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若安好
我爸凭一己之力毁了两个家。
他过失杀人入狱,我妈知道消息沉迷酗酒,酒精中毒伤了神经,人都废了。
而蒋饶的妈妈中风瘫痪,这辈子都没站起来的可能。
如果不是我爸爸,蒋饶还是拥有无限前途的优秀青年。
“蒋饶说过他爸爸就是他这辈子的偶像。他父亲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教授,作为许多学生的人生导师,他也是蒋饶最想成为的人。
蒋饶推了很多优秀的邀请,执意留校当讲师,为的就是像他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教师,不求名满天下,只想成为别人迷途中的明灯。
“可这不是你的错,江城听着门内我妈发病哭喊的声音,蹙着眉头,他知道我们一家也都被我爸毁了,“就算这样也许蒋饶并不介意呢?
顿了良久,我本以为这些年已经流干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我才找回了我的声音,“可我介意,我不能毁了他一辈子。
我妈精神失常,一直觉得我爸是冤枉的,我看不住她,她就四处去求助,想要把我爸捞出来,甚至一度认为是蒋饶的父亲害了我爸。
最后我妈没有别的办法,意外得知蒋饶在我们学校工作,去学校闹了很多次,最后学校考虑影响把他辞退,曾经的天之骄子一跃而下成了一个不能保证自家温饱的失志青年。
“我去学校证明过很多次,可校方明知事实,却不肯让他回去上班,只说我妈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闹会影响学校形象。我无法想象,刚刚失去父亲,又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再失去了最爱的工作,我带给蒋饶的都是什么。
那时候我才知道,对于蒋饶来说,我只能是个累赘。
我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希望她不要再给蒋饶带来麻烦,可她多次自杀,我不能置之不理,只能将她接回来,可又不能24小时守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一封来自国外的offer,那样的情况下他不会走,所以我借口他穷提了分手。这大约是我能留给他最后的温柔。
我欠他的已经太多,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继续跟着他,怎么跟她妈妈说,我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好在双重打击之下,他跟我想的一样,没有颓废,而是白手起家,成了我们中最成功的一个,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
不论在什么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爱慕钱财,在他最失意的时候抛弃他的渣女,甚至不配跟他放到一起讨论。
我无所谓。
只要他好,就算我为我爸赎罪,只是我不能再拖累他半分。
很快,这天晚上的一切我就忘了。
对我来说,活着已经很难。
因为我爸爸,我曾经人人羡慕的工作丢了。
又要照顾我妈,只能找个时间宽裕的工作,销售工作没有坐班要求,一旦成单工资也高,我很快就走上了销售的路。
5
不知道是不是被蒋饶影响,我最近工作越来越没有状态。
手里的单子接连丢了,连领导都有些看不过去。
以往我能借着好业绩推掉的应酬也没法推了,再这么下去,我的工作得丢。
同事都说,我的好业绩都是凭着一张长得不错的脸。
可她们不懂,这张脸同时也是危险。
“小江,你敬张总一杯,这单子如果成了,你的奖金我给你翻倍!组长带着我去应酬,有意将我安排在一脸猥琐的老总身边,看着他快要搭在我腿上的手,咬紧了牙我也没敢动。
我妈在医院,还等着我去交医药费。
拿起酒杯,我没犹豫就灌下去,“张总,我干了,您随意。
这种情形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也不会像刚出社会的时候奋起反抗,只是挪了挪腿,面无表情的灌了一杯。
然后又倒上一杯,“为表诚意,我再干一杯。
两杯白酒下肚,整个胃都烧起来。
从踏入销售工作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一杯倒,也学会了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自保。
只是很久没有遇到这种绝境,心态还是有点崩。
组长很满意我的表现,大约是有意为难,所以没有帮着劝,反而捞起酒瓶,又给我满上,“张总这单做成你这个季度的业绩都够了,江薏你再敬一杯!
见组长上道,张总笑得更猥琐,大手搭在我的肩头,笑得整个人都颤,“小江,这单成不成,就看你的诚意了。
他们说的没错,只要做成了这一单,我不必为业绩发愁,也不用再怕医院那边无止境的催医药费。
除了继续喝,我别无选择。
盯着组长故意为难的脸,再看着我肩膀上大有继续占我便宜打算的手,我猛然起身。
“张总给面子,我感谢张总,也不必一杯一杯喝了,最后这些我都干了。捏着桌子上的分酒器,我咬牙准备全喝掉。
酒还没到嘴边,就被一只大手截走。
“她醉了,我帮她喝。低沉又醇厚的声音跟记忆中的一样,让我一度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毕竟上次分开之后,我以为蒋饶跟我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此刻,男人就站在我的身后,没人怪他不敲门就闯入,也没人敢阻拦他,只是震惊的看着他干了手里的酒。
组长跟张总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毕竟任何人都知道,我只是个没有背景的人。
“蒋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跟江薏认识?组长见惯了各种场面,不动声色的打探。
可蒋饶没打算给任何人面子,“酒喝了,人我就带走了。
如今的他不是曾经一穷二白的青年,而是可以面不改色给人施压的老总,“她的单子张总不签没关系,我来签。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以为蒋饶是来看我笑话的。
可时过境迁,他依旧是我认识的那个蒋饶。
一路我被他拖着往外走,然后甩上他的豪车。
不愧是七位数的车,即便是他没注意力道,我摔在车里也没有疼。
他没说要带我去哪,我也不敢问。
路上他绷着一张脸,跟我认识的样子太过不同,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我没法出声。
车拐进市中心的别墅区,没等我下车,一旁的蒋饶就递过来一本合同。
“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等我腻了,我就放你自由。他声音冰冷无情,不用看我都能猜出来他手里的是什么。
就像是狗血偶像剧一样,他以为我不爱他,所以就用一张合同来绑住我。
“不要。没有犹豫,我几乎是瞬间就拒绝。
对面的他面色更阴沉,手指的力道加重,下一秒他的大手就掐住我的下颌,“江薏,你以为你还有的选?
熟悉的面孔在我面前无限放大,那张薄唇无情的贴上我的,他很用力,已经半醉的我根本挣脱不开。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江薏,只要我想,槟城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他的大手禁锢着我,声线薄凉,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是啊,我有什么选择的能力?
蒋饶说的没错,如今的他想要在槟城只手遮天很容易。
我与他双唇相贴深吻,像我梦里很多次一样,却没有梦里的甜蜜,只有绝望和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太过紧张,所以倒在床上的时候,我僵硬的像条咸鱼,嗓子里堵了石块一样,“蒋饶,算我欠你的。
他没有回应,动作却也没有停,只有淡薄的声线在我耳边炸响,“是,江薏,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窗外雨疏风骤。
凌晨惊醒的时候,我只感觉到浑身的疼。
两个半醉的人,胡天胡地,我甚至不太记得细节。
借着月光,地上胡乱扔着鞋包,一地狼藉,我当时没有拒绝。
我知道,蒋饶想要我,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把我拉入绝境,想让我再也逃不了……
5
没等到早上,我就从蒋饶家逃了。
尽管浑身酸疼,可我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关门的声音不小,我没想瞒过他,因为我知道,蒋饶已经醒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情形,我淡定穿衣服离开,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接到公司人事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在抢救室门口签了病危通知书。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妈病情突然恶化,连夜进了抢救室,我口袋里的钱全部都交了医药费。
蒋饶也说到做到,真的能让我没有容身之地。
组长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能签下蒋饶的单子,我就会被辞退。
攥紧了手机,我犹豫了很久才打通了一个电话,“你不是追了蒋饶很多年?有个机会,你想不想要?
电话对面是认识我和蒋饶很多年的同学。
也是以追在蒋饶身后多年著名的千金大小姐沈可妍。
不管从家世还是背景,她和蒋饶都是绝配。
挂断电话,我整个人都摊在地上,也许这次,他跟我真的再无交集。
日子过的很快。
我妈抢救及时,人虽然在重症监护室,但命保住了。
组长给的最后时限下,我成功签了一笔大单,辞退失败,我一跃成了销冠。
手机里沈可妍的朋友圈官宣,她手捧鲜花,身旁站着一表人才的他,看着美好而又让人向往。
我知道,跟沈可妍在一起,蒋饶会过得很好。
沈可妍有能助力他更进一步的家世,也有爱慕他几年的感情。
挣扎在挣钱的一线,我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沈可妍的单子变得更好。
组长依旧有意排挤我,我妈的情况依旧还不稳定,每天都在烧钱。
生活一如既往看不到尽头。
接到沈可妍电话的时候,我刚刚被客户赶出来,医院又发来了新的账单,“我说过,我们最好不要有联系。
之前沈可妍帮拿下了合同,我把深夜江城抱着我的照片发给了她。
蒋饶可以不介意我的过往绑住我,可他接受不了刚从他床上离开的女人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自尊心让他不会去调查江城的身份。
“蒋饶出车祸了。
沈可妍的声音颤抖,强忍着眼泪跟我说,“他昏迷不醒,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你来看看他……
脚下的步子一顿。
原本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的腿突然失去知觉。
我整个人跌倒在地,手机甩了出去,手和腿狠狠摔在地上,明明很疼,可我只匆忙捡回手机,“会死吗?
声音在颤抖,可我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开口的时候,声线凉薄。
“江薏!
电话里的沈可妍情绪激动。
如果这时候被蒋饶念着的是她,我知道沈可妍会穿越千山万水去见。
可我只能隔着手机,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如果死不了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沈可妍哭了,我能听到她伤心的哭声,也清晰的听见她尖利的骂我,“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他为了你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呢?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我狠。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
可如果我不狠,痛苦的会是所有人。
“你不会想让他见我的,沈可妍让他忘了我不是更好?我句句无情,然后挂断电话,人坐在地上,才感觉到疼。
疼的不是手和膝盖。
是那颗一跳就会疼的心脏。
蒋饶出车祸的事瞒的很好,如今的他牵动的是一整个集团。
可我还是打听到了他在哪个病房,凌晨三点悄悄溜进医院,只敢在病房外悄悄看一眼。
看着医院走廊里“血液科的字眼,我站了许久都没动。
6
病床上的蒋饶依旧是我记得的样子,可他没有外伤,只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没等我逃跑,就撞上失魂落魄的沈可妍。
“他不是车祸。
楼道里,我盯着疲惫的沈可妍。
只需要血液科三个字,我就知道她在骗我。
“白血病。沈可妍没抬头,视线涣散,只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医生说他酗酒,大量吸烟,生活不规律又长期失眠,加上他父亲那边的遗传,所以他躲不过。
沈可妍口中的蒋饶让我觉得陌生。
恋爱的时候,他是一个不吸烟不喝酒,还会按时上床睡觉的三好学生。
他说自己好好的,才能努力挣钱养活我。
“配型失败,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沈可妍已经找遍了槟城,可蒋饶血型特殊,只有很小很小的可能。
看着外边驱散不了的黑夜,我缓缓起身,“他会好起来的。
“我和他血型一样,他帮我输过血,配型成功的概率很大,你别告诉他。我压抑不住自己的担忧,可却不能回头,“我要的不多,你给我五十万,我帮你救他。
我的话给了沈可妍希望,可她却暴跳如雷。
“江薏,他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你跟我谈钱?她不在乎钱,只是接受不了,明明蒋饶对我用情至深,可我却如此无情。
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原本拥有稳定的工作,可因为我以穷提出分手后,他义无反顾选择创业,白手起家有多难,他就会过得更难,因为他用三年创造了别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辉煌。
最后沈可妍答应了我的提议。
五十万准时汇进我的账户,配型成功,我也配合住进了医院。
“别告诉他,是我。进手术室前,我拉着沈可妍的手,尽管知道她也不希望蒋饶知道真相,可我不敢赌。
沈可妍缓缓点头,良久才问我,“做了这么多,却不让他知道,值得吗?
就算我用钱来表示我的绝情,可眼神瞒不过一个追着蒋饶多年的女人,她知道,我不是真的不爱。
我却摇摇头,“都是我欠他的罢了。
为了他我命都能不要,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麻醉之前,我的脑海里满是他的身影
我拼了命想忘。
却忘不掉他曾经穿越整个城市来给我输血,跑遍了药店为我找药。
省吃俭用只为让我去尝尝网红餐厅。
打三份兼职供我读研,自己却住在冰冷漏水的地下室。
他说过再苦再累都会让我幸福。
失约的却是我。
手术成功,我连夜出院,不敢在医院停留,只怕他会发现蛛丝马迹。
我抱着一整本整理好的注意事项交在沈可妍的手里,“虽然开始跟他在一起会辛苦,但是蒋饶会让你幸福的。
不用多说,我们之前已经形成足够的默契,我不想让蒋饶知道真相,她也不会说。
7
我没想到再见面会来的这么快。
因为没有好好休养,我在见客户的路上晕倒,有人好心联系了我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
被江城揽着出院的时候,正巧碰上蒋饶出院。
“好巧,你生病了?沈可妍面色苍白,看见我的时候有遮掩不住的慌张。
可我却往江城的怀里躲得更紧,“他大惊小怪,没什么事。
说完我就想走,倒是一旁没开口的蒋饶抬了抬眸子,“江薏,单独聊聊。
下意识想要拒绝,可他却不顾沈可妍一脸不情愿,让她先去了停车场,江城犹豫了许久,还是先走开了。
“上次你没签,这次可以打开看看吗?蒋饶手里的是我熟悉的合同,上次我没签,没想到他一直带着。
“不必。
我没看他,主动拉开距离。
他很受伤,可还是勾了勾唇角,“你喜欢的滨江海宴的房子我买下来了,还有你以前上班的杂志社也收购了,都登记在你的名下,我知道你不想要,可这些是给你准备了很多年的,我只想让你收下。
褪去了针锋相对,他依旧如记忆中温柔。
我尽量侧着身子,不让他发现我的情绪,“我要结婚了,他会误会。
对面的他愣了愣,“有这些婚姻里也能有底气,我只想让你好。
“他对我很好,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不必了。我仓皇逃跑,没有他,我怎么会过得好。
我所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都消耗在他身上了。
这辈子都不会好好的。
恢复了健康,蒋饶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被众人捧着的新贵,沈可妍也确实过得很幸福,她偶尔会发朋友圈,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余下的只有幸福。
她会秀收到的鲜花和一起吃过的烛光晚餐,也会晒出两个人的合影。
生活美满。
甚至杂志上开始出现关于他们的婚讯。
我妈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坚持了三年,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离开。
我一个人办完葬礼,什么人都没通知,但是我没想到蒋饶会知道……
8
遇到他的时候,我刚从公墓离开。
送走了最后一个亲人,这世上我已经了无牵挂。
蒋饶一身黑色西装,看到我的时候顿了顿,最后还是保持了两步距离,克制着想要上来抱我的动作。
“我要结婚了。
犹豫许久,他开口的时候,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想过杂志上那些会是真的,却想不到他会亲自来通知我。
“恭喜。几乎是下意识,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可对面的他眼神很快就暗了下来,顿了顿才重新勾了勾唇角,“江薏,只要你来,我就不结。
呼吸一停。
我以为他是真心想跟沈可妍结婚。
可他像是个孩子,用这种事来赌,赌我会不会回头。
我没说话,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掏出手机,缓慢打开在我列表里躺了三年的他,“转账吧,我就不去参加婚礼了,祝你们幸福。
“没你我怎么会幸福?
蒋饶的整个青春都浪费在我身上,我知道再接受一个人会很难,但我也只想让他好。
“我不是什么好女人,好好珍惜她。我是真心想要祝福,“我知道她喜欢你很多年,她是真的对你好。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们的婚讯。
蒋饶是个好男人,他给了沈可妍所有一切他能想到的浪漫。
婚礼选在槟城最顶尖的酒店,那个酒店被无数玫瑰花田环绕,是曾经我最喜欢的地方。
奢华的婚纱,高昂的钻戒,还有轰动全城的婚讯。
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经我无数次幻想过的模样。
盯着面前的男人,我心脏疼的要命。
可却不敢漏出一点表情。
蒋饶眸中最后的一丝光都破灭。
他一把将我按在车上,薄唇不由分说的贴上来。
动作很凶,发泄着他的情绪。
我明明是想拒绝,可是一想到他以后都会是别人的男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住,忍不住在他的怀中沉沦。
“你舍不得,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被他紧紧按在怀里,我能感受到蒋饶的不舍,可我仍旧奋力推开他。
用力抹了一把唇角,我挂上这几年做销售程式化的微笑,“蒋饶,你错了,就像你听说的那样,对我来说什么样的男人都行,毕竟我是杀人犯的女儿……
公司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我手机里也满是男人的电话。
为了生活,我奋力拼搏,却挡不住所有的流言蜚语。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得到的回应只有淡薄的嘲讽。
蒋饶走了。
这一次再也没回头。
而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摊在地上狠狠地哭泣。
一个意外,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跨越的鸿沟,大约只有用一辈子来赎罪,才能抵消我心中的愧疚……
——正文完——
番外
我离开了槟城。
从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离开的那天是蒋饶的婚礼。
在满城的鲜花中,我坐着最慢的火车离开,带着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的遗憾。
直到十年之后,我在西南遇到了他。
十年的时间,让他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模样,我在网上看到他离婚的消息,没想到他跨越半个中国来寻我。
“当年你跟我分手,就是因为你爸爸案子的受害人是我父亲?他褪去了青涩,尽管人到中年,仍旧让人挪不开眼睛。
可我在西南的风霜中早已憔悴不堪。
我后退两步,“对不起,是我爸爸毁了你的幸福,我欠你太多,不能再拖累你半辈子。
提起过往,我终于能够释怀,跟他坦白,反而让我觉得轻松。
可他良久没能说话,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不在乎呢?
我没想到。
没等他继续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阵孩子的叫声,“妈妈,外边冷,你怎么还不进来?
下意识抬头,我看到蒋饶眼神闪过的不置信。
所有人都知道我没结婚。
甚至有人以为我在等他。
知道他误会了,但我没解释,“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太晚了孩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走出去很远,我忍不住回头。
他在西南的大雪下,肩膀已经满是白霜。
我克制着不再看。
这几年我走遍很多地方,停留在这个偏僻荒凉的村落,是因为这里有一群让人放不下的孩子。
他们亲切的唤我妈妈,我也真把他们当做孩子。
我没几年时间了。
早些年透支身体太严重,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去年我查出胃癌,医生说是我做销售时候无节制喝酒导致的,大约只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即便是不顾世俗的眼光重新在一起,留给他的只有痛苦。
这一生,我们都太痛了。
只希望下辈子,别再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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