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唐小虎：是兄弟就一起诈你
2000年大年三十，下午。
韩清远远的跟着高启强，看着他扛着等离子电视走进唐小龙家。
烟雾缭绕，人声嘈杂。
“过年好啊！阿龙，我过来给你拜年！
高启强推开门，假笑着走向了唐小龙。
然后瞥了一眼正在播放着风靡一时的TVB电视剧的等离子电视。
“哟！这不是我们强哥吗？
“什么强哥，那是咱们强总来了！
一群人起哄道。
高启强拱拱手，尴尬的打着招呼。
“来强哥，坐！小龙招呼道。
“那个…阿龙，小虎啊…等离子电视，看着怎么样啊？
“嘿！你别说，真的是‘boom’一下，那个画面就哈哈哈哈哈！唐小虎麻将都不打了，过来挤在高启强身边。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高启强讪讪的赔笑道。
“那个，阿龙啊…我那个档口…
唐小龙举起茶杯。
“哎呦强总！您这可就说笑了，我们以后还指望强总带着一起发财呢！旁边一个打麻将的小弟咋咋呼呼道。
“强哥啊，看来是真发财了啊！你说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在咱这旧厂街干嘛是不是？不行…唐小龙放下茶杯。
“哪里哪里，全都靠着我那鱼档，你也知道嘛，都是焊好了的设备，这好不容易开始回本了，再说了我就熟悉市场这里…
“强哥，我和小虎…其实也是这意思，大家都对旧厂街有感情了。但是…唐小龙面露难色，向弟弟唐小虎使了个眼色。
小虎心领神会，朝麻将桌上的几个牌友摆了摆手。
很快，原来的人散了，角落里三个看上去有些佝偻的小年轻叼着烟坐在了麻将桌上。
而高启强在听到小龙的话后，神色顿时有些慌了。
“阿龙，你这…咱们说好的啊，唉不是，这两万多的等离子电视我都送你了…我那个鱼档…
“不是不是强哥！唐小龙道，“我和小龙都想着帮你！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市场本来就是要打乱顺序重排，再说了…
唐小龙附耳向高启强说道“市里面也有个老板，都是做鱼档的，他也…人家那个等离子电视，40寸的，强哥你那个…才32寸。
顺着唐小龙的目光，高启强看到了拐角处的另一个电视包装箱子。
“不是不是，阿龙，你帮个忙，那市场不是还有其他的档口可以给他？帮帮忙好不好？高启强拱手求助。
“哎呀哥！你就别为难强哥了！小虎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你说的简单？市场的规矩就是这样，我给强哥安排，给不给那个老板安排？人找上咱怎么办？要我说，都怪你把那个等离子电视拆开，给强哥送回去！唐小龙厉声呵斥道。
“阿龙，阿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帮帮忙…高启强只是苦苦恳求。
没想到唐小虎丝毫不给自己哥哥面子，“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拍着手向四周的人说道
“兄弟们！大家都是在旧厂街混的！谁不知道那个档口，就是咱强哥的啊！对不对！
“对！底下的人齐声道。
“市场档口重排怎么了？我就问，鱼档，咱们认谁？
“认强哥！底下人再次齐声道。
“你看哥！唐小虎摊手，“大家都认强哥！那个市里的老板想来？焯！也不看看旧厂街是特么的谁的地方！
“滚出旧厂街！底下似乎同仇敌忾。
“哥！我就明说了！让强哥搬走，我，还在在场的20多个兄弟，还有旧厂街的老人，我们全都不答应！你必须得想办法，哼～
“小虎！你聪明啊！还想什么办法，咱们兄弟们就是办法，民意就是办法！唐小龙义正严辞的表演道。
“旧厂街的兄弟们——咱们联手保住启强鱼档！！
“那可太感谢了阿龙！高启强看着小龙小虎和其他的兄弟，鼻子不禁一酸。
“强哥，你看你，不是我帮！是我，小虎，咱们这些兄弟们一起帮！咱们从小就在旧厂街，咱们才是兄弟家人！
“对！
“你那个位置，年后不是要抽签吗？我把签踢出去，到时候咱就不搬，谁敢让你搬走，咱们这几十号兄弟们谁都不答应！
“就是！
“谢谢兄弟们…高启强起身鞠躬，眼里噙满泪花。
“强哥，别人不敢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还记得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拉尿裤子，还是你把我背回家的！一个角落里的路人甲说道。
“是是是…高启强满头大汗。
心想还有这出呢？
高启强当然不记得，因为这些事，根本就是今天上午才编出来的。
“不会吧…强哥不会把我忘了吧？那个路人甲面露尴尬，悄悄的跟旁边的人说道。
“卧槽不会是挣了钱就把咱们这些兄弟们忘了吧？
“咱们想帮强哥，没想到强哥都不认识咱们，哎，心寒啊！
高启强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多年了，他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杀鱼，一门心思全放在挣钱然后供弟弟妹妹读书上，小时候的这些伙伴，感情早淡了。
此刻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高启强只能一边拱手一边“谢谢兄弟们。
“唉？这不正好过年，赶紧去维系维系兄弟们的感情，要不然年后谁帮你啊！唐小龙悄悄说道。
“可是…高启强支支吾吾。
看高启强仍然杵在原地，小龙又给小虎使了个眼色。
“哎呀强哥！大过年的你再不和兄弟们维系维系感情，年后谁帮你保住档口！快来快来！唐小虎驾着高启强的胳膊。
然后把高启强按到了麻将桌上自己原本的位置。
“你们也真是的！强哥这几天累的，到你们这几块料嘴里，就变成把你们忘了？打几把麻将就好了，强哥都记着你们呢！小虎道。
“谢谢你啊小虎，今天你一直向着我说话。高启强的声音有些颤抖。
“来来来一起玩麻将！大过年的，说什么两家话！
“好嘞！第一把强哥坐庄！
整个屋子的人齐齐的鼓掌，气氛瞬间其乐融融。
“谢谢兄弟们！年后鱼档开业，都来我那里吃鱼！
“那可得杀肥的哈哈哈！
“强哥，快快快，摸牌了！
“哎呦喂，强哥手气真不错！年后继续发财啊！
……
“啪！
高启强的上家推到了牌。
“喝！九莲宝灯！胡了！灯多少倍来着？
“100！咱们这顶格就是100倍！除非天胡再翻100倍。东风！
“碰！还天胡，呸！就强哥这手气才能天胡。发财！
“碰！白板！
“碰！
高启强讪讪的看着其他三个人，心想
“还让不让我摸牌了？
几圈下来——
终于轮到高启强摸牌了，他也憋不住说出了疑问
“小虎，咱不是玩两把维系维系感情吗？怎么刚才我听着…还有倍数呢？
“哎呀强哥！没点彩头，谁打麻将啊！放心，小得跟蚂蚁一样，都是自家兄弟，过年嘛，怡情！怡情啊！唐小虎拍了拍高启强的肩膀，随后，又给那三个人递了个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
“加大力度！
“哦…红中！高启强硬着头皮打了一张牌。
“胡了！大三元！单吊红中！
“胡了！字一色，我也单吊红中！
“胡了！十三幺，你们都单吊红中啊！
三家齐齐推到了牌。
“喝强哥！点三家，看来年后你这鱼档啊！还得火啊！下一圈下一圈！
高启强木讷的洗着牌。
“我焯！我焯我焯！你们猜我怎么了？一位牌友惊讶道。
“哼咋了？相公了？一二三…没相公啊！瞎瘠薄嚷嚷什么？
“我天胡十三幺！
“卧槽真的假的！还真的天胡十三幺啊！
“100倍的100倍！你们三个！给钱！
“哎呀一块算账吧！我马上就能翻回来。
“不行！天胡必须当场给！别特么的坏我手气！胡牌的对家站起来说道。
“行行行…愿赌服输，给你给你！
上家和下家各拿出一摞钱来。
看着那一摞厚厚的钞票——
高启强顿时傻眼了。
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哆哆嗦嗦的起身，然后抬起胳膊，拉住了一旁看牌的唐小虎
“小虎，这什么意思啊…这怎么…
“哎呀特么的老李这狗东西怎么走狗屎运了，天胡十三幺！没办法，给钱吧强哥！谁让这狗东西胡这么大的！
“多…多少…
“这把1万啊！天胡了，规矩不能坏！小虎眨了眨眼。
“1万！？高启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钱啊强哥！底1块，1万倍，1万没算错啊！
“底就这么大？小虎…你也没跟我说啊？
“哎呦强哥，两万的等离子电视你都买了，1块钱的底，多吗？再说，都是兄弟，难不成还玩1毛的底？
高启强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