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诗惊四座
顾简的神情有些怪异,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段话……
“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小秀才,那你背得出吗?
怎的不能?
红豆生南国……
这个时代没有王维,这首诗应该也不存在吧?
作为相思五绝的代表作,很少有诗词可以与之媲美。
顾简微笑着望着他们,并没有立即向前出风头,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些风流墨客们,在思忖片刻之后,便执笔在纸上书写,随后听到几句模糊的自语声,像什么“一日不见兮,因思成疾,“桃花随风自飘零,道是相思寄离愁,“思君不见君,涕零泪如雨等无病呻吟的诗句。
顾简暗中摇了摇头,显然,这些诗句辞藻过于华丽,难登大雅之堂。
周围众人纷纷献上得意之作,笑语渐起,水榭苑的小厮丫鬟将文人们的诗篇接过,公示让诸位才子品评。
谢寒眼珠一转,也不甘示弱,洋洋洒洒在纸上兴致挥毫,片刻,一首诗篇一气呵成。
谢寒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显然对自己写的诗信心很足。
旋即,小厮接过谢寒的纸张,当众念道“这是谢公子所作诗篇,请诸位静听……
“今日来青楼,听曲看姑娘。
“若是能相见,掏钱…掏钱三百两。
顾简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下咽,然后“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这也叫诗?
众人哄堂大笑,无奈摇头。
顾简看向谢寒,眯眼笑道“谢公子果然豪气,一出手就是三百两,不愧为京都第一败家子。
见其挑衅,谢寒愈发恼火,冷笑说道“顾简!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有本事你出更高的价。
顾简摇摇头,撇嘴道“简夫人刚才说过了,云卿姑娘并不是价高者得,而是擅诗文者得,你若是有钱没处花,不妨替在场的客人买单如何?相信大家必定会为谢兄的诚意而感恩戴德。
场间众人看向顾简二人的目光多了一丝玩味,即便有简夫人在旁震慑,这俩人的火药味依旧不减。
谢寒嘴角微微抽搐,脸色变幻,没有接话茬。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掏钱做冤大头。
片刻,谢寒嘴角挤出一抹笑意,说道“我的诗作的再不好,至少有一首成品,反观顾世子只字未题,莫不是胸中无墨,作不出来吧?
顾简面色不变,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
“诗在诗意,今日没有什么灵感,就不献丑了,诸位请吧。
说罢,顾简慵懒地端起桌案上的茶水,轻轻品酌。
众人暗中摇头,只当是他不会作诗的托词,毕竟谁也没指望这纨绔少爷能作出好诗。
谢寒却不罢休,胆子大了起来,讥讽道“都说顾侯夫人诗文闻名于京都,不料侯府世子却是个一字都憋不出的夯货,实在是出人意料,看来侯府夫人善诗文的风评,八成也是传言…
“闭嘴!
顾简高声喝住,心中无名火骤起。
谢寒的话涉及到自己的母亲,他自然忍不了了。
随即,顾简双眼微眯,淡淡道“谢寒,你这是刚从哪个酱坊出来?染了这么多气味?
“你放肆!谢寒怒喝。
“放肆的是你!公然议论靖远侯的夫人,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一时间,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简夫人在一旁浅笑不语,那双妩媚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冷意。
这俩货,今日有些过分了。
顾简冷冷地看着这个讨厌的家伙,轻声说道“我本不愿与谢兄相争,可谢兄语涉家母,本世子不得不再次打你的脸了…
闻声,谢寒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唯恐眼前这货再次暴起扇人。
孰不知,此打脸非彼打脸。
第一次是行为上的,第二次是精神上的。
只见顾简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深深蘸墨,然后沿着砚边轻抹两下,伸手铺平纸张,略作沉吟后,悬腕落笔,不急不缓,将《相思》这首诗作了出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顾简持笔一气呵成,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他一边写,旁边的小厮一边念诵,当最后一笔落下之时,全场沉寂。
这种沉寂的气氛只维持了片刻,下一刻,整个水榭苑都轰动了起来。
这首诗借红豆而寄托相思之情,委婉含蓄,语浅而情深。
紧接着,顾简换纸,执笔又创作了一首。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首诗,是以女子口吻,抒写对情郎的眷恋,寄托女子的挚爱深情。
顾简大胆猜测,那云卿姑娘既然出“相思为主题的诗作,八成心里有思念的情郎,但身处烟柳之地,根本无法与其相见。
既是好诗,要送到人的心中才行。
简夫人听完全诗后,不禁美眸一亮,脱口而出“好诗!
换纸,顾简执笔再写第三首。
这一次,众人的眼中不再是惊叹,而是震撼。
这是要连作三首?
这个世界疯了吧?
顾简边写边吟,清朗的声音响彻众人的耳边。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停笔,弃笔,负手而立。
此诗一出,掷地有声,全场沸腾,先前文人墨客们所作的诗篇,顿时失了颜色。
一阵喝彩之后,在场的众人细细品味这三首诗其中的韵味,每次读完,都能让人心绪缠绕,勾起心中那些年错过的妙人儿。
能轻易放下的那不叫爱,叫过客。
爱过,恨过,等过,吵过,忘不掉,心如刀割,这才是爱!
明知相思苦,偏偏趋之若鹜。
顾简并肩而立,静静望着纸卷上的字,眉梢微挑。
“呵呵,好诗,好字!香风袭来,酥麻魅惑的轻笑声,忽然在顾简耳边响起,让得他心头微颤。
心头骂了一句妖精,顾简转过脸,目光看向身旁的简夫人。
“无病呻吟罢了,晚辈献丑。顾简应声道。
简夫人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说道“顾世子过谦了,这三首诗一出,怕是短时间内,无人敢作相思诗了。
“更令奴家没想到的是,顾世子不仅诗作得好,连字也自成一派,其笔锋如刀锋入骨,透着沧桑遒劲之感,真是不错…
顾简淡淡一笑,心道会夸人就多夸点。
谢寒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不相信竟是这般结局,什么时候整日里混迹青楼赌场的纨绔少爷会作诗了,而且还作的这么好?
谢寒想不通。
面色复杂的看了顾简一眼,谢寒双眸深处闪过一丝阴翳。
顾简揉了揉脑袋,暗自嘀咕道“王维兄,温庭筠兄,陆游兄,对不住了,抄了你们的诗,实在过意不去,这一波我先装为敬…
夺笋啊!
诗虽然是抄的,但字却不是。
前世的顾简自幼喜欢书法,跟随爷爷学了三十多年,后来大学毕业,当过几年的书法老师,无论是经验还是理论,都非常充足,因此他写的字出奇的妙。
顾简整理了一番衣角,转向谢寒谦逊地笑道“谢兄,你输了。
谢寒冷笑盯着他“顾简,这次算你走运,希望下次你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一道凶光,自他的眼角处一闪而逝。
侧脸转向身旁的护卫,哼声道“常定,我们走!
目送谢寒离去,场中众人一片唏嘘。
任谁都没想到,向来仗势欺人的谢家纨绔,今日竟然会灰溜溜的离开。
此刻,三楼的雅阁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位身着绿衣的侍女走了出来,隔着栏杆往下高声喊道“顾公子,云卿姑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