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非对错
华夏历,5317年。
时至二月。
不知不觉,一辆马车已匆促行驶五个月,跨越两州,跑了将近万里有余。
马车摇晃,一匹原本毛发锃亮的大黑马此时略显乏态,神俊尽敛。
马车内,老村长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掀开车帘给许天生讲解华夏当今局势。
华夏十八州,匪患作乱,魔修暴虐,入侵者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可谓州州有恨。
华夏至强者正带领军队驻守天渊、地窟,分身乏术。
如今的华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这一路走来,马车遭受袭击大小十六次,都被老村长化解。
许天生这才知道,老村长原来是高手,而且许天生还发现,老村长对劫车的盗匪出手有轻重,并不是全部都杀。
他每次问老村长原因,老村长都只是笑呵呵的道“多看,多听,用心分析。
直到有一次,来了群特殊的盗匪,老村长让许天生将他们打发走,不得动用元气,不得伤人。
许天生才十三岁就已经是武境体修,在不用元力的情况下轻松将那群盗匪打溃散,他随机拉住一个稍老的恶人,问“你们这些匪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怎敢学他人来劫道?
那恶人瞅了眼许天生,不削“哪里来的小娃娃,要杀便杀,至于劫道,呵呵,那恶人自嘲“我本疆州武都城文部七级文官,只因替农人行正义之事,将一位公子给下了大狱,便招来其父买通城主,将我迫害,幸得武部有一人是我同乡,将我放出,我俩逃出疆州。
“那你们为何落草做寇?许天生又问。
恶人仰头大笑“哈哈哈,我们这些人不做强盗,还能做甚?如今文部已将我等名字写进通缉榜,哪个还能本分做人?
许天生迟疑“你们可以去州城管理所上诉啊?
恶人一愣,怒哼一声,拂袖转身,头也没回大跨步离去,声音郎朗带着满腔愤怒“奸臣当道,残害忠良,我等有志之士报国无门,如今妻离子散,田地被收,不落草寇,何以谋生?
“今日你要杀便杀,不杀我便走了,你个小娃娃,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路没走几里,说的更是狗屁。
恶人脸上毫无惧意,脚步踩在泥地上带起扬尘,自林中隐去。
直到视野消失,许天生带着满脑子问号回到马车,刚想开口询问。
“驾!老村长一扬手中缰绳,马车再次赶路。
一路沉默。
……
沿途走走停停,又是一个月过去。
夜里,许天生偷偷运转元力练刀,不出意外,兴奋占据他的身体,他只觉得血液在沸腾,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活力,力量,浑身都是力量,他舞刀,侧劈、猛挑……
只是几分钟,一把砍刀哐当掉在泥地上,许天生因为兴奋过度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昏厥过去。
远处马车,正躺在车内打呼噜的老村长睁开眼睛,隔着车厢,他叹息一声,起身掀开车帘,走进小树林,捡起刀,将许天生给抱上马车。
……
马车风尘仆仆,在许天生昏迷的第三天。
老村长驾驶马车走进一个村庄,随意找了户好人家借宿。
昏迷第六天,傍晚,许天生苏醒,不过身体很虚弱,还不能下床。
“嘎吱——!破旧的房门被打开,冷风朝破壁残痕的房间内猛灌。
一个满脸被冻得通红的小男孩,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瓷碗走进房间,碗里热气腾腾被风吹的凌乱,小男孩急忙用脚将门关严实,然后走向床边,声音稚嫩“大哥哥,快起来,爷爷给你熬的鸡汤,还热乎着呢。
说话时,小男孩清澈的双眸不敢盯着碗看。
床上,许天生偏头盯着小男孩,破旧的棉袄满是补丁穿在枯瘦的身子上,通红的脸带着一抹营养不良的黄,双手因为长期干活已经裂口有了冻疮,如此冷的天气脚下还穿的一双草鞋,脚趾也生满了冻疮。
看来这户人家的光景极差,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自己出现在这个房间肯定只有一个原因,村长担心自己的身子又随意找了个村子住下,这都是第多少回了来着?忘了。
在许天生不断的注视下,小男孩不自觉的低下小脑袋盯着草鞋看,脸上写满低人一等的姿态。
许天生也察觉到这一幕,忙开口“小兄弟,劳烦你扶我起来。
小男孩迅速抬头“啊,好的,大哥哥。
在小男孩搀扶下,许天生撑起身子,接过筷子跟碗,闻着香喷喷的鸡汤,他饥饿极了,咕噜几口将汤喝完,然后大快朵颐。
没一会,他打了一个饱嗝,将碗筷递给小男孩,这才发现,对方左手捏着鼻子,身子蹲在地上,目光望着窗户(有一个破洞被补好了),许天生疑惑,问“你怎么蹲在地上啊?
“啊?小男孩听见背后有声音,回过头瞅着许天生,支吾“那个,我不想坐。
说完,小男孩起身接过碗筷,快速跑出房间还不忘叮嘱“大哥哥,你得多休息。
望着匆促离去的背影,许天生满头雾水,索性不去想了,就在关门瞬间,许天生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小男孩的裤腿,又瞅了瞅窗户破洞,他了然。
一想到窗户破洞是那个小男孩用自己裤腿补的,许天生心里满不是滋味。
好歹他也出门半年了,与老村长行路万里以上,见识上不似从前。
在这天寒地冻的西北之地,保暖防寒的袄子对于这户家徒四壁的农户来说,应该极难得把?
还有,他为什么捂鼻蹲在地上,进门也不敢直视手中碗?
深深的谴责涌入他心里,自己为什么会得这样的怪病?
入夜,许天生在对自己无比谴责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