想吃什么菜？要不要吃山药炒木耳？猪蹄可能比较咸，再吃点清淡的好不好？
金女士矜持颔首，继续盯着钟迟艾。
钟迟艾收到意见后就转了回去，抬手摸了摸耳朵，孩子都这么大了被老婆盯着他竟然还有点羞，真是感慨。
金枝梧笑而不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钟婳和钟其殊“……
所以他们的意见呢？
所以一切意见在老婆面前都是纸老虎是吗？
连孩子也是？
钟其殊感到一阵寒冷，他看了看旁边无语凝噎的钟婳，抱住了弱小无依的自己。
钟婳上前，接过钟迟艾手中的山药，“爸，你去做别的，我帮你削山药。
钟迟艾慈爱地看了钟婳一眼，“给你也做一份拔丝山药。
钟其殊“……
他也试图上前，可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排和眼神，他继续嘤嘤哭泣。
二十多分钟后，猪蹄终于炖好了，属于腊味的那种独特的香味萦绕在这片地方，尤其还有猪蹄经过炖煮后那直往人鼻子里钻的诱人的肉香味，激的人不饿也馋得狂吃三大碗。
钟其殊狂咽口水，盯着高压锅的眼睛简直快要发射出绿光，“爸爸爸！你是我的神！！！这猪蹄好香！巨香！超级无敌天下第一香！
钟其殊对肉的渴望生动无比，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在写着他对这锅肉的极度渴望。得亏有英俊的五官底子撑着，他现在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了怕是会误会他才是那饿疯了的丧尸。
另外为家里的女同志做的拔丝山药也好了，褐色的糖丝缠着清脆的山药，甜蜜的芳香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象它进嘴后的好滋味，钟婳也开始吸溜口水，这个菜她也好喜欢！
金枝梧帮着摆好了碗筷，依旧没用钟其殊之前买的一次性筷子，确实如钟婳所说金枝梧深刻批评钟其殊不环保且浪费的行为。
钟迟艾用筷子戳破猪蹄表面软糯的表皮，夹起一小块肥瘦相间的蹄肉，尝了尝口味，觉得自己这次的发挥依旧十分稳定，接着赶紧招呼其他人吃面。
因为在外面蒸饭不太容易（他炒菜就不能把控火候，一人不能炒两锅，尤其还有拔丝山药这个对火候要求极高的菜），所以钟迟艾今天煮的清水挂面，劲道的面条挂满了猪蹄浓稠的汤汁，再配上炖的软糯入味腊味猪蹄肉，和清甜爽脆的木耳和山药，嘶——
钟其殊和钟婳不约而同发出感叹“这真的是太美了～然后埋头苦干。
金枝梧和钟迟艾相视一笑，互换了为对方剃好的蹄肉，也开始吸溜面条。
至于两个人都剃好了为什么还要交换？
别问，问就是夫妻情趣。
酒（没有所以换成了屯的牛奶）饱饭足，一家人简单收拾好后就再次出发，这次换成了金枝梧开，她主动寻找现在数量还算稀少的丧尸。
“钟其殊昨天只遇到一个丧尸，他也把丧尸解决了，那市里是不是还算安全？
钟迟艾拿出手机，这时候通讯系统还能正常运转，调出信息页面“不一定，只能说丧尸还没有完全爆发。在我们出发之前，我就把有丧尸出现的消息发送到社区消息里了。我刚才看消息，群里有一个人说他也遇到了丧尸，而且是三个。所幸他也是异能者，逃回家了。
钟其殊跟着说“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后面跟着五个丧尸，也都被爸爸解决了。
金枝梧目光依旧在寻找可能出现的丧尸，但她的右手轻轻抚了抚钟婳凑过来的侧脸，道“一般人不会像我们这样离开的，他们没有足够的物资，也没有安全的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会有丧尸的存在。我们是因为有小婳，所以才能未卜先知，所以才能说走就走。
钟婳用自己的脸蹭蹭属于妈妈的，细腻温柔的手，充满依恋。她总是不安，心中总是有不知名的难过汹涌而来，可她的妈妈真的非常敏锐，总能在发现的第一时间给她好多好多的安慰和温柔。
钟婳之前其实匿名在一些论坛，或者社区里发过言，试图告诉人们关于末世的信息，可她的话除了家人外其他人都好像当作笑话，当做异想天开。
“哇，原来真的有人相信末世啊！
“这位大哥大姐难道是穿越回来的？那我xxx以后能暴富迎娶白富美吗？
“快来围观啊家人们，这位兄弟说我们以后能有异能呢！@xx@xxx@……
“这人谁啊，危言耸听，管理员快来封了。
“居然还挺坚持不懈，笑死了。
“………………
最后她注销了那个账号，拜托爸爸妈妈和钟其殊在他们的账号上继续做一些努力，说什么都行，至少他们一家曾为了大家作出过努力。
钟迟艾——钟氏总裁，钟其殊——著名极限运动爱好者，在他们各自的圈子里名气都相当大，因此他们的话更加令人信服，而且钟婳说只需要暗示就好了。那他们就分享一些急救知识和生活物资，这更适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们。
钟婳和他们说的时候，眉目间含着清而浅的愁思，钟其殊不太敏感的神经登时跳动起来，但他猜不出他姐姐的具体心事，只能默默听她的话。
所以他那段时间狂发动态，只要和钟婳跟他们说的沾边的作品他都搬到自己的主页上，而且只要有朋友问起来他就说是他新的挑战方向，并向对方发出邀请。试图让更多人拥有像他一样能独自面对末世的能力。
钟迟艾更冷静一些，他是一个集团的总裁，手底下那么多人看他的决策吃饭，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过度解读并引起动荡，所以他不能像他儿子那样随意发言。他把意思传递给了后勤部，让后勤部采买了足量的物资，又以各种慰问名义下发给所有员工。
当时他的特助问他为什么，他头也没抬，回答了句，“结婚纪念日。
“……尤记得前几个月您才以要和夫人过纪念日的名义告假，怎么又来了个纪念日？还有结婚季度纪念？
特助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并将又一个纪念日的消息分享到“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公司群里。
群里欢天喜地，总裁每次纪念日都会发福利，这次又又又会是什么？
没人想到这次的福利简直空前绝后，并在不久后到来的末世中给了自己救命的支持。
后话且先不提，这边钟其殊收到了来自他发烧友的不幸消息。
他一起玩跳伞的好朋友告诉他，他的家人被丧尸咬了，现在隔离着，情况很不好。
钟其殊是有他电话的，出于对好朋友的担心，他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朋友很快接起“喂，其殊。他叫钟其殊名义时带着他独有的郑重，声音如玉珠落盘，却又含着颓唐。
钟其殊没有听过他朋友这么失落的声音，心中一沉，语气担忧地问“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别怕。
公孙渺声音微哑“是我妹妹，她被咬了，但她现在好像也在进化。她好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话筒中传出了一声低哑的嘶吼，和他们进化时很像，但是，她被丧尸咬了。她现在是进化还是丧尸化？
丧尸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人变成丧尸的过程和原理他们一无所知。因此谁也不能随便判断。
钟其殊攥紧了手机，“小漓是怎么被咬的？
他是知道公孙漓的，公孙渺和公孙漓是双生子，公孙家也是富裕人家，但却人情稀薄。整个家族割裂争斗，公孙渺和公孙漓作为旁支，虽说不是风暴中心，可他们的长大也很艰难。
公孙渺非常保护公孙漓，护眼珠子一样，他自己被咬公孙漓都不会受伤啊，怎么回事？
“……小漓当时和那群少爷小姐在一起，我在后面处理丧尸，但是他们作死招惹丧尸，让小漓挡了。
公孙渺的声音冷硬，“……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钟其殊心中咯噔一下，“你们现在在哪？你有异能吗？你别冲动啊。
“我是水系异能，我没冲动。等，等小漓好了，我再去找他们算账。我不会冲动的。
“……
这和直接找他们算账有什么区别吗？水系异能，很好用的异能，但怎么找人报仇？凭他那张貌比潘安的脸？
钟其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张地问“你们现在，还在e市吗？
e市就在他们的隔壁，他们明天就会经过那里。说不定他能给公孙渺送点东西。
公孙渺将手机握在胸前，迈步走远了些，“在，我和小漓现在躲在一个旅馆里，放心，我还有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钱越来越没用了你知不知道？
公孙渺明显不知道。
钟其殊稍微将手机拿远，眼神真挚，小小声问金枝梧“妈，我们明天路过e市的时候，可以稍微停一下吗？我想给公孙渺送点东西。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钟其殊想，他只是去看他好朋友一眼，然后送些吃的用的，关心下公孙渺和他妹妹，然后他就回来。
金女士偏头看他一眼，欣然答应，她稍微回忆了一下，有些恍然。
她是记得公孙渺的，他是钟其殊最特别的好朋友，曾经还来过家里做客。
是容易害羞，很礼貌的好孩子。
“我们都去看看吧，很久没见渺渺了。既然路过了，当然要打个招呼。
钟其殊抬手指了指手机，示意他先继续这个电话。
金女士失笑，随他去了。
“我们家明天会路过e市，到时候你来接我，听到没？钟其殊面上气势汹汹，说着说着声音又软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你妹妹的情况，进化一般会持续一到两天，小漓这样多久了？
公孙渺眼睛亮了亮，水蓝色的眸子里漾着水波。他凝望蜷缩在床上面色青白的妹妹，“九点钟被咬，然后从早上十点开始进化，现在是下午四点，已经六个小时了。
“六个小时，进化至少八小时，最多一两天，你先别着急，注意她的意志是不是还清醒着。
他说完又悄声问钟婳“一个人变成丧尸，需要多久？
钟婳捏住衣角，“我所知道的，最快几乎是瞬间，而最慢的，那个人腐烂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突然变成了丧尸。
丧尸如果能够持续摄入生命能量，那ta是可以抑制身体腐烂的，等摄取足够量后，甚至能发生类似于进化一样的异变。
如果丧尸化，肉体腐烂的速度也会比正常尸/体更慢，僵化程度也随之降低。
所以不能仅凭“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是不是丧尸。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摧毁每一具“尸体的脑袋，断绝成为丧尸的可能。
这句话对钟其殊并没用，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公孙渺“我当时进化用了快一夜呢，然后我觉醒了木系异能，你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掠阵。小漓进化肯定也需要不少时间，可能我到你那里了小漓都没进化完呢。
公孙渺轻轻的笑，声音通过听筒撩过钟其殊的耳朵，让他的耳朵痒痒的。
“嗯，我知道，我当时也用了一天多，你来了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他停顿了两秒，“先挂吧，你跟小婳，和叔叔阿姨都多加小心，e市丧尸不少，也得注意某些恶劣的异能者。
“嗯，我知道了。再见。
公孙渺挂了电话。
他走到床边，用干净的毛巾擦去公孙漓头上的冷汗，与嘴边溢出的血渍。
他妹妹被他绑住了手脚昏迷在床上，但她还有正常人的身体代谢，有汗有出血，这说明她此刻还是人类。
他又看了看她小臂上深深的齿痕，细白的手指几乎快要把床栏掰断，一双眼睛变得通红。
那群人，他们怎么敢的？
他已经忍耐了二十多年，从今天开始，他不忍了，他妹妹也是。
这次他们把他妹妹推出去，那下一次，快死了的时候他们会把他们中的谁推出去？
“妹妹，我等着看你亲自复仇。
“那些人，我会给你留着，让你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