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嗯?
许暖微微低下头,声音太小,被这声清越的嗯触到,眼波里慌了下,她才意识到说了句什么不得了的话,立马改口。
“逸尘哥,还是叫暖暖吧,习惯。
“习惯……
沈逸尘咀嚼了这两个字,盈光水痕在眼底划过,凤眼里微扬起的尾端落了下来,嘴边带了一闪而过的哂笑后,说,“很多事情,我不想你就是一个习惯。
比如我。
你就不能只是个习惯。
许暖点头,嗯了声,关系好点的朋友都叫她暖暖,不熟的人叫她全名,关于称呼怎么定,这时候要放上来讨论,应该有沈逸尘的道理,她微微抿了抿红润的唇,有淡淡的妥协。
“那如果有需要,叫沈太太,也行吧。
平板上会议还在进行中,在上一场会议听到八卦传闻的,此刻在会上一心二用,一边听现场高管汇报,另一边则紧盯着大屏上的总裁。
大屏幕上。
他们的总裁头转向了一边,在看谁。
他们的沈总裁,关麦了,又开麦了,又关麦了,又开了,旁边是谁。
……
这在以往的会议上实属罕见。
高管里有女性,一早起来开会,每次看到总裁信号载入,一张俊逸脸落在大屏上,就如早晨一杯美式下肚,视觉上十分劲爽,让人愉悦。而等总裁开始发言,冷霜刮过,又瞬间像咬了口冰块,五脏六腑都在冰寒打颤中。
感觉是十分刺激,冰火两重天。
暗暗问,为什么总裁要长那样一张让人分心的脸,一边出口带雷暴,让人又爱又恨的。
而今天……
此刻大屏信号反复异常,一向冷冰的总裁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俊逸眉眼微扬,嘴边含着一抹温温笑意,似乎是逢春冰面逐格在碎冰。
竟然笑了下。
旁边肯定有人。
而且肯定是上一场会议传闻中的结婚对象。
是谁哟。
让冰山在化雪。
还没等他们八卦,下一刻,大屏索性黑了,仅留语音信号在线。
车内,沈逸尘伸了手,触在许暖的脸边,对又开车出去的老李说,“经过前面的药局,先停一停。
长发被拨在了耳后。
许暖僵了,感受到那指腹在她脸边停留,摩挲了下。
侧眼望过去,苍劲手臂线条蜿蜒,沈逸尘凤眼沉着,星星碎光点缀着深邃,里头有一丝怜悯意味,看得人晃神。
话里温绵,低声醇厚意,拂痒了人心,“昨天被人欺负不委屈?
对了,就说西装上有一股味道,很熟悉。
没错了。
圣亚系列的展览,每一次都喜欢用定制香,“宁静之果,一款淡淡的乌木沉香,能让艺术品更有年代沉淀感的香味。
许暖身上的西装外套上除了淡淡的沈逸尘定制的茶木雪松香,还萦绕着这股味道。
她刚刚还在想,明明自己换了衣服,怎么还有那圣亚的定制香。
昨天沈逸尘也在那会展的现场?
许暖眼瞳紧了紧,心里酸涩升起。
“逸尘哥,你看见了吗?
所以才就着她的套,应承了她的要求,以前帮她出头惯了,即使四年没有联系,可往日的情谊还在,是吧。
他要和自己结婚,都是为顺坡下驴的?
沈逸尘黑瞳倏地缩了下,未自矜,“看见什么?
他按了按许暖的脑袋,拨乱她柔软的头发,乱了她的思绪,风轻又云淡说,“脸上五指印这么清晰,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被人打了,谁欺负你?你昨天在哪里?
“嗯?
“沈太太,这样出门,可不好看。
所以他没去圣亚?
那理由她可就随便编了。
“没人欺负我。不好看的话,我到时候用粉底液遮一下吧。
至少不是她想的怜悯,许暖松了一口气。
“还疼不疼?
“不疼……可能也有点……
人就是很奇怪,没人关心的时候,自己可以很坚强。可有人开口问的时候,就容易破碎。
车停了下来,老李闻言,下车去买了止血化瘀的药膏,许暖抑制下委屈感,伸手拿,沈逸尘说,“你自己又瞧不见,怎么涂抹,我来吧。
说完,他让许暖往他那坐,指腹撑着许暖尖润的下巴,帮她一点点涂抹。
“谢谢逸尘哥。
谢谢?
四年不见,嘴上越发客气,也听着生疏,一点多余的话也不和他说了。
“谢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说谢谢。
“哦。
许暖感觉到捏着自己下颌的手指腹微微粗粝,捏着她的下巴,指节似乎微微紧了紧,擦完药了也没放,她挪了眼看向那黑瞳,那眼底里有埋怨。
是针对她的小心和客气的。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眼神不再你追我赶,稳稳地触到了一起,里头雾雾霭霭的,纠着对方的水雾下沉,都想拨开再一层,却只能在水盈表面上溺着,紧贴过又松。
她以前的确不曾这么客气,但是四年不见了,一见面是结都打不开的乱,放谁,谁都拘谨着。
“逸尘哥,你还开会呢…..
哦。
那又怎样。
沈逸尘淡淡地勾了唇边,目光落在了指缝上,“不耽误。
“那你刚刚说十分钟?
“……
十分钟早就过去了。
本来就对今天汇报的慢性药研发进度和上市进程有数,待他决策的事,心中早就已经有一幅蓝图。
而不像面前人,琢磨不透,一点多余倾述都没有,仿佛随时要逃离他画下的版图。
沈逸尘心里微波起,不明显,淡淡说。
“会议推后了。
车慢慢开到了许家。
老李将车停在了大门口。
许暖住在城北的一处别墅区,这里是她大学后搬的新家,四年前许家的药厂效益好,迁就着女儿上下班及上学方便,搬出了居住多年的城南住地,搬出了郊区别墅,不再和沈家比邻。
高树在大道两侧,白雪梭梭覆盖,风一扬而下。
车内被折射的雪花晃了眼,许暖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睛。
“我去拿,等我下。
“等等。
轻柔指腹划过下巴边,苍劲的手掌顺着细臂握住了她手腕,腕被温热覆盖,许暖回了头,又撞入那双迷雾又好看的凤眼里,薄茧扣着她指脉间,心跳颤动。
沈逸尘敛了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吩咐道,“这里有痕,头发放下来再进去。
“什么痕?
沈逸尘目光抬起,眼神算不上无辜,“吻……
才说了一个字,许暖一听,耳边炽热地红了下,拨了耳后的发在前,低头垂眸,抽出了被握的手,赶紧说,“知道了。
进了家门,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许暖站到了放户口本的那个抽屉前,玄关位置有一面落地镜子,正好能瞧见刚刚沈逸尘所说的痕迹。
她微抬头,侧过脸庞就瞧见了。
一小块,印记不大,在耳廓下,淡淡的粉。
原来都半斤八两啊。
她在他下颌边也啄出了一口,他也一样,留下了这个痕迹。
许暖想,那天晚上他也醉得很厉害吗?
没想明白,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蒋劲打了电话过来。
“暖暖,我搞不定周路了,周路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短信,你怎么都不接,他人还在酒吧,一大早我这里不营业,他倒好又给喝上了,还赖着不走。
“他就是想和你表白的吧。
“现在人在我这,又喝起了酒,见到酒就开,贵价轩尼诗都开了五瓶了。
……
许暖差点忘记了,周路的信息她还一条都没有回复。
电话里周路的声音在问蒋劲,语气里有醉意,“是许暖吗,让我和她说说。
“喂,许暖,你在哪?我去找你,告诉我个地址,我去找你。
“你看见我信息了吗?
许暖刚要回答说看见了,耳边,屋内忽地传来了一阵脆响,声音像是玻璃被砸的动静,很清晰,不知道是一楼的哪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许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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