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勤勉
在韵春院与方巧竹又说了几句话，喝了几碗热茶，方寒雪就拜别了长姐，一番折腾下来，回到亭川院时已是戌时末，还差一刻钟就亥时了。
洗漱过后，方寒雪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出神，他在想父亲今日所说的国子学，想到开春就要去考试，一时间竟有些辗转难眠，这种熟悉的焦虑，好似回到了高考前夕。
国子学也叫国子监，是圣元朝最高的学府，里面大多都是官员子弟，教学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先生。
这个朝代的国子学跟随科举制度，每三年一考，若是会试榜上无名，但在国子学里评级过中等，便可在国子学内等待朝廷给你任官，不过也能当官一般都是七品小官，而且大多都是些虚职。而通过会试的，则是贡生，就可进一步殿试，与其他学子一同进入皇宫参加策问。
通过殿试的考生称为进士，分一甲二甲三甲，一甲三名为“进士及第，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二甲数名为“进士出身，三甲数名为“同进士出身。
而在国子学内评级没达到中等的，都统一划分到下等，若想要出头，就要与科考落榜的学子一样，再等三年再考，你若是没有真材实料，进了国子学也只是免去了院试和乡试，会试是免不了的，这样算起来，天资不算顶好的，还不如走科举来得痛快，不说进士，起码还能博个秀才举人做一做。
进国子学读书的学子，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官员子弟，就算考不过，在国子学多读几年书，也能勉强混上中等，谋个一官半职。
而第二类人，就是普通百姓之子考核进来的，这类人大部分都是真的想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冲着第一类官员子弟来的，进来读个几年书，结交各种达官显贵子弟，把自己的人脉往上提一提，为自己以后的人生铺路打算，运气好的还能通过官家子弟成为一些豪门世家的幕僚，从此跻身进入权贵阶层。
——
第二日 辰时
太阳的光线透过窗棂斜斜洒在方寒雪的脸上，他睁开了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睫毛微颤时，似是也带着光线跟着抖了下一般。
昨夜他躺在床上想事，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如今醒来，还觉脑中一片浆糊，不甚清醒，在床上又呆滞片刻，眼神渐渐清明，方才起身穿衣。
他睡觉时从不让丫环守夜，因此每每醒来都是自己穿戴好后，再走到外厅喊丫环，让她们准备洗漱用的水和早膳。
洗漱过后方寒雪开始用膳，看到了一日未见的代杏，此时圆圆的小脸上还有些苍白，方寒雪笑着道“代杏，今日公子还赏你吃食好不好呀？
代杏瞪圆了眼睛，里面尽是惊恐之色，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方寒雪哈哈笑出声，笑了会儿，蓦地想起昨夜他在方巧竹那里如何信誓旦旦说对女子好，现下想起代杏因他的赏赐病了一天，虽初是好意，但此刻他却无端的有些心虚，于是默默地止住笑容，默默地吃饭。
用过膳后，方寒雪喊上代桃代雨，去祥和院正大光明的找曹妙芊说自己要出府买书，年关将至，曹妙芊要忙着打理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此刻分身乏术，听他所言后，吩咐道“于石，你去给公子备一辆马车，再叫上四个护卫一同出门。
于石道“是，夫人。
如今年关，京城的人鱼龙混杂，曹妙芊此意方寒雪能理解，因此未曾反驳，反而心里对自己的小命多了一层屏障而开心。
曹妙芊看向他，轻轻皱眉，柔声道“寒雪，如今天冷，不要在外逛太久，早点回来，还有，在外面不许再撇下婢女护卫单独走，别再让娘担心了，知道吗？
方寒雪走向前，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娘，孩儿知道了，都记在心里了。
从后门坐上轿子，车夫问道“公子，咱们去哪儿？方寒雪直接道“暮云阁。
暮云阁乃是京城最大最好的书阁，方寒雪此次出行确实不是随口一说糊弄母亲，他是真的要去。
这时候系统突然蹦出来打鸡血道“宿主，做得好，一定要认真读书，发奋图强，这就是你成功的第一步！
方寒雪没理系统，看着面板那里美满人生的进度条依旧是百分之零，心中默默道小命要紧。
代雨给方寒雪倒了杯热茶，“公子，喝杯茶暖暖身吧。
方寒雪一只手从取暖的手炉上起开，接住茶杯，送入嘴里暖了暖身，一股暖流从喉中入胃，是甜茶，甜中带着茶的微涩，还夹杂着茉莉独有的清香，他看向代雨代桃二人，叹道“好喝，你们也喝。
可能是带着与旁人不同一世的记忆，他是从不在意什么主仆之分的，经常和自己院内的丫鬟小厮打成一片，还经常赏他们东西，因此整个尚书府里，其他几个院的奴仆都很羡慕亭川院的人，每每亭川院有位置空缺了，就有一大堆丫环小厮排着队要去，可惜方寒雪对下人好，所以除了丫鬟小厮自己的身体原因，极少有人想调去其他院内，因此这个空缺基本等于无。
代雨代杏是他7岁搬到亭川院就被父母买回来做他的贴身丫环的，她们二人都只比方寒雪大两岁，在他身边已经五年了，一开始方寒雪觉得他们两个年龄太小，也不常使唤她们俩，后来渐渐大了才有了点规矩，再加上他一贯的态度，因此三人时常不像主仆，倒像玩伴。
代雨听了方寒雪的话，说道“我是不喜欢喝花茶的，倒是我身边这位小杏子，是极喜欢喝的，公子你看，小杏子的口水都留下来了，哈哈……
笑声清脆轻盈，代杏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嘴角，须臾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戏弄了，鼓了鼓脸颊，撇撇嘴，愠怒道“公子你看她，每次都欺负我！
只是可怜她告状找错了人，方寒雪此刻也憋着笑，见她望过来，更是直接笑出声。
代杏脸色一下子涨红，小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够了，方寒雪拿了个新杯，亲自给代杏倒了杯花茶，递到她面前，好声道“喏，公子亲自给你赔不是。
代杏接过了茶一饮而尽，双眸一亮，她道“好喝哎，公子。
方寒雪和代雨见她不过片刻就把刚刚的事给忘了，噗嗤一声齐齐笑出声来，只有代杏捧着喝完的茶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和代雨，于是他们二人笑的更欢快了。
笑着笑着，暮云阁到了。
代杏代雨先下马车，把要垫脚的凳子放好，代雨伸手道“公子，下来吧。
方寒雪扶着她的手臂下车后，就看到了眼前的暮云阁，一共六楼，牌匾上“暮云阁三字很是娟秀，据说是暮云阁阁主亲笔所提。
书香之气扑面而来，方寒雪踏入暮云阁，开始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书籍。
“方清梦？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方寒雪愣了一下。
清梦是方寒雪的字，方寒雪七岁开蒙读书后，方父不辞劳苦的又跑了一趟灵山寺，诚心诚意请当年给方寒雪治过病的那位大师赐一个字，因此才得了这个字。
家中父母和两位姐姐与他亲近，都直接称他的名，请来的夫子为了自己展示自己长辈对小辈的威严，也都喊他的名，不喊他的字，所以除了偶尔在外听到，其他时候很少有人喊他这个字，此刻乍一听到，他还有些恍惚。
“方清梦，你怎么不理我？
方寒雪终于回过神来是在喊自己，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正在朝着他走过来，是个看起来大他一两岁的少年，只是望着少年身穿的衣服，他不禁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这少年穿的衣服不能说是不好，恰恰相反，而是太好了，是一种所有繁复花纹金线银线都堆砌在衣服上的好，杂乱不已，所以才让他一看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他回道“方才没注意，真是不好意思。乐天兄，你也来暮云阁买书吗？
说话间，那人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当然，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买话本？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暮云阁是不卖那些东西的。
方寒雪笑了笑，解释道“多谢乐天兄提醒，只是我这次来是来买读书要用的书的。
那少年像看的目光瞬间变得像在看奇人一样，啧啧道“你也有知道好学的一天啊，不容易。那你在暮云阁逛着吧，我已经选好书了，先走了。说罢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方寒雪也拱手道“再会。
待那少年走远，代杏小声问道“公子，这是哪家的公子啊？
方寒雪一笑，道“这位可大有来头，他就是那位平定叛乱的大功臣，当今定北侯的独子。
代杏微微惊讶，双目微微睁大，道“原来这就是那位江小侯爷啊，果然不同呢，连穿的衣服样式都和旁人不同呢。
听到代杏略带钦佩的语气说江轩的衣服，方寒雪心下觉得好笑，但终归没说什么。一向稳重机敏的代雨倒是突然笑出声来，笑了几声，意识到不妥，就立刻止住了自己的笑。
代杏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