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辰时知毅离开后,小院里的炊烟就没停过。
院内三人自出了京都至今,鲜有如今的嬉闹忙碌,充实泰然。
若说答谢,那必定是花不染亲手制作最为用心。
好在她幼时生在乡野,亦可自食其力洗手作羹汤。
冬日里没什么特别多的花样吃食,就着虎子买回来的羊肉,花不染下了一锅浓浓的羊羹,添上一碗黄酒,味道也称得上香甜。
几个个头不大的芋头最不起眼,几道菜过后方才瞧见他。
这下翠喜看着犯了难。
“二小姐,这芋头若工具趁手便可做出茶点,可现下…
翠喜看着满厨房也掏弄不出两个铲勺,更别说制作茶点的工具。
花不染见这小丫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指着翠喜对虎子说道“瞧把你翠喜姐姐难的,若是让她用这芋头开一场答谢宴,怕是要急哭了。
虎子笑的前仰后合,翠喜却郁闷至极,手心里掐着两个灰溜溜的芋头使劲的揉搓。
花不染也不再打趣她,细嫩的双手拿过芋头扬了扬眉毛“今日看你家二小姐如何做得这芋头美味。
芋头去了皮又切了切。
灶上火气正旺,干巴巴的锅下噼啪作响。
“二小姐,哪有你这么做菜的,锅都快炸了。
花不染摆了摆手,示意翠喜稍安勿躁。
没多时,一块脂膏丢下去,‘呲啦’便在锅中炸开,如同落雨的池塘。
芋头就在此时也跟着进了锅。
随意翻炒几下,一小撮盐下去就出锅了。
翠喜看得惊奇“这就做好了?
花不染眨巴眨巴眼,拿出筷箸夹出一小片递给翠喜“喏,试试?
翠喜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张开了小嘴。
口中翻腾了两下,眼神瞬的明亮起来。
“二小姐,好吃!
花不染见翠喜如此评价,笑容在唇边荡开了花。
入夜。
一桌还算上得了台面的菜肴倒是刚刚准备完成。
恰巧此时,小院的门被敲响。
三人恭恭敬敬将人迎了进来。
只是。
只是这江公子今日一见倒仿佛比上几回看着利落不少。
衣服纹样似乎精致许多,虽说身上还是颜色稍暗,却大抵是天青色的样式,倒不似前两回那样沉闷。
门口三人和门里三人相对而立。
翠喜将头凑到花不染耳边,似乎有话要说。
花不染微微偏头,翠喜怕被江尘听了去,又伸出一只手挡了一下。
“小姐,江公子的衣服熨烫过,一点褶皱都没有。
昏暗灯光下这小妮子眼神还是这么毒辣。
花不染看着眼前的江尘似乎比之前拘谨了些。
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江公子,里面请。
若说白日看得真切,那花不染则是明艳动人。
这昏黄烛火下再看,却好似云间月,山中风一般令人醉心。
江尘眼神有些痴迷,被花不染叫了一下方才梦醒。
“好。
还是知毅察觉到今日公子有些不对,对着知坚咳了两声。
知坚看知毅那市井妇人爱看热闹的模样,不免白了他一眼。
夜里风急,最为寒冷。
花不染最后一个进了屋,随手将门又推了推,严丝合缝方才落座。
江尘双手落于腿上,不自觉的捏起了衣料,搓了又搓。
这是他第一次与花不染这样相对而坐。
一路上心里反复琢磨了许久,有什么说的,有什么不说的,直到花不染坐定后,竟全然忘到脑后。
还是知坚机灵些。
“这些是公子精心挑选的一些物件和料子,二小姐莫要嫌弃。
花不染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礼物盒子都精致异常,想必也是费心准备的。
本就是请人家来吃一顿家常便饭略表谢意,江尘如此这般费心倒让花不染觉得又欠了他一桩人情。
“江公子莫要客气,本就是江公子的恩情,若再收了江公子的礼物这怕是要欠得更多了。
花不染推辞道。
可这话落在江尘耳朵里却让他心头一紧。
“二小姐,江某并非挟恩图报之辈,之前的事二小姐也不必挂怀,江某举手之劳罢了。
说罢看了看带的礼物。
“至于这些,也不过是一些姑娘家喜欢的寻常物件,二小姐只管安心收下,只当是与江某交个朋友,并非江某有所图谋,心安便是。
听着江尘这样说,又见他今日如此精心打扮了一番,花不染之前的防备心思却也落下了大半。
相处起来反而自在许多。
可江尘却相反,越是靠她越近,心中越是忐忑,大概人都是这样,心中越是渴望越是惧怕。
江尘抬了抬手“这些都是二小姐亲手做的?
花不染眼神抬了抬“要不要尝尝妾身的手艺?
江尘的心脏仿佛滴进一滴水珠,点点涟漪荡漾开来。
“好。
说罢抬起手拿起八方碗,花不染却抢先一步伸出手去舀羹。
二人手指好巧不巧触碰到了一起,不自觉的,竟都红了脸。
花不染抬眸,应着微光看向眼前的江尘,之前怀有一身警惕之心,从未仔细端详过眼前人。
京都中人都说江尘生得一副好皮囊,可却少了一丝温情。
可花不染看向江尘,眼波漫漫,嘴角含笑,满是暖意。
她连忙又将眼眸垂了下去。
“妾身来吧。
说罢将碗收到掌中,羊羹里舀了一勺热汤,总觉不够,抬手又添满了羊肉,这才递回到江尘手中。
江尘握着满盈盈的碗,心里热乎乎的。
翠喜有些看不下去,怎么吃个饭两个人磨磨唧唧的,伸手便要帮自家小姐也盛上满满一大碗。
虎子把她往后拽了一下,对翠喜狠命使了个眼色,这才拦下。
“之前便听江公子说是做首官,恕妾身粗鄙,从未听过此官职。
花不染率先开口,微妙的气氛稍微有了缓和。
江尘紧了紧手指。
这官职闺中女子没有听闻倒不打紧,可如若直白的告知,怕是会吓坏了姑娘。
他放下筷箸,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暗色。
“总归是一些不入流的职位,只是常年奔走,总不得闲罢了。
说到底并非文官清流。
反而是双手沾满人命的暗鬼,首官二字,一笔一划都是噙着血腥气写出来的。
蓦的,心底不免生出一片悲凉。
花不染见江尘脸色暗沉下来,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于是低头,将碗里的羹翻了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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