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睡得正香，院里又乱了起来。
到处爬满蛇，数不清的蛇，游走在院里吐信子，把伺候的宫人吓得个个面色惨白。
我知道这不是肖衡的手段，他知道我连尸体也是吃过的，何况区区几条小蛇，。
趁着夜色，把所有蛇打包带到琼儿的院里。
「怀孕的人，天天还想着这些害人玩意，不知道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你这恶毒妇人，想有将军的孩子都不可能。」
想到这，我的脑袋里猛地记起了什么，孩子，肖衡小时候冻伤了，大夫说不能有孩子，我为了他的自尊心不曾告诉他。
看向琼儿的肚子，有好戏看了。
想到肖衡真变成绿头王八，我心情大好，丢下所有蛇给琼儿补身体，让她院里尖叫晕倒声一片片。
果然，天光刚亮，肖衡带人冲进我院里，他说他要休了我。
「不知道众人可还记得，大将军身上。」
「闭嘴。」
心虚的人还是他，我刚刚张嘴说了一半，他吓得屏退众人，就差求我。
他问我回来到底要什么，我只说了两个字，要债。
要九九他们三十六条人命，要我院里侍奉二十多人的命，要我自己差点被他拿走的命。
他听完脸色煞白，说给不了，转身跑了。
「烦请将军先去查查七出之条，我是犯了那条？」
「周水云，我们走着瞧。」
肖衡，你走不了多久，我啊给你准备了一场大戏。
没过两日，荣狄来犯的消息传到京城，人们又开始议论起肖阳，说他虽性情暴戾，但用兵如神，让荣狄一躲进草原就是两年，甚至有百姓到将军府门口求他出征。
肖衡自是开心不已，或许是做将军久了，真的信了自己也有肖阳的能力。
每日演武场上，都能看到肖衡大汗淋漓的操练着，不说的话，还真会以为他是肖阳。
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肖阳用兵如神，背后的秘密。
5
肖衡被召入宫，商讨北伐荣狄一事，议事堂里他一人孤傲站着，任凭其他官员如何咄咄逼人，他始终一言不发。
我躲在内室和周丘说着闲话，周丘身子弱的很，不能受点风寒，我对此的理解是慧极必伤。
「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皇姐厉害，不过能否告诉朕，朕的爱将肖阳何在？」
「不到时候。」
是的，肖阳没死，当日我去处理尸体，发现他还有一口气，想到他是将星转世，还是没敢杀了他，我父皇已是罪人，导致了乱世，我不能再犯错。
救活肖阳，才发现他脑子出问题了，于是我把他藏了起来。
我和肖衡的决裂，也是因此事，肖衡要我交出肖阳，我不愿后，他怕了，对我做下种种恶事。
二十四年前，肖老妇人生下一对双生子，赶上我父皇昏庸，时局动荡，害得双生子二人分离，肖阳留在肖家成了将军，肖衡流落乞丐窝。
「快，给爷爷们摸摸看。」
「这孩子我要了，你们滚！」
年幼的他成了几个老乞丐的玩物，我见不得他的泪眼婆娑，救下了他，教他本领，哪想有朝一日，他把学的本领全施展在对付我上。
往事不可追忆，现在的我只想让肖衡罪有应得。
「微臣愿去北伐，拿下荣狄鞑子的头颅。」
「准。」
肖衡得意离开，殊不知他掉进我的大网里。
想到出征后，他的宝贝琼儿要被我欺负，他做出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决定，他要带我一起出征。
为这事，琼儿与他闹了起来，来我院里时他脸上挂着两条伤。
我忍不住感叹，琼儿这柔柔弱弱的皮，也包不住了。
「你自小战场上长大，对战事了解，我想带你一起去。」
「没兴趣。」
肖衡变了脸色，想动手却发现被我先下手为强，他动弹不得。
徒手在他脸上磨起匕首，他吓得眼睛疯狂眨不停，在他接近崩溃时，隔断了他所有眼睫毛。
「不过是点麻沸散，把你吓得，你啊还不如小时候胆子大。」
药效还没去完，他挣扎爬着离开了。
6
外面吹起狂风，像是在为我们的离开悲伤，我坐在马车上，看着肖衡冠冕堂皇说着鼓舞三军的话。
待到出了城，肖衡才发现马车上多了两个人，琼儿和她的侍女。
「将军，琼儿舍不下你，我要与你一起。」
「琼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还没死，你俩就称妾为妻。」
我一句话打破他俩甜蜜，自是得了二人的白眼。
我探出头看向后面的骑兵队伍里，一个很是清廋的少年，感叹他长的还不错，也不枉费让人家琼儿千里迢迢追过来。
可笑的是肖衡还在自作多情，真是个好冤种。
当夜，下起了很大的雨，琼儿没来由的腹痛不止，随行的军医哪会看妇人的病。
副将派人出去几番寻找，才找了个会治的，可她是个巫医，满脸沟壑的脸上挂着对发亮的眸子，号了号脉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孩子胎没坐稳罢了，我们这穷山沟里只有一个法子。」
「给她喂点孩子父亲的血就好了。」
话音落下，肖衡已经拿出刀准备割自己，琼儿更是脸色怪异缩着。
不等琼儿开口，肖衡已经割好血要给她喂下，琼儿怎么也不肯，边是说这法子谁知道行不行，又说她害怕血。
「不信，不用便好，只不过孩子能不能保住就不确定了。」
「一定得是孩子亲生父亲的，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
巫医说完走了，琼儿也哭了，边哭边跪下给肖衡磕头，我知道好戏来了。
在肖衡铁青的脸色下，琼儿说出了真相，孩子可能不是肖衡的，她在回娘家府上时，一时没忍住与青梅竹马的表哥有了苟且。
她倒不傻，口口声声喊着她一时糊涂，只是现在担心孩子怕不确定到底是谁的。
「不如把表哥一同唤进来，做个双全之策。」
「你让我当了绿头王八，还要万全之策？」
我看到了肖衡颤抖的嘴唇，这是他气极了的表现，他赶走了帐中的我们，只留下了军医。
不久后，里面传来琼儿的痛苦和咒骂，别说，小兔子般的姑娘骂人倒是有一套。
第二天，骑兵营里也少了那个少年。
7
到达边关时，下起了小雪，城墙下荣狄的兵马已经迫不及待，肖衡却是面都不肯露，我只觉得他越发不成器，也不知当年眼睛怎么看上他。
深夜我和百姓围坐在篝火旁，给他们处理伤口，一双娇嫩的手拉住了我。
是形如鬼魅，衣衫不整的琼儿让我救她，她要死了。
「两年前，我也这么求过你吧，让你帮我报个信。」
「公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救我，我全听的你的。」
我的眼前浮现出让我毕生难忘的画面，是小九九他们的人头，那群我亲手带大的孩子，会叫我老大的他们，全被挂在我的卧榻前。
抬起琼儿的脸，让人带她去治伤。
肖衡，两年前的血债是时候清算了。
天光微亮时，荣狄攻城了，肖衡慌乱指挥着，还是不敌荣狄王子的老谋深算，荣狄要攻进来了，一旦失守，这满城百姓。
我走上前，下令让人捉了肖衡带下去看守，今夜，这城定是要守住。
「陛下金令在手，今夜一切由我负责，如有差池，我必以身殉城，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是！」
我挽起长发，扔掉繁复的长裙，布置好守城，直接带人杀了出去。
这熟悉的感觉传来，我心底沉睡了两年的声音被唤醒，我是周水云，是长于战场的战士，才不是被困于后院宫墙的娇弱公主。
鲜血令我兴奋起来，一柄长剑飞舞如花，我眼前的人一个个倒下，我也见到了老熟人乌力青。
「周将军，这才该是你过的日子。」
「乌力青，久违了。」
叙完旧，我们各自拿起兵器冲向对方，打得好不快活。
苏力青为他需要过冬的子民努力，我为身后的一城百姓而战，没了之前的情谊，只有殊死搏斗。
他的大刀砍向我，我因着旧伤反应不过来，已经闭上眼时，一杆长枪出现，救下了我，是肖阳。
「来晚了，这次让我试试。」
肖阳的一把枪玩的极好，轻松扭转了局势，城门上爆发声声喝彩声，喊着大将军。
我与肖阳两马背立，相互协作击退了乌里青的荣狄兵。
「将军，两位将军回来了！」
「快，为两位将军上庆功酒！」
我接过大碗一饮而尽，我知道从此我再也回不了后宅，我要做将军，自由傲游在天下。
8
地牢里，我见到不停嘶吼闹事的肖衡，他也看到了我身后的肖阳。
震惊后他开始辱骂我，骂我害了他，让他进了这名利场，又自己留有一手，时刻好给他一击。
「周水云，你个婊子，你被那么多男人睡过，还想要我接手，凭什么，你既然让我做了将军，不就应该老老实实别再出现，拿过往的恩情要挟我做什么，我就是毁了你在意的一切。」
「你活该没人爱，没有人会爱你，没有！」
「阿衡，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亦或是午夜梦回你是否会梦见九九他们，他们也是拿你当做亲大哥，才会轻易中了你的谋算。」
我捂着胸口，很痛很痛，我拼尽一切想让他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如今才知道我才是他唯一的阻拦。
肖衡听完我的质问，继续叫嚣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心底深处的恨意被释放出来。
他恨我怨我，只因我的父皇害得他流落在外，过了二十四年苦日子。
偏我这个罪魁祸首的孩子，还要做出一副救他的圣人模样。
我看向完全陌生的肖衡，一句话也挤不出来，那个无数次向我许诺发毒誓的少年，变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身后的肖阳走上前，一脚踢翻了他，扯着他的衣领说起了，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听到的悄悄话，肖衡听完痛苦蜷缩在地上。
「肖衡，我永远无法替九九他们原谅你，我想过很多次如何折磨你，可抬起手我才发现我动不了。」
「周水云，你不要再假慈悲，我最恨你们周氏一族个个悲悯天下的模样，不是你们，我也会留在将军府，我不用年幼就在老乞丐的胯下讨生活，我不用为了一块红薯差点被人打死，我不用和九九他们一样受你施舍！」
「那我可曾想过公主该有的生活？」
肖衡呆愣在原地，我想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问题，我和他都是那场动乱的受害者，明明应该相拥取暖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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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极踢了他，一下又一下，他肆意笑着，给我讲述如何杀了九九他们三十多人的惨状，我听得只想砍了他。
可我不能，不能让他这么舒服死了。
「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琼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你说谎，你骗我，你骗我！」
「寒冬腊月，你掉过冰池子，那天起你就生不了孩子，永远不可能有你的孩子。」
肖衡闻言翻身要杀了我，我等着他掐上我的脖子，反手扭断了他的胳膊。
两年前，他对我做下的比这恶多了，他吃痛喊起在我身后的肖阳，说出的话让我二人差点失笑。
「大哥，大哥，你我是双胞胎，我们在娘肚子里一起待了十月，你不能看着我死，娘不会原谅你。」
「阿衡，不知你是像谁，反正不像我们肖家之人。」
「大哥，你救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这话惹怒了肖阳，当日他杀肖阳时，可是没心软。
我背过身，只听见肖阳拳拳到肉的殴打，其实肖家是找过肖衡的，但他不愿意回去，他说不想与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做对比。
他称自己为见不得光的老鼠，所以当重伤的肖阳出现时，他没有任何心软，要不是肖阳命大，哪还有现在的他。
他自私自利，看不上所有人，觉得我们都该去死给他让位子。
「肖衡，你说我要是不救你，你现在又会如何？」
「继续做乞丐，或是不到十八岁便死在他们胯下，你把自己的无能全赖在旁人身上，恩将仇报，还怪我给你的肉不好，肖衡你活该无人心疼。」
肖衡听完，药效发作，倒地不起，他明白过来昨晚的那杯茶。
「琼儿，连你也。」
「你把人逼得没了活路，还不准人家咬你一口吗？」
说完我招了招手，唤了琼儿进来，她一句话没说冲向肖衡，手中锋利的匕首一刀刀扎下。
10
曾经恩爱不疑的两人扭打在一起，看得我忍不住拍手叫好。
肖衡是个疯子，当夜让军医给琼儿灌了打胎药不说，又在琼儿鲜血淋漓时一次又一次在她表哥面前，不停凌辱她。
「你凭什么杀了表哥，凭什么，我也不是想嫁你的，我被嫡姐他们欺负惯了，再忍忍就能嫁表哥，偏让你看上了我，拆散了我和表哥。」
「郑琼，明明是你看我身居高位勾引我，你这贱人，贱人！」
狗咬狗一嘴毛，在他们二人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我眼神直视一旁站着的肖阳，我仿佛猜到了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我脑中出现了。
这二人的相识到在一起，说不出的巧，甚至连郑琼这般合肖衡喜欢，但又心有所属的女子，找遍京城也找不到几个。
「肖阳，你们做局几年了。」
「五年。」
难怪战无不胜的将军会受伤，还正巧被我们一行心怀不轨的人撞上，原来是五年前就开始的一场局。
我还在想着，牢里二人的厮打已经决出胜负，郑琼把肖衡扎得晕死过去，我拦下她，给肖衡留了一口气。
「公主，为何还要留他一命，我为了杀他，昨夜就给他下了毒。」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可怕。」
肖衡被人抬走，我将要让他日日承受万种毒虫钻心的痛苦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临了离开牢房，给了肖阳一个眼神，郑琼不见一丝血的倒下。
「我向来心善，知道你想你表哥，必然帮你如愿。」
「两年前，杀九九他们时，你也在场吧。」
擦干净手，重回城墙上，望向京城的方向，我知道我的仇人在那里，给我安排这一切的人是他。
待到所有人退下，我趴在案上睡着了，梦里的月亮很大很亮，九九他们跟在我身旁，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11
几日后，我与乌力青谈妥退兵的条件，送了他粮食种子，让他们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临别时，他问起我以后的打算。
「我可不想下次再从河里捞起你，若你不介意，可以跟我。」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必须得回京。」
雪下得极大，我带着肖阳和几匹轻骑快马回京，我要去问清楚我心底的疑惑，还有我心底止不住的心慌。
周丘，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再见到周丘，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他又瘦了很多，脸颊已经陷了下去，面色蜡黄欢迎我回家。
身旁的妇人看到我，眼含泪光，叫我云儿，我吓得躲到一旁。
「水云，你猜我为什么从不叫你堂姐？」
「你，我？」
我记起来了，妇人是当今高高在上的太后，可她看着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水云，水云，这是我和你父皇为你取的名字，你和陛下是一母所出的姐弟，你们是最亲的人啊！」
「太后娘娘，开什么玩笑，我周水云生来无父无母，活得比狗都贱，你们四年前告诉我是公主，如今又来个什么母后，还有什么一母所出？」
「那请你这高高在上的太后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宫外任人践踏，你在宫里受人敬仰，难道说是我生来有罪？」
他们怎么可以，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从不出现，在我能养活自己的时候又把我带回来。
周丘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还吐了血，惨白的面容依然对我笑了笑，这个多智近妖的少年，把濒临破灭的大夏一点点拼凑好的帝王，也有他的遗憾。
他把我唤上前，趴在我的怀中，第一次对我露出他虚弱的一面。
太后出身国公府裴家，年少时名动京城，入宫做了我父皇的贵妃，本也能安稳一生，岂料大厦倾倒，我父皇死了，她在动乱后生下了我。
「安王来信了，说只要大姐儿愿意跟她，他定能护住我们裴家。」
「可那孩子，罢了，算她命不好。」
为了让太后安心跟着安王，他们用死婴换下了我，给我留下一块玉佩和名字后，将我扔在墙根下。
这一切又在国公夫人临死前说了出来，周丘找到我时，他也身染重疾，周家皇室一脉因着连年战事，死了不少，剩下的也没几个争气。
「阿姐，别怨朕，朕想把这天下交给你，但朕放不下心。」
「做了这场局，让你弃了情爱，才能更好守护周家的天下，朕十岁掌权，殚精竭虑，如今才算把大夏恢复了点模样，阿姐，朕不想死，朕不甘心啊！」
「周丘，你起来，这天下该是你的啊！」
永平六年，帝薨，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大皇子，和一道令长公主周水云监国的圣旨。
12
又是一年春，太阳光暖烘烘，我抱着三岁的彦儿在御花园。
周丘死在了我怀里，临了他不听说着抱歉，他只是看出肖衡的问题，但见我用情太深，才使了这一出计谋。
只是肖衡的恶毒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为了逼问出肖阳的藏身体，骗来与他从小长大的九九等人，虐杀后把头颅挂在我的榻前，让我痛苦到疯魔。
还不忘把我扔入军营折辱，打断经脉，想来不是乌里青偷跑出来探查边关，也不会有人从冰池子里救下我。
「长公主，关在城外茅厕里的那位，又晕了过去。」
「让院正去给他看看，没手没脚怎么会到要死的地步，记住，让他长长久久活着。」
我把肖衡做成了精美的人彘，放在城外日日让人观赏，心高气傲的他几度寻死，最后还是被我救活。
他也无数次要求见我，可惜我忙，没空。
忙着收回分裂的国土，忙着建学堂扶养孤儿，忙着与各国通商，忙着把周丘想做的事一件件完成。
我也有最怕的事，我怕我爱上手中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我怕我变得自己认不出。
于是，在群臣的见证下，定下待到彦儿十岁，我便退出朝堂，去寻找那些我不曾见过的山川海河，大漠孤烟。
又过了好几年，已是广平十年，早过了我该离开的时候。
一大早上完朝，我就上了马车，备上准备好的一切打算离开。
「公主，现在就走吗？」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再不走来不及了。」
果然，刚说完，彦儿和肖阳追了出来，给我吓得驾起马车就跑，被追上就又得晚两年。
肖阳追了上来，扯着马车不让我走。
「公主，为何不肯等肖某一起？」
「不要，我被这宫城束缚太久，如今天下太平，我该去过自己的日子，去河边开个食肆，想去哪里就去哪，你啊，就别再跟着我了。」
「驾！」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13
因为懒，我心心念念的食肆没开起来，只开了个杂货摊子，卖点针头线脑。
每到一处支起摊子，在日光下发懒睡觉，每到深夜又忙活起来。
我把年少时最想做的惩恶济善一事做了，可惜当初与我叫嚣要一起的人都不在了。
「公主，您真的不回去了吗？」
「外面多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啊，不会再做樊笼人。」
很多次睡前，我问过我自己，是否恨过周丘毁了我本平静的生活，但他多狠啊，我来不及去恨他，他就死在我怀里。
我无法理解他的世界，九九他们一干人在周丘心里，怕是如一叶痕般轻飘飘，周丘他是个合格的帝王，想来我若是没经过他的考验，死了也就是死了。
乱世的苦我受过，如今的天下太平是多少百姓所期盼的，周丘在我这里不是个好人，在百姓口中却如天神降临般。
「周丘，你这个小怪物，要是让你长命百岁，这世间还得了。」
「生于帝王家，想来你也很累吧。」
没等到天亮，我又启程去新地方，剩下的生命里，我都会做个忙碌人。
番外
1
我自小是个与旁人不同的人，生来不哭不闹，安静看着所有人。
父王的相士见我便跪下，断言我会是新帝，所有人欣喜若狂，从此我被逼着一日日读书识字，只是我的父王并不满足我会这些。
「丘儿，你是帝王，该学的是为君之道，不是什么圣贤书。」
「本王听说你很喜欢那个小太监，去，下令杀了他。」
我的父王是个疯子，我喜欢什么他就要我杀什么，就连我多看了两眼的一盆花，也会被他下令拔了。
他在用他的行动告诉我，为君者不能有任何喜欢的东西，任何弱点都会要命。
后来他重病不起时，我依旧面不改色，直接让人给他断了药。
那夜，我靠在他的耳边说道。
「父王，为君之道还是您交给我的。」
「以后再没人能钳制我。」
十六那年我称帝，把在乱世摇摆的大夏救了回来，让百姓得以喘息。
直到外祖母去世，说出埋在心底十九的秘密，我才知道还有个姐姐，一出生被扔在墙根下不知去向。
或许是太无聊，耗费一年的精力终于让我找到了她。
可我却不想相认，她竟比妓子还不如，做着最下等的勾当，偏长了双跟母后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时我想杀了她，免得污了我们周家皇室的门楣。
「你们放心好了，有姐姐一口饭，就有你们的。」
「快吃吧，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原来她卖身是为了养一群毫无血缘的孩子，真是个乱世圣母，有病还差不多。
又不知为何，我有点嫉妒那些孩子，他们被我的姐姐宠爱着，享受着我没有过的温柔，真是好命。
「陛下的身体，怕是没几年。」
「好，拖下去斩了吧。」
我要死了，这天下我却是放不下，该有谁来帮我，或许只有她了。
2
我算计了阿姐，让她失去平静的生活，卷入皇权争斗中。
我看着她痛苦被折磨，差点掐破了手才忍住，我知道若想让阿姐扛过去，只有靠她自己，重生的她才能接下守卫大夏的职责。
她如我计划所想，失了爱人，也差点丢了命。
再找到她时，她疯了，我心里那块坚硬的地方又开始柔软起来，第一次在佛前祈祷，为我的阿姐。
阿姐，你要好起来。
我果然没选错，我的阿姐是驰骋在战场上的雄鹰，是山间那孤傲的自流水，是我最对不起的人。
她骁勇善战，不再沉迷情爱的她，在阳光下闪着光，真好啊。
至于背叛她的人，会被我百倍折磨。
「陛下，这药不能喝。」
「小德子，你放心吧，朕给你选了个好主子，以后你跟着她就是了。」
阿姐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早在她回来之前喝下了毒酒，反正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最后来换点阿姐的眼泪，有何不可？
阿姐过的真苦，跟朵苦菜花一样，偏还把最好的一切都能拿出来送人，也不知是像了谁，我好奇问母后，她的一句话让我如雷贯耳。
「陛下，这历史向来都是胜者书写。」
「或许你不信，她啊像极了废帝，像极了那个捧星星给我的男人。」
想来若有下辈子，换我来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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