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口玉，一盘棋
雪一直在下，那一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着，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的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苏幕没有再等了，走在了雪中，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变得雪白起来。
青叔跟在身后，想帮他将雪拍落。
“不用。
苏幕裹了裹身子，不让雪落在里面。
看着公子的样子，青叔皱了皱眉，随后又笑了起来。
是啊，公子也不过十八年华。
任由雪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两个雪人踏雪而行。
梁国有十位将军，有八位常年在外驻守边疆，剩余两位护都城安宁。
此去便是其中一家。
楚府。
两人站在门外互相将雪拍落，青叔上前敲响了门。
这不同于草堂。
敲门自然轮不到苏幕。
开门之人看了一眼苏幕，拱手弯腰道“拜见世子陛下。
苏幕没有理会。
这跟得到的消息一样，世子陛下好像对这身份不太满意，所有的行礼都没有做出过表示。
开门之人这才起身。
“请世子陛下入门，老爷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青叔退后了两步，跟在了苏幕的身后。
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家服，头发自然披下，却依旧藏不住那锋利的双眸，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黑夜中的鹰。
“苏幕拜见将军。
楚歌行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有人上茶。
闻了闻香味，抿了一口，苏幕放下杯子，说道“崂山绿茶虽好，却不及信阳毛尖。
楚歌行这才打量了下苏幕，对他的话很意外。
“只是信阳毛尖太苦。
“崂山绿茶回甘太快，失去了茶味。
苏幕道。
楚歌行认真想了想“我还是喜欢崂山绿茶。
苏幕便没有再争论。
“长主最近可好。
楚歌行问。
“缺一玉。
楚歌行的脸变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玉有很多，可天下最出名的玉只有十个。
楚府正好有一个。
是谓生灵玉。
这本是千山亭的不传之宝，只因前些年楚太爷病重，千山亭掌门赐予楚晚宁。
可谁都知道终究是要还千山亭的。
且楚太爷已经逝世。
“世人都知道这玉并不属于楚家。
苏幕笑了笑，苍白的脸似乎带了点红润，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
这并不礼貌，可苏幕还是做了。
“我与你下一棋。
苏幕让步了。
但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
“我不擅长下棋。
楚歌行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婚约取消。
楚歌行没有接话。
“碧落黄泉借用一天。
“好。
楚歌行应了，“那就陪小辈下一棋！
楚府的上空突然变动，一股冲天的灵气散发而出，巨大的棋盘悬浮而起，就那样定在了半空中。
棋盘周遭灵气覆盖，仿佛隔绝了这一片天地。
雪不入分毫。
两人坐在客厅的棋盘对面，空中现出两人的身影。
“接天棋盘！
长安城的人都看了过去，他们不知道要和楚王下棋的人是谁，但知道绝不是普通之人。
因为楚王棋绝天下！
爱棋之人尽皆拿出纸笔等待着棋局的开始。
这或许能受益一生！
苏幕拿起白子落下了第一步。
楚歌行没有犹豫跟着落下黑子。
两人下的很快，好像不需要思考，拿子，落子，就这两个动作。
白子黑子在棋盘上杀的你来我往，互无优势，可又互成威胁，仿佛随时都能分出胜负。
苏幕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汗水浸湿了衣服。
下棋太伤脑力了，更何况对弈的人还是楚王楚歌行！
楚歌行说他不擅长下棋。
可至今世间无人胜过他！
除却巫山的孟人非，因为两人从未下过。
棋终究还是下完了。
棋盘就那么大，所有的子都落满了，自然也就结束了。
“白子胜半子！
有人踏空而起，站在了棋盘的面前，认真的算着，最后给出了结果。
楚王败了，败给了一个年轻人，很多人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那，棋盘也在那。
“赢在了先手。
苏幕脸色平淡，看不出丝毫变化。
“可赢了就是赢了。
……
苏幕的名气传了出去。
因为他赢了楚王。
对弈的棋盘楚歌行并没有收起，就悬浮在楚府的上空，供世人观看学习。
没有记落子顺序的人少有能看明白。
直到草堂棋院将棋局还原，有些人才知道两人究竟下了一盘多么精彩的棋。
回到院中，苏幕直接朝身后倒了过去。
其实他早就撑不住了。
嘴角溢出了鲜血。
青叔扶住他的身子，将其放回床上，简单擦拭完，拿药出了房门。
希望公子这次能挺过来。
青叔想到。
……
这一睡就是三天。
当苏幕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青叔退出了房间。
将生灵玉拿出。
一股热量进了苏幕的身体。
使那苍白的脸好看了一些。
苏幕没入武道，但知道如何去运转控制生灵玉。
盘腿坐在床上，生灵玉悬浮在他的面前，双手汇动一幅幅灵纹，将玉包裹其中。
见一股股红色的热量顺着他的额头进入身体，玉开始慢慢消散，直到整片玉消散不见。
常人只需要将生灵玉带在身上，可他不行。
长主这些年为他想了很多续命的方法，最后都无功而返。
唯一的希望便寄托这在生灵玉和草堂的万法之上。
所以他这些年学的东西都与这两者有关，特别是草堂的万法，为此他熟读了天下书，一些小门小派的典籍都不曾放过。
续命哪有那么容易。
付出了众多代价的碧落长消失在了江湖许久。
人常说命是人生下来就被注定的，话对否不知道，但苏幕知道，他不认命！
十五年前的他没有放弃，今天的他也不会放弃。
有些事情可以顺其自然，但有些东西不能，他的身后有太多的人为此努力。
起身，洗漱，吃饭。
苏幕昏倒之后，青叔的眉头一直没有松过，直到现在也没有。
在下棋之前，苏幕还能活七天，现在，仅剩下这最后的一天。
“青叔，泡杯茶。
苏幕笑了笑。
他不认命，但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所以接下来还是顺其自然。
这并不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