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父亲设置“抓阄”上学 姐姐主动辍学
暑假期间，韩玉超遇到一件棘手事情，也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的事情。韩玉超父亲韩建刚半途自学成了一名瓦工，母亲高凤芝在农闲的时候，也会跟随父亲一起去工地做小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前几天，在邻村建房的工地上，2米多高的砖墙堆毫无预兆地突然倒塌，将逃脱不及的韩玉超母亲右腿小腿砸骨折，立即被送往县医院救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伤筋动骨，须静养一百天。
韩玉超和姐姐韩玉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也许是麻药消退的缘故，母亲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嘴里一直咬着的牙齿咯咯作响作响。
“妈妈—–呜呜—-“韩玉芬飞扑到病床旁边，搂着母亲高凤芝嚎啕大哭。
韩玉超也快步走到病床前，站在姐姐旁边，不争气的眼泪稀里哗啦地在脸颊上流淌着。
医生告诉韩玉超姐弟俩，他们母亲的脚伤没有大碍，需要在家里静养，一百天以后，再来医院进行复查。
五天过后，韩玉超父亲借来了邻居家的手扶拖拉机，拉着母亲出院了。
初三毕业的姐姐韩玉芬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每天忙里忙外，操持着整个家。父亲依旧每天盯着烈日，去工地做瓦工。
韩玉超依旧和往常一样，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下河洗澡、上树掏鸟、池塘里摸鱼，和地里偷西瓜；除了姐姐韩玉芬向他抱怨，大热天的在外边疯玩，晒得给黑煤球一般。但韩玉超觉得过得很充实，只是偶尔想起母亲的腿伤，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直到一天吃晚饭，天气闷热无比，没有一丝凉风，家里的小黄狗也热的趴在水井旁边的青石阶上喘着粗气，吐着长长舌头。
一到夏天，停电成了家常便饭。家里停电，一家人围坐在院里吃饭，吃完饭的母亲斜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为只顾埋头干饭的韩玉超扇着凉风。韩玉超着急吃完饭，是因为有伙伴在等着他去河里洗澡。
韩玉超父亲韩建刚放下手里的碗，右手抹了把嘴唇，打着饱嗝。“今天下午我碰见刘老师啦！
韩玉超听到父亲的话，抬了下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的目光凝望着姐姐。好似等着姐姐姐接话。他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
韩玉芬没吱声，支起身子，弯腰收拾桌上的碗筷。
“刘老师的意思是还希望你能够继续上学，既然都考上县一高中，那就继续上，很多人没考上，花钱找关系，挤破头都想进一高中呢！
韩建刚抽着纸烟，一缕缕白烟在额头上方袅袅腾起。
“我还是不上了，燕子不是也不上了吗？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都商量好了，准备去南方打工，听说那边好多电子厂缺女工人。
“芬，你还小，去那边打工都是年龄大的女孩，何况你去了，我和你爹整天会提心吊胆的，爹妈知道你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刘老师的话，继续上学，上学的费用你不用考虑，我和你爹会想办法解决的。
韩玉超放下手里的碗，现在他算听明白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劝和姐姐接受父亲的建议；还是建议父亲和母亲尊重姐姐的决定。总之，急忙忙去河里洗澡的急切心情瞬间就消失了。
“你妈说的对，你再想想–，何况一高中很有名气，很多娃挤破头都不一定能进去。你放弃了不是很可惜吗？
“芬，先不收拾碗筷了，坐下—，咱们全家人都好好商量一下。
“有啥可商量的，我都想好了，不上了。韩玉芬重新坐下，低着头，双手用力搓着。
“芬，超子，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负担起你们两个同时上学，的确是有困难，尤其是你妈受伤住院做手术花了不少钱，其中很多钱都是借来的。但咱家再困难，负担一个孩子继续上学的，还是可以。韩建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没有继续说下去，默默地抽着烟。
空气里顿时安静下来，院里静寂的能够清晰听到风吹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母亲高凤芝轻微的抽泣声。
韩玉超右手托着下巴，无助的眼神静悄悄地看着黑乎乎的地面。
“爸，你和我妈也不用上火，还是那句话，我不上了，和同学去南方打工。让超子继续上学，超子学习也不赖，无论如何也要让超子考上大学，走出去，出人头地。
“要不我不上了，我姐比我学习好，她继续上学，考上大学的机会更大。
韩建刚抬起头，左瞅瞅女儿，右瞅瞅儿子，没吱声，只顾大口大口地抽着纸烟，心里犹如刀绞一般难受。
母亲高凤芝低垂着头，右手一直抹着眼泪。
“那就抓阄决定吧，谁上谁不上，有天命注定。你们俩个都是我和你妈含辛茹苦养大的，现在家里遇到了困难，不得不这样做抉择，希望你们俩个都理解我和你妈的难处，如果谁没抽中，希望长达后也别抱怨我们。韩玉超父亲的声音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不用抓了，我都说了，我不上了，让超子继续上学。他是男孩，是咱们韩家未来的顶梁柱。
韩玉超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一只手轻微地拉了拉他的上衣，他扭头看到了母亲轻晃着脑袋，挤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他无力地低了下头，默不作声。
韩玉超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1毛钱硬币，捏在手里，准备让女儿和儿子来猜输赢。
“爹，我都说了，我不上了，让超子继续上，不用抓阄了。韩玉芬伸手夺过父亲手里的硬币，转身走进了黑乎乎的房内。
韩玉超父亲望着女儿离去，心里痛心不已。“超子，不管你今后是否考上大学，做什么工作，一定要照顾好你姐，这是你欠她的。
“砰的一声，韩建超的脑袋上重重挨了母亲一扇子。“你要记住，你姐对你的好，听到没？将来有出息了，要真心回报你姐姐。高凤芝一边哭着一边说。
就这样，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晚饭时间，就彻底改变了两个孩子的未来命运，韩玉超则有幸继续上学，完成父母和姐姐的心愿和期望。姐姐韩玉芬被迫辍学，南下打工，挣钱补贴家里。
直到韩玉超上大学后，在和母亲的一次聊天中得知，那天晚上，姐姐韩玉芬礼让他继续上学后，回到房间里偷偷哭泣了一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