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钱就贷款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的陈默草草喝了一碗南瓜饭，就蹬着家里的二八大杠朝着乡里赶去。
他要尽快找到钱，自然不能在家里呆着。
当然了，给父母说的理由，则是找同学说点事。
对于陈默去找同学，陈爱军并不阻止，反而大大方方的给了儿子五块钱，让他和同学在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大方点儿。
攥着兜里的五块钱，陈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五块钱对于家里的意义，他心里太清楚。
家里所有的现金，都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元，父亲居然不假思索的一次性给了他五块，他虽然穷困潦倒，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把“父亲这个角色演绎的伟岸如山，尽心尽力的维持着心爱的儿子的尊严。
当年哪……
因为这两天刚刚下了一场雨，所以通往乡里的路沟沟坎坎，比平时更难走，到处泥泞不堪。陈默虽然尽量走干燥的地方，但是骑不了多远，都会有不少的淤泥塞进车瓦里，让他不得不下来清理一番。
从陈家庄到乡里，不到十里地，陈默足足骑了半个小时。
南果乡并不大，一条主干道也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大街上分布着信用社，乡中旁边还有几十家商店。
此时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就是卖羊肉汤的小饭店。每次路过这里，陈默都会忍不住看一眼。
店门口支着一口大锅，火苗欢快的舔舐着锅底，锅里的羊骨头、切成砣的新鲜羊肉还有清洗干净的羊杂正在汤锅中熬煮，店老板正动作娴熟的把煮熟后的一块羊肉捞起来沥干，又切成薄片放入滚水里一汆，再倒入一只大瓷碗，冲入滚烫雪白的羊汤水，撒上碧绿的葱花，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就做成了。
再配上一个由辣椒油、花椒面、盐、味精等调料调配的蘸碟，十几个食客就喝得肚子舒服，额头冒汗了。
一碗羊肉汤三毛钱，烧饼一毛钱一个，可以说非常实惠。
陈默的中学时光，都是在乡中度过的。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的他和妹妹陈晓娟，是乡中最耀眼的两颗星。
陈晓娟虽然小他一岁，但是同时上学的两个人，一直都是妹妹的成绩比他还要好。
兄妹两个一路遥遥领先，一直稳坐着全年级前两名的交椅，惹得校长老师对这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刮目相看。
朝着乡中的方向看了两眼，陈默就推着自行车来到了信用社后面的家属院。
陈默这次来乡上，目的只有一个贷款。
家里急需用钱还二姨夫家的债，而他同样需要本钱挣钱。
昨天想了一晚上的他，发现自己要想尽快完成资金的积累，最快的办法，就是贷款。
不过他心中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单枪匹马的跑到信用社去办贷款，能办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他先去找自己的同学李云飞。
他记得李云飞的老爹是乡信用社的信贷员，虽然位置不高，但是权力却不小。
李云飞大学没考上，他老爹托关系活动了一番，也弄了个不错的工作，成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公家人，端上了旱涝保收的金饭碗。
陈默和李云飞的关系一般，后世更没有什么联系。
但是现在，陈默确实需要这位老同学帮忙。
他并不知道李云飞的家在什么地方，如果是前世十八岁的他，说不定会傻乎乎的站在家属院外面等，但是现在，他直接找到了一个在门口晒太阳的大爷问路。
“你找老李家的那个小子啊，他家从东边查第三个门。对于陈默的问题，大爷很是爽快的给了答案。
陈默感谢了两句，就推着车子来到了李云飞的家门口。
大门是敞开着的，三间红砖垒成的堂屋和院子里铺的水泥地面，比陈默的家强的太多了。
他还没有进大门，就听到一阵婉转的歌声。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
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
是个生命的开始……
听着这首曾经最喜欢的歌，陈默听了两句，随即他就放开嗓子大声喊道“李云飞，李云飞在家吗……
也就是喊了三四声，一个十七八岁，个头不高，留着小分头的微胖年轻人走了出来。
穿着红色背心的他看到陈默，愣了一下，随即道“陈默，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对于李云飞来说，他和陈默虽然是同学，但是两个人交往并不多。
陈默这个人一心扑在学习上，和自己这个勉强读完高中的混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听到陈默考上大学的消息之后，他在羡慕之余，更是觉得和这位同学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渐行渐远。
这一次陈默的到来，让李云飞意外之余，又有点惊喜。
毕竟，考上大学的同学能主动来找自己，这是很有面子的。
李云飞的家中，有专门的客厅，暗红色的木质沙发，给人一种很高档的感觉。
在李云飞的招呼下，陈默随意的坐下。接过李云飞递过来的水杯后，陈默笑着道“云飞，你还准备复习吗？
“不复习了，复习也没用。李云飞道“我又没有你那聪明的脑袋，考不上大学的。
“我爸正给我找工作，也不知道能找成不。
说到这里，李云飞随口问道“你准备啥时候走？
“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我准备开学前几天再走。俩人又闲聊了一些同学和学校的事情后，陈默就笑着道“老同学，我这次过来，想找叔叔帮忙贷点钱。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支持我们兄妹两个上学确实困难。
李云飞没想到陈默过来找他是为了这事，这让他很意外。
在他的感觉中，贷款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陈默他爹出面吗？
他迟疑了一下道“陈默，我爸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不让我管，我……
“我知道，你只要带着我去找叔叔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陈默拍了拍李云飞的肩膀道“老同学，拜托了！
李云飞看着陈默郑重的神色，站起来道“走吧，我带你去我爸办公室。
“至于能不能成，我真的决定不了。
“老同学，你这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回头请你吃饭。虽然口袋里只揣着五块钱，但是陈默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今天你来到乡里，怎么论都该我请你。李云飞道“中午不许走，咱们去喝点啤酒。
李云飞的老爹李重文的办公室离他家还不到二百米，在李云飞的带领下，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办公室外。
李重文的办公室中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李云飞和陈默走进来，李重文皱了一下眉头道“啥事？
“爸，这是我同学陈默。李云飞赶忙介绍道“他刚刚考上了咱省大学。
听到陈默考上了大学，李重文崩着的脸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站起来道“小陈儿，快坐快坐，能够考上大学可不容易。
“你可真争气呀，我们家的娃可得好好向你学习。
说话间，他就拿起水壶倒水。
九十年代初的大学生，那可是天之骄子，毕业就分配工作不说，而且非常受重视，假以时日，那必定会前途无量的。
“叔叔，我来倒吧。陈默一边接过李重文手中的暖水壶，先把李重文的搪瓷缸子给添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看着不卑不亢的陈默，李重文心说自家的娃不但学习不如人家，而且，这为人处世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啊。
真是货比货得扔！
李云飞在自己老爹面前，显得有点急促，他有点忐忑的问道“爸，陈默找你是……是想贷点钱，你看，这事能办不？
陈默对于这次见李重文，心中已经想好了词。
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老同学，办事竟然如此的直截了当，还没有等自己开口，就干脆利索的来了个开门见山。
这给自己办成事的难度，可是增加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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