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赐婚2
这片湖水虽然没有彻骨的寒凉，但在这腊月的天里还能热乎不成，雪绒扑腾着维持平衡避免不小心喝到湖水，也想问个究竟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李四娘子，让她不顾风险，不顾体面地把她推下水？
“孤何时得罪了小娘子？让小娘子冒着风险也要把孤推进水里。雪绒想保持一丝威严，可是别人在上她在下，别人在桥上怡然自得她在水里胡乱扑腾，实在是威严不起来。深衣束缚着腿部连扑腾都有些费劲。李四娘子脸上一沉，“自己在水里想想吧。说完扭头就走。另外两小娘子也不想被卷入其中，揪了揪袖子也扭头小跑着撵李四娘子去了，都是世家教出来的孩子关键时刻知道怎样明保哲身。
雪绒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她伸了伸脚反正脚是挨不着地的，湖水已经把她的衣服都浸透了似是已经适应了水里的温度也没有感觉特别的寒冷，腿部被裹着饶是雪绒识得水性也行动不便，动不起来，再浪费体力说不定就溺死在这水里了。
雪绒翻个身仰躺在水面，先保存体力等柳絮回来，柳絮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往湖里找找，如果柳絮不知道往湖里找找她，她该怎么办?今天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也不会有人发现吧？还有这个李四娘子为什么要推她入水？想她死吗？她怎么就招惹了李四娘子了呢？对于李四娘子，雪绒气得咬牙又无可奈何，李四娘子敢推她就有恃无恐，她又能奈她如何呢?!
雪绒除了泡在水里的身体，其他露出水面的头脸开始慢慢感到刺骨的寒冷，雪绒不敢乱动，就这么仰躺着飘在水上。今天的天空很蓝，万里无云，老太监说她出生那天的天空也很蓝。天气好也没有遇到好事情，她出生那天，她娘差点没有挺过来，今天天气很好，她被人推进了水里。她不怕被淹死因为她能游出去，但是现在她真的冷啊，柳絮什么时候能过来？如果柳絮找不到她，她就把深衣脱了自己游出去，但是现在不行，脱了衣服游泳上去被人看到了，她一定又会回到冷宫的。雪绒思绪乱飘腰上猛地一紧，感觉被拖着动了起来。雪绒吓了一跳仰躺着尽力转头，却只看到了一把胡子，这人是谁？雪绒双手出击去掰固定她腰的手，那手就跟长在了她腰上一样，掰也掰不动，雪绒便踢腿拍水增加阻力能让这人放开自己。
“别动，救你出去。声音低沉浑厚，听声音像是个好人，但是雪绒想想刚才看到的那一把胡子沉默了，总之先上岸再说吧。
这人拖着她，在水里也如履平地，一瞬间便把雪绒拖到岸上，雪绒坐在岸边望着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男人，高九尺有余，一脸大胡子覆盖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幽深如墨的眼，鸦青色的箭袖深衣紧贴在身上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无比壮硕。虽然这人看着像森林里的大黑熊，但是别人救了自己雪绒站起身躬身道谢。
雪绒站起身后，那人就转了过去背对雪绒语气冷冷问道“不必客气，你是哪府小娘子，需不需要通知你的家人？
“多谢尊驾，不劳烦尊驾了。我的侍从马上就到。
那人听不需要帮着转告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雪绒也不在意，陆娘子给她上了这么久的课，她已知道男女大防，陌生男女也无需过多交流，那人走后她蹲下来拧衣服上的水，赶出水面时，她都冻得肌肉打颤，只得赶快把水拧干。再抬头湖边又是一片寂静，雪绒疾步走到对面竹林里，对于湿漉漉的她来说，也就这竹林里是比较安全的了。
柳絮回去换衣服，知道雪绒在花园跟别的小娘子一起玩，也怕雪绒污了衣裳，也给备了一套让柳絮带来。
柳絮急着赶了回来却左右见不着雪绒的影子，衣裳急得在湖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焦急着听到雪绒唤她，她顺着声音，看到雪绒湿漉漉地蹲在竹林里，枝叶挡着怪不得她没有看到。
柳絮小跑过去，“殿下这是怎么了，落水里了吗？李四娘子她们呢？
柳絮焦急的问了一大顿，雪绒没有回答只说“我这样该怎么办？你回去给我拿一套衣裳回来吧。
柳絮担心的不行，想到了还是柳曼周到，她想让雪绒先躲在这里她去拿衣服，又担心雪绒冷着，她刚才找雪绒时，又看到竹林后面有一间小木屋好像是没人，先让殿下去哪里等着吧，不至于冻着。
“殿下，先跟我走，那边有个小木屋，殿下在哪里等着我，我去给殿下拿衣服去。说着扶着雪绒往小木屋疾行而去。
柳絮先进去确认了一下，看到小木屋里果然没有人，才扶雪绒进去，然后柳絮在竹林边捡了一些木柴，给雪绒燃了一小堆火，才匆匆出去给雪绒拿衣服。
刚才把雪绒从水里救出来的人就是程翼，程翼回到长安后被文帝封了定西将军兼羽林军中郎将，今日除夕祭典人员繁杂，祭典开始前他检查一遍各值守羽林卫的情况，检查完发现湖水里飘着一抹粉红，飘在水面一动不动，怕不是溺水之人？他游到跟前才发现是一个睁着眼睛望着天空的小姑娘，圆圆的鹅蛋脸嵌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稚气，看起来只十二三岁的样子，年纪不大落水了还能如此淡定，胆子却是大的不行。
男女授受不亲，程翼假意离开，实际躲在暗处看顾着雪绒，怕她一个小娘子有个万一怎么办，直到柳絮过来把雪绒领进花匠们休息用的木屋还给燃了取暖的火，他才离开去换自己的衣服。
柳絮很快拿来衣服，在木屋里给雪绒烘干了头发与里衣换上拿来的新衣服。便匆匆赶去了光明宫，祭典仪式快开始了，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过去了。
雪绒进了光明宫看到李四娘子没事人一样端坐在一位中年美妇的身旁，小太监引领雪绒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引来了一些女眷的瞩目。
大殿两侧已经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男人们在东边，女人们在西边，中间还有很大一块空地，殿前面供奉各种贡品，随着大太监的一声“陛下驾到。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圣驾从正门进入，雪绒看到了刚才把她从水里拖出来的大胡子就护卫在皇帝的身后，原来他是这宫里的护卫啊。雪绒坐在太后，皇后及各太妃嫔妃的后面，想那大胡子是不会注意到她的，遂放心大胆的又打量起来，大胡子也换了一身衣服，扶着腰内佩剑的手青筋鼓起，看起来遒劲有力。难怪在水里她拔也拔不开搂住她腰腹的大掌，一只胳膊都快有她的腰粗了。跟在皇帝身后步履稳健，给人满满的安全感。就是一张满是毛毛的脸看着令人胆怯，不用戴面具都能成为傩舞舞者，雪绒心里腹诽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忍不住眼里盈满了笑意。
雪绒只顾着胡思乱想，不知皇帝什么时候已经宣布了祭祀开始，傩舞舞者带着神什的面具，粗犷豪放地舞动着手脚，吟唱着着与神明沟通的祭词，一时间氛围诡异而庄重。
傩舞舞者从光明殿开始，往门外而去，皇宫里的每个宫殿都要进行驱邪仪式，皇帝稳坐高台，下面众人也正襟危坐，等候着仪式的完全结束，许是祭祀比较庄严肃穆，殿内的每个人显得都很严肃。这样的氛围真的比学习礼仪还累，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傩舞舞者回归光明宫，又是一番祈祷仪式结束。
皇帝一声令下，殿内诸人又有小太监领着往光明殿旁边的院子而去。
被小太监领到一个宴客厅，雪绒才发现这边的院子真的很大，这个宴客厅比光明宫还大，殿内已经跟光明宫一样摆好了几案，安排好皇宫的众人后，小太监们也领着各位大人和他们的家眷见坐。
雪绒在皇家的坐席这边坐到比较偏僻，柳絮在雪绒身后时刻准备着服侍，看着宫人先是上了一道道水果干，然后又是茶水，甜点，肉食，水果。在宫人上甜点开始，雪绒就知道这一餐能吃两个时辰之久，反正也没人注意，雪绒悄悄拿了些食物给柳絮，今天是除夕怎么着也要吃饱肚子，雪绒的观念里吃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如雪绒所料，一餐饭吃了两个多时辰，看着歌舞，听着各位大人献给皇帝的祝词，在雪绒昏昏欲睡时，宴席终于结束，饿怕了的雪绒很习惯性的往袖口里揣了一些肉干准备拿给青苔。
雪绒回到如兰殿时，青苔还支撑着等着跟雪绒一起守岁。
两人开开心心的坐在正殿的几案旁分享着美味的肉干。
柳曼见雪绒换了一身衣服，无比担心，把柳絮拉到一旁悄声问“这是什么个情况？衣裳污浊了？
柳絮摇了摇头，然后悄声回道“掉水里了，
“掉水里了，怎么掉水里了？柳曼惊讶，望着柳絮的眼睛等她说下去。
除此之外柳絮也不知什么原因，当时忙着给殿下换衣服殿下没说，她作为一个侍从也不能追着主子问个不停。
柳曼见柳絮也是一问三不知，也不问了，赶紧去膳房看看能不能要来一碗驱寒的热汤，这么冷的天可千万别冻着了，明日元旦还要去给太后问安。
柳曼端了驱寒汤给雪绒喝下，雪绒跟青苔两个在屏风里面玩耍聊天，柳曼柳絮两个在屏风外面讨论今天雪绒遇到的情况，讨论完了之后推测莫不是李家四娘子推了她家殿下。几年前安乐长公主去给匈奴单于和亲，娴妃无法接受大病一场，没过多久先帝驾崩。成为娴太妃的娴妃时常去淑太妃宫中小坐，闲聊中时不时的传递着点思女之情。淑太妃也是没法，这和亲都和亲出去了，还能接回来不成，娴太妃如此时间一长淑太妃难免有些不快，文帝来请安时，就难免抱怨了一声。
文帝在前朝遇到光禄大夫时，不免说了一句，娴太妃一人孤寂，多让家中小娘子进宫来陪陪她。娴太妃娘家便让家中当时十二三岁活波可爱，聪明伶俐的四娘子时常进宫陪着娴太妃。
李四娘子为什么推她们家殿下，莫非嫉妒不成？嫉妒她家殿下是现如今宫里唯一的长公主，嫉妒她家殿下还有陆娘子教习？欺负她家殿下没有生母护着？
人心最是难测，她们也说不好是什么原因，以后还是多注意着点，让她家殿下离这个四娘子远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