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有菜市场几位大妈送出一把排骨水果后绘声绘色地宣传，后有街道主任送出一辆小推车后不遗余力地夸奖，不出两天，街头巷尾都知道程大业他老婆改好了，不仅打算还程大业欠下来的赌债，还准备开个小摊子把程大业留下来的儿子养起来。
当初程大业刚没那会儿，宋郁华就跟着了魔似的，一口气压着非要在孩子身上找回来，不是打就是骂。
可怜程修长到六岁，尽吃家里的苦了。
可真要怪到宋郁华头上他们也实在是不忍心，毕竟这几年里她也是个苦命人，骂狠了也怕她一个气短不做人了。
这一趟是多亏了那街道主任。
外头传得轰轰烈烈，宋郁华这边早就把家底花光买了一堆食材，正一样一样往她小推车上放，小推车一车两用，左边是两个大桶，炖着大骨汤，右边一块砧板，前头架着一排蔬菜肉馅儿，摆得严严实实后，宋郁华直接就着砧板切了半袋干香菇，混点干虾米粉和了肉馅动手包起饺子，一连包了一大排，没放多久冻得硬邦邦的。
熬了一晚上的骨汤里，骨髓都化进了汤里，锅盖一掀，几个白白胖胖的饺子扔下去，上上下下地滚着，香味立刻就传遍了胡同，透着窗户钻进各家各户的鼻子里。
宋郁华冻得嘶嘶呵气，捞起一碗饺子捂了捂手，拐进了里屋。
屋里程修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坐在桌子前，洗干净又睡了两天好觉，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看到她后好歹不躲了，就还跟从前一样，只敢偷偷瞥她几眼。
宋郁华把饺子往小孩儿跟前一放，一手指着外边不咸不淡地开口“咱家开始做生意了，别给我添乱啊。
程修耸耸鼻子，嗅着骨汤，眼珠子早就盯在了皮薄馅儿大的饺子上，掐头去尾只听了中间那句别添乱，懵懵地点头。
宋郁华见他这乖顺的模样，跟拳头打棉花似的“行了，就当你听明白了，赶紧吃吧。
再把衣架子上一件厚实的棉袄扔到他跟前“要出来就裹好衣服，别叫人以为我虐.待你。
程修脑袋贴着衣服再抱紧，继续点头。
宋郁华也不管他了，利索地出了门。
背后程修才抬了头，眼神怔忡地目送她离开，一只手攥着棉袄的一角，另一只手摸上了勺子，过了好一会儿，垂下眼低头咬了第一口饺子。
小推车前这会儿正热闹。
街道主任吴阿姨送出小推车后越想越高兴，干脆叫上了人再给宋郁华撑一撑场面，街头巷尾一大群人起了大早浩浩荡荡地围着。
仔细一瞧，好些那天在市场里还给她塞过东西，正有说有笑地瞧着她摆了一排的饺子。
见她从屋里出来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正说着呢！郁华这做得还挺像样儿的！
“可不是，我这一早上还没醒透呢，就闻到味儿了！咱们胡同正好差上这么一个小摊子，以后吃早饭方便咯！
就连吴阿姨都吓了一跳，本来还打算给她撑场面，没想到这宋郁华还挺靠谱，这场面自个儿给立起来了。
这么一大群人，宋郁华顿时心里一乐，她哪会不知道都是来帮她一把的，来得正好！
她连忙排开一列碗，比这帮人笑得更高兴“周大姐，张大妈，怎么都来了！快快快！刚包的饺子，尝尝看！
说着手脚飞快地倒了足足几十个的一筐，搅和几下，盖上盖子，一气呵成。
也不光是特地赶来的这帮人，好些邻居也闻着味道过来了。前些日子看宋郁华每天阴沉的模样，谁都不敢搭话，今儿一看脸上有了笑模样，门口又这么热闹，当然也来凑上一嘴。
宋郁华一个也没放过，点着人头下饺子，见大桶里满了，又掀开另一边盖上的布条，打开底下的煤气罐，起油锅煎起了饺子。
这利索的手脚跟从前一个样儿，可手艺是实打实地好上了不少。
头一锅出来就给前面几个分了。
排在最前边的是那天给她一袋子苹果的张大妈，就着碗喝了一口汤，这一喝，张大妈直接愣住了。
“郁华…..
宋郁华晃晃收零钱的盒子，有了实在的笑模样“哎，您说。
张大妈把碗一放，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脑袋“你说你这人，早把这手艺拿出来，这半年你们母子两个也不至于过这么寒碜！
话说完，就有人扯了扯她衣角摇头。
好好的，还扯什么从前，这对母子挨了程大业那畜生多少虐.待，能往前看就往前看呗。
宋郁华倒不在意“孩子他爹死了就死了，我这气也撒得差不多了，以前归以前，甭管好不好亲不亲的，总归饿不着一孩子。
又回过头看向那张大妈，面上谦虚“瞧您说的，哪有什么手艺，就清汤换骨汤，馅儿里加几个虾米提鲜，您拿上几根骨头这么熬一晚上，把干虾米磨成粉放馅儿里，保管鲜！
张大妈是个爽利人，心粗也想不到这些，这下光顾着吃上了，又不客气地自己动手加了几勺汤“可真费心思！
一边的吴阿姨听完已经满怀欣慰，肯下心思就行，肯下心思，这人就活过来了！
小修那孩子也不至于难过。
也不能让人突然之间一点气性儿都没有，郁华能不记程大业的仇为难孩子，给上一口饱饭，以后她们这帮街坊邻居再帮衬帮衬，把孩子拉拔大就成。
……
第一锅，分了个精光。
街坊邻居本来就热情，自个儿吃完了还不算，手里还捧上一两碗端回家，边走边吼着一把嗓子陆陆续续喊了不少人过来。
怕宋郁华一个人忙不过来，几个退了休没事儿做的大妈索性帮着一块儿动了手。
饺子一分为二，一半下了进去，另一半起了油锅做煎饺，油滋滋哗啦啦的声音混着香味直接把三三两两过来的人勾得肚子直叫。
宋郁华手忙脚乱地给人递碗，眼看着锅里的存货越来越少，她扫了一眼零钱盒，【999】精准地报了一个数字。
就这一天就把她的本金挣回来一半。
宋郁华维持人设手里继续忙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
光流如瀑的空间中，黑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投屏，星线交替，投屏中的女人顶着原身的面孔，抡大勺，搅汤锅，手脚飞快，跟街坊邻居有说有笑，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趴在窗口怯怯等着的小崽子，眼里已然透露出一丝亲近。
看完宋郁华，他又随手勾出几条线流，投屏立刻换了人物。
但很快，男人皱了眉。
也是一模一样的胡同，一样脏乱的屋子，顶着角色的工作者有的正懊丧地甩手不干，跟系统申请脱离原世界，有的气得抡起棍子正打在“程修身上，还有的崩人设，毫无进展。
同一个任务，顶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程修们无一不露着恐惧，比任务开启前更甚。
等这些世界的系统感知到主神气息，想提醒宿主时已经迟了。
男人神色早已阴沉，启唇“召回，投放低等世界。
……
一瞬间其中几条线流齐齐切断，背后分化出的位面立刻化为碎片，融进浩瀚无垠的星际。
他沉思片刻，挑挑拣拣后光线流动，重新投回到宋郁华的世界线。
没一会儿，原本阴郁的神色渐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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