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节
7.
我惶惶不安,跟着刘教授回到了别墅。
他一定很生气吧。
我转念一想,他生气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把我开除了。
只是,只是我每一想到王姐说的,前面从这里辞职的保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就心里忐忑。
刘教授回到别墅里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只是又把那件长袍翻找出来,命令我穿在身上。
“刘教授,我……我想辞职。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大不了,我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我到深圳去,找个电子厂打工,住八人一间的宿舍。
只要不是在这个阴森森的电子厂打工,那我就舒服了。
刘教授好像并没有吃惊的意思,也没有要挽留我的意思,只是仍旧给我递了递手中的长袍。
“今晚也要穿着这件衣服,辞职的事等明天再说,我给你结工资。
这么顺利?
我换上了长袍,又给刘教授做好晚饭,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天了,终于要解脱了。
夜晚也静悄悄的,没有再听到别的什么动静。
我睡得很沉,早上醒来的时候刘教授已经不在了,王姐在外面敲我的门。
“小何,你怎么又穿这件长袍,看着怪不吉利的!
王姐一看到我,就是一通数落,但看得出来她是真关心我的。
我挠了挠头
“王姐,我已经跟刘教授提了辞职的事了,他说今天给我结算工资,昨天回来非要让我穿上长袍。
王姐就像是见了鬼了一样,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刘教授昨晚回来了?还让你穿长袍。
她看得我心里发毛,之前我也是以为刘教授真死了的。
王姐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沉声道
“刘教授确实没死,刚从医院醒过来,现在还在ICU里躺着呢,你是怎么看见他的?
莫名的,我的脑海里想到了那个夜晚,月光下佝偻着的长发背影,他呃、呃地叫着……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实话,一个大老爷们,真有点丢人的。
王姐赶紧抱着我一顿安慰。
“王姐,工资我不要了,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啦……
王姐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
“那就 不在这干了,你既然想干保姆,就去我家吧,我有个小孙子,正在上幼儿园,你就每天接孩子,做做饭,不过我可给不了你7000块钱,只能给3000。
3000?别说3000,王姐你给我300我也乐意啊!
于是那天我直接收拾东西,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就搬走了。
如释重负。
8.
日子好像回归了正常,我每天在王姐家做工,接送孩子,做做饭菜。
王姐家里人丁兴旺,好几口子,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每次都是欢声笑语的。
我感觉我又回到了阳光下,那段黑暗的日子,好像已经渐渐离我远去了。
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刘教授。
直到,周五那天。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刚把孩子接回屋子里准备做饭,王姐一拍大腿,懊恼地道
“今天跳广场舞,老李说钓了一条大鱼要送给我,光顾着躲雨,我把鱼放在公园忘记带了。
我赶紧主动请缨,要去公园里取鱼去。
王姐嘱咐了我半天,叫我路上慢一点,我表示没问题。
小区离公园只有200米的路程,再说雨还没有大到那种没法出门的地步。
到了公园,鱼还在那里,足足有几十斤,怪不得王姐这么惦记。
我拎着鱼刚走到小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的头发很长,被雨淋得一缕一缕的。
佝偻着身子,手里缺了一根拐杖。
刘……刘教授?!
我不敢确定,脚步都放慢了。
我想躲着他,绕道回王姐家里,他却转过身来,朝着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我吓得不敢动弹了,竭尽全力吞了口口水。
我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刘教授的脚步僵硬,就像是沉重得灌了铅一样,缓慢地走到我身边。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呃……呃……
又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我吓得快要尿出来了,但我就是动弹不得,身体不受指挥了。
这大雨滂沱的,又是半夜,连个人影都没有,哪怕是有人家的灯火照在我身上给我点勇气也好啊……
可是没有。
在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中,那呃、呃的叫声几乎要钻进我的耳膜里去。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的手突然动了。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真要形容的话,就是皮包骨头。
但他的指甲却很长,比手指还要长,森冷发白,尖锐得就像是刀剑一样。
那手指划过我的脸,凉丝丝的,我一下子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住不住地在我脸上流。
“小何!小何?
突然,远处看到了一道光柱,王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救了!
王姐总是能给我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我转头一看,刘教授早就不在了,难道又是我幻觉了?
王姐提着手电筒照了照我
“小何?你干什么呢,我等了你半天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这鱼可没有你一条命珍贵……嗯?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
王姐用手电筒照在我脸上,仔细端详
“怎么流血了?被什么划破了?
刚才的刘教授,是真的!不是幻觉!
我嘴角抽动,随便应付了一句,心中惴惴不安。
9.
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就好像是被人用什么砸中了一样,又困得厉害。
晚上大家吃完饭,我还准备洗洗餐具。
王姐看我脸色不大好,就让我赶紧休息。
刚一睡下,我就晕晕乎乎的,好像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像是刘教授的别墅。
“呃!呃!
那一声声的叫声就像是要刻在我心上一样,我害怕,开始跑。
可我打开大门,出现的竟然是一楼客厅!
于是我拼命往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那呃、呃的声音追着我,没完没了。
周围的天黑了,泛起了红色,我更害怕了还想要继续跑,可门却锁上了。
不论我怎么推,门就是不开。
我背靠着门,环顾着空荡荡的别墅,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呃……呃……
嗤——
好像有无数个卫生间里的水开了一样,水哗啦哗啦地流。
然后,水关了。
有人在转门把手。
有什么要出来了!
我害怕得已经魂飞天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那门把手给拆下来,可根本做不到。
吱呀——
无数个长长的人影汇聚到我的面前,那个佝偻的背影,披散着头发,这次他抬起了那两只皮包骨头的手,指甲修长,白森森的。
“别过来!你别过来!
“呃!呃……
回应我的,只有那一声又一生的呃,我快被这声音折磨疯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疯也似地踹门,把这辈子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眼看着地上的影子渐渐在我面前缩短,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脚下去,门总算是开了。
这次我终于逃出了别墅。
可小区大院里也是漆黑一片,头顶连个月亮都没有。
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每家每户的阳台上也都挂着衣服。
都是长袍!
都是长袍!
就是我穿过的那件!
突然,那一扇扇窗户的帘子被撩起来,出现了同样的一张张煞白阴森的脸。
是刘教授!
他,他在笑!
“呃……呃!
那声音又来了,仿佛是从小区的每一个角落里发出来的。
“啊!!!救命啊!!!
我终于崩溃了,嘶声力竭地大喊,夺命狂奔,我不知道该逃往哪里。
“小何!小何!醒醒,快醒醒,小何!
奔逃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眼前的漆黑逐渐褪去,露出了一张慈祥的面容,是王姐。
看到王姐的脸,我的心安定了。
“小何,你做噩梦了。
穷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艰难地左右环顾了一眼,是在王姐家里,哪有什么刘教授。
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全身上下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你小子怕是中邪了,等我去给你床头挂一把桃木剑。
王姐出去了倒腾一会,拿着一把桃木剑挂在了我床头,然后和蔼地哄我睡觉。
她真给人妈妈的感觉呢。
我又沉沉睡了过去,这次什么都没有梦到。
10.
王姐说,我睡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可我还是觉得浑身乏力,就好像没睡醒一样,困得厉害。
是她非把我摇醒了,说什么也要让我吃点东西,怕我死过去了。
“怎么回事,这桃木剑是七叔给我的辟邪的物件,你怎么还像是中了邪似的,缓不过来?
王姐给我递来一碗粥,让我喝掉,嘴里念叨着,满脸忧愁。
她是真担心我的。
我喝下一碗粥,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看着满面愁容的王姐,说了实话
“王姐,我那天晚上下雨出去,碰到刘教授了,他就像是鬼一样,手指很长,就是他把我的脸划破了……好像,好像……
王姐追问我“好像什么?!
我皱眉深思
“好像那天他身穿了一件长袍,那是他之前让我穿的那件。
王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要我脱下上衣,给她看看后背。
我照做了。
王姐看完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老妖精,在从你这里借寿呐!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是借寿。
王姐解释道
“早就听说这老东西九十多了,看去却一副四十来岁的模样,人都说他跟人借寿,把前面那些保姆害死了,现在看你的模样……人家传言的不假!
我心里一慌,拉着王姐哭诉
“姐,我是出来打工的,还想着给家里的父母挣钱回去呢,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王姐的眉头深锁,良久看了我一眼,把我放下
“你先好好躺着,我去把七叔找来,看他有没有办法。
我心慌意乱地躺在床上,感觉身子越来越虚弱,用尽全力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竟然皱纹从生!
我,我老了?
我不敢相信,拼命坐了起来,扶着墙壁走到镜子跟前。
我的面容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衰老,头发花白,双目浑浊,身子也越来越佝偻,那体态,与梦中的刘教授太像了。
我又调转后背,想看看后背究竟有什么。
那竟是一道黑色的符咒!
就像是纹身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烙印在我背上的。
我绝望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心里除了后悔,什么都没有。
如果时间再来一次,我宁可去工地搬砖,再也不贪图小便宜了。
王姐说得对,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有白送人的。
过了两天,我已经老迈得风烛残年,感觉离死不远了,王姐终于带着人来了。
那人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眼神却很是精亮,烨烨生辉,穿着一身凉衫,鼻子下面留了道一字胡。
“七叔,就是这个娃娃,被人借寿了。
七叔看向我,顿时皱起了眉头,沉声道
“这不是借寿,这是借命!
王姐疑惑地看向他。
七叔解释道
“借寿只有三五年、七八年、不至于让人衰老至此,但也许会衰运缠身,突遭横祸;这个小兄弟几日间就衰败到这个地步,这是把命借给了人家,再过段时间,他就要代人而死了。
听了七叔的陈述,我更是心如死灰。
王姐拉着七叔的胳膊,急道
“七叔,你想想办法,这小后生很敦厚的,刚来城里就叫人算计。
七叔叹了一口气,把身后的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装了许多符咒、八卦镜之类的法器
“我姑且试试吧,应该还来得及。
七叔先是摆出了一个简易的祭坛,在上面点了蜡烛,插上香火,又焚了一张黄符。
吧黄符的灰烬洒在一杯水里,让王姐拿给我喝下。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希望七叔救我一命,别的什么都不想,他让我喝,我就喝。
刚喝下去一会,突然我感觉五脏六腑就像是翻江倒海了一般,一股什么东西直冲我喉头。
“快给他桶!
王姐好像是见过这阵仗,早就备好了一只大红塑料桶,拿到我床边。
我大嘴张开,一口就喷了出去,就像是开了水龙头一样,鼻子嘴巴一齐往外冒。
桶里不一会的功夫就装满了黑漆漆的水,就像是一桶黑狗血一样,腥臭不堪。
吐完臭水之后,我就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再看我的手,好像也恢复了白白嫩嫩的样子。
七叔叫我趴在床上,我照做了。
他拿着一块黄色的大卷轴扔了起来,提起一杆铁锹那么长的毛笔,沾了朱砂就在上面画了一道符咒。
下一秒,那符咒竟然自己就飘到了我的后背上。
我只觉得后背就像是被什么烫伤了一样,刺痛得厉害,但我却一动也不敢动。
屋子里不断冒出白烟,也是腥臭呛鼻,应该是我后背冒出来的。
七叔把那符咒拿了起来扔在一旁,我看过去,竟然烫开了一个大窟窿。
七叔从我后背又噌噌噌拔下了十根银针,拿在我和王姐面前,沉声道
“这人好恶毒,果然是借命的邪术,这十根银针上都有他的头发,这是要借走小何的三魂七魄!
王姐愤恨地骂了一句“老妖精,便吩咐我好好休息,跟七叔一起出去了。
我照了照镜子,一切如常。
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如梦初醒。
这里不能待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11.
我跟王姐辞行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小区里的那栋别墅依然坐落在那背阴处,所有的窗帘都拉着。
仿佛只要再看一眼,我耳边就会响起那呃……呃……的响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大巴车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就好像我这段短暂的进城的回忆,被远远地抛诸脑后。
我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再记起那些。
现在我只想回到农村,回到父母辛勤耕耘的那一片田野里,也和他们一起挥洒汗水,以求得一丝心灵的宁静。
也许过段时间,我会再次尝试进城,或许会换个城市,换个行业,总之相信时间会抚平一切。
王姐在我走之前给我拿了许多特产,七叔还给了我几道护身符,说是给我贴身保命用的。
我想应该是用不到了,以后我再也不给人家干保姆了,也不再贪图小便宜了。
不过为了求个心安,我还是将护身符戴在了身上。
回到了老家以后,我心中特别安宁,我想我一定可以做个好梦。
可夜幕降临时,我刚一闭上眼,就又看到了那间别墅。
我坐在当时自己的卧室里,手足无措。
门外不停地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我快被折磨疯了。
如果这是梦,那就快些醒来!
可不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无济于事。
我还是呆在这个狭小的房间,瑟缩在床上。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就该拿钥匙开门了。
我要从窗户逃出去。
想到就干,我猛地撩开窗帘——
刘教授!
窗户外面就是他那张四十来岁,年轻冷酷的脸,恰好天上闪过一道惊雷,把他的脸映得惨白惨白。
轰隆隆!!!
雷霆炸响,我吓得瘫坐在地。
刘教授隔着窗户,死死地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那嘴型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小何,小何……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渐渐停了,我听到钥匙的叮当声。
那门外的是谁?!
他要进来了?
刘教授也不断地敲窗户,眼睛转都不转,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门外的影子拉得那么长,钥匙已经插了进去。
咔嚓!
门开了。
窗户也开了。
门外,是那个佝偻着身子,一手拿着钥匙,一手还在滴血的身影,月光下,我看不到他的脸。
突然,他抬起头来,朝我一笑。
“呃……呃……
那也是刘教授!
是我那天在窗户外看到的那张惨白的脸!
那另一个……
我转过头,窗户外的那个穿着燕尾服的刘教授依然衣着得体,但却冰冷地凝视着我,迈过窗台……进来了。
“小何!小何!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身后的刘教授却呃、呃个不停。
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我无路可退。
“救命!救命!救命啊!!!
我闭上眼睛呐喊,抱头痛呼。
突然我脖子上一道金光亮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下惊坐而起。
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取出随身佩戴的护身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刘教授还不打算放过我。
我缓了一会,下床想去外面喝点水,刚一开门,又是熟悉的一幕。
是刘教授!!!
我难道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小何,你不辞而别,我很伤心。
刘教授开口说话,声音很冰冷。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我的老家,我爸妈呢?
我心头疑问重重,正要大声呼救,刘教授却忽然抬起了手。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喷壶,对准了我的脸。
呲——
一片水雾喷在我眼前,我猝不及防吸进去了一口,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眩晕,便不省人事了。
12.
当我醒来的时候,场景的确熟悉。
连气味都熟悉。
是刘教授的别墅,我又回来了。
可我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对面坐着一个人影,披头散发,轻声低语
“呃……呃……
可现在我已经不怕了。
我累了,杀了我吧,我这么想着。
假如我死了,也变成了鬼,一定要跟你们好好算算账!
这么想着,我竟然胆子大了起来,从容无比,淡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身影,大声喝问道
“少特码的跟老子装神弄鬼,操你妈的,有本事把老子头拧下来, 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等老子死了,做鬼一定不放过你!
骂完我竟感觉浑身舒爽,把这段时间的压抑全部都骂了出去,心中的最后一丝恐惧也不在了。
反而是变成了无尽的愤怒。
我想站起身来狠狠地给面前这个王八蛋踹一脚,好好发泄发泄我的愤怒,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呃……呃……
那身影轻声叫着,抬起头来,是刘教授的脸,苍白无比,冲我阴恻恻地笑着。
“小何,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咱们签好了合同,你不辞而别,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
另一个年轻的刘教授也出现在我面前,跟我之前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现在全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两个人。
每天出门的是那个看似年轻的,而每天和我待在这别墅里的,也是后来传言心梗的,就是这个佝偻年迈的。
我此时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横竖就是一个死来。
我冷笑道
“刘教授,你们哪个是刘教授,跟我这变戏法呢?现在这是准备杀我了?不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刘教授看着我,竟然笑了
“小何,我很欣赏你,你很有胆识。其实他和我,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灵魂在我身上。
我听不明白。
刘教授解释道
“早在四十年前,我就该死了,这具肉体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可我不甘心。
刘教授说着,手抹在了那个佝偻身影的头上,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我不甘心,我是一个生物学教授,我对生物机能的研究正有所突破,我不能就这么被肉身困住死去,所以我就把研究用在了自己身上……性命是保住了,但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说着,甚至愤恨地踹了那佝偻身体一脚,做了我想做的事。
我其实也想再踹他一脚。
“小何,你说,我这样的一个教授,国际知名,还有了生物学上的重大突破,怎么用这副身体去见人?所以,我要再造一个我,用传说中的茅山道术转移了我的灵魂。
我看着他侃侃而谈,皱眉问道
“你既然已经重获青春,还一直抓保姆做什么,又把我抓来做什么?
刘教授笑了一下
“当然是容纳我的灵魂,我现在的这具肉身那可是以前的那些保姆,一个个从他们身上卸下来的器官拼凑出来的,严格来说,我并不能算是个人,更不算是个活人,因为我还差一个年轻的心脏!
刘教授说完,就看向了我,眼神中有着一丝疯狂。
“原本我想着,用道术把你和我本体互换命格,那我直接用自己的心脏就行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坏事的,哼!既然道术行不通,那就只好用我的专业了,我准备用外科手术拆了你的心脏,再把我这颗老迈的给你移植过去。
我现在全明白了,原来以前的那些人都离奇死亡,全部是被人拆了器官。
还不过是因为换了命格,所以不需要在保姆身上有任何动作,因此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教授说完,便戴上了一副医用手套,拿起了一把手术刀
“好了,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准备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跟随一个伟大的灵魂去从事伟大的研究,小何,你应该感到庆幸。
说着,他就准备动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嗓门大喊
“救命啊!!!王姐!七叔!救我!救救我!!!
我也不管管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眼看着真的死到临头了,我必须要拼一把。
喊得嗓子都哑了,刘教授面色难看,恼羞成怒。
“混蛋,你敢坏我的好事!
他说着就要堵我的嘴巴。
咔嚓!
窗户的玻璃碎了,一个冒着烟雾的东西被丢了进来,接着便升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只觉得一股大力将我带走,借着就是一阵骚乱。
我听见有警察在怒吼,刘教授在疯狂折腾,动静很大,听不清楚。
等我看清楚一切的时候,已经被一个警察带出了别墅,别墅里的一群教职工们都在围观。
王姐赶紧跑了过来查看我的情况,一脸的担忧。
“王姐,您是怎么知道我被抓了?
王姐气道
“是你七叔,他在你身上种的护身符起了反应,就感觉不对,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后来你父母回过来说你失踪了,我一猜就是这老妖精干的,就报了警,你说巧不巧,还算你小子命大,回头再让七叔给你好好看看,把脏东西都清理干净。
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没过一会,刘教授就被警察押送出来了,他恶狠狠地看着我,辱骂我。
“小何,你知不知道你错过的是多么伟大的一生,你太平庸了,你的心脏在我身上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你知道吗?!
一旁的警察冷哼一声
“闭嘴,你无权剥夺别人的身体器官,快走,接受法律制裁!
刘教授被带上了警车,还有他那具原本的尸体,也被带了上去。
王姐又请来七叔为我做了顿法事,总算才放心。
她又让我在她家里住了几晚,确认我没事了之后才放我离开。
走之前,我又进了那间别墅里。
这一次,我再没有了恐惧,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把那些长袍都烧了。
仿佛我的心里也变得干净了。
光芒照到别墅里的那一刻,竟然有一股别样的温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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