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红萍不疑有他,脱了衣裳,踏入温热的水中,泡在一团芳香里,很是享受。
“夫人真是冰肌雪骨,奴家在遥洲城数年,有幸伺候过许多高门贵妇小姐们,竟是没有一个比得过夫人的姿色,这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奴家粗手粗脚,连碰一下都不敢呢!
藤落所言,并非完全的虚假恭维,青楼里娇养出来的花魁,必定是在垂髫之年千万中选一,姿容身段岂是一般女子比得了的?
“姐姐快来,劳烦你伺候夫人沐浴,我这等粗糙之人,就算多加小心,不伤了仙女的皮肤,也恐双手不净,污了仙女的洗澡水呢!
藤落嬉笑着往旁边挪蹭,挽住貌美丫鬟的手臂,低声哀求道“好姐姐,您受累,怜惜我没见过世面,对夫人又喜又怕,就像是给乡下婆子摸一把绝世美玉,手都打哆嗦了呢!
周红萍的贴身丫鬟蓝烟,本就是个泼辣货,立即柳眉倒竖,怂脱藤落的手臂,佯怒娇斥“你个没出息的,就是想躲懒,休要拿我当个不识数的,你姐姐可不会给人白出力气!
“怎么能让姐姐白受累?
藤落转身从小背箱里,掏出一个蓝色荷包,系在蓝烟腰间,恭维道“这秘法泡制的香包,与夫人泡澡用的花精不差分毫,蓝烟姐姐容貌不俗,日日佩戴,半个月后就可肌肤生香,更添风采,算在我的账上,当做给蓝烟姐姐辛苦服侍的补偿,姐姐可还满意?
蓝烟心花怒放,把玩着香包,嗔怪一句“算你懂事!就心甘情愿地服侍她主子沐浴去了。
周红萍美目微阖,有意搭无意搭的问话,问的都是钱桃院子里的事,藤落一字一句,有问必答,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地用旁边的清水净了手。
花浴泡了半个时辰,水凉了加水,香味淡了加花精,藤落指挥蓝烟勾兑精油,却自始至终离得远远的,恐怕沾到了周夫人的洗澡水。
沐浴完成,周红萍重新挽发上妆,藤落在胭脂水粉所剩无几的妆匣里仔细挑拣,很是为难道“周夫人莫要怪罪,奴家的箱子里原是有很多宝贝,却被钱夫人搜刮一空,而且还被警告,明日来王府伺候沐浴,还是要先到钱夫人的院子里,带的什么东西都要给钱夫人过目……
藤落越说越没有底气,小心翼翼道“夫人,您看,奴家只是栖霞阁的帮工娘子,谁也不敢得罪的……
周红萍温雅一笑,宽和道“藤娘子无需作难,钱姐姐要如何,你只管顺着就是,平日里我都是要让她三分的,我自是体谅你的不易,咱们姐妹一切都好说!
“哎呀!我的好夫人,真是有大家风范,且是菩萨心肠!
藤落激动得直拍大腿,连声夸赞道“奴家在遥洲城达官贵人府邸,奔走伺候,各家女眷闲话时,也跟着听了几耳朵,谁提起成王府的两位夫人,都要夸一句周夫人行事稳妥,端庄识礼,就是和皇亲国戚的雍容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今日一见,三言两语间,奴家就感受到了什么叫贵人之姿!
周红萍睫毛忽闪,掩饰眸中的得意,口中却谦逊道“哪里哪里,承蒙诸位抬举,全是看在成王的面子,才不计较我的不周之处,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就是藤娘子身上也有我要学习的优点呢!
“哎呦,可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这般品格,我也要逢人就夸!
藤落摆着手,神情和语气甚是真诚,犹不能表达心中的敬意,又微微躬身凑近周红萍,悄声道“夫人放心,明日我在衣袖里偷藏两盒顶好的胭脂,绝对是遥洲城独一无二的,我只给夫人,奴家就是敬佩夫人,品德与姿容皆是人间少有,别说胭脂水粉该您用最好的,就是成王府的尊荣也该您享了才合天理!
第二日,藤落先到了钱桃的院子,指着一背箱的各色胭脂,恭敬地请示道“夫人,请您先过目,随意挑拣,这都是昨日周夫人嘱咐奴家带来的,奴家不敢擅自做主,越过夫人您去献给周夫人,实在是不合规矩。您来看看,若是哪件不妥,奴家就收起来,只告诉周夫人,栖霞阁没有她要的东西就是。
钱桃带着满意的微笑,手指在妆匣里随意扒拉了几下,不屑道“我可没那闲心和一个贱妾争些不起眼的烂东西,都给她也无妨!
藤落连忙附和“夫人心胸开阔!
钱桃哼笑,随口问道“那贱人还说了些什么?
“周夫人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不停地向奴家打听夫人,您用了什么好东西,选了什么颜色,钟爱什么口味……
藤落话音未落,钱桃已然转向身旁的老婆婆,嘲弄道“我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分,平日里在我跟前伏低做小,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就是憋着坏招儿,想要害我!
老婆婆安慰道“夫人放心,咱们院子被舅爷派来的人围得铁桶一样,谁也害不着夫人,再说王爷对夫人那个上心,府中的下人可都是看在眼中,谁不夸赞夫人有福?
钱桃闻听此言,十指芊芊捋着鬓发,笑得娇羞万千。
藤落也在一旁表忠心“夫人放心,奴家懂规矩,绝对把自己的嘴管得严严实实。
“好了,藤娘子为人仗义,尽管大方做你的生意就好!
“谢夫人海量,栖霞阁的好东西,自然都是夫人的,别人想见也要经过夫人允许呢!
钱桃被奉承得呵呵娇笑,真是万事得意,就差一个王妃的名份,她觉得等到第二个孩子落地,离叶成幄封她为妃的日子也不远了。
藤落混在成王府的两位夫人之间如鱼得水,两头吃赏钱,家里的老老小小能够顿顿吃肉,她开始打算要回老宅的事宜,只等着叶城幄归来。
八月十三,钱桃早起下身流血,招来大夫探脉一切如常,却挺不到午时,毫无预兆地落下一个男胎。
钱桃悲恸,派人传信,让叶成握提前归府,一口咬定是周红萍害了她,但又没有证据,伏在叶成幄怀里,嚎啕痛骂“我每隔三日就找大夫来探脉,都是好好的,已成型的男胎说落就落了,夫君,你说说,这府中谁还能害我?除了周贱人,谁还能来害我?谁还看不得我为你养育子嗣?
周红萍的眼泪,静静地流,搂着一儿一女一言不发,只是眼睛红肿,泛着委屈的波光,柔弱无依地望着叶成幄。
“好了好了,桃桃不哭,可不敢哭坏了身子,你再哭,我的心都疼了……
叶成幄一手抚摸钱桃的后背,一手擦拭她的眼角,语调温柔,仿佛能浸出水来。
“夫君,你要给我做主啊,你若是不处置那周贱人,我就跟孩子一起去了……
钱桃挣扎叫喊,直扑床架,抬头就要撞,叶成幄连忙拉过来,紧紧搂住,急声安抚道“桃桃宝贝,可不敢寻死觅活伤了我的心,你和孩子可都是我的命啊!
随即转头,对着周红萍黑脸怒斥道“看在你养育了一个男丁的份上,今日本王饶你一条性命,现在就带着孩子滚回你的院子,修身养性,抄经念佛,为桃桃和逝去的孩子祈福,新年都不许出来。你也最好祈祷你是清白的,若是哪日让本王得了你害桃桃的证据,你和你的孩子都不用活着了!
周红萍没有辩解,而是磕头谢恩,带着孩子悄然离去。
钱桃犹不解恨,捶着叶成幄的胸口,埋怨道“王爷就是偏心,喜欢那周贱人比喜欢我多很多,我的孩子被她害了,你都未伤她分好,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钱桃大哭,不依不饶,叶成幄心里烦得要命,面上还是一片疼惜“乖桃桃,你夫君我现在是个王爷,遥洲城万千百姓都归我管,怎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草菅人命?定会落人口实,难道你想让夫君刚当上王爷几个月,就被别人骂昏庸无能吗?
钱桃面上精明,却是个耳根子软的,又因为对男人的依恋,态度很快有所松动。
叶成幄窥见几分,立刻捧着她的脸蛋轻吻“哎呦,宝贝儿啊,你还不知道夫君对你的心吗?你说说近一年半载我去她房里几次,她生了儿子,我不好在面上薄待她,此事处置不妥,传出去,别人定会以为你恃宠而骄,夫君可舍不得别人传你闲话,你也要为夫君考虑几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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