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招安
武安公带着兵暂未从大月氏返回，欧阳九就跟着白清玄到军营练兵，到陇里看农民耕地，学旱地打水、学棉花采摘，学缺水种粮的方法，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的。白清玄嫌弃他捣乱，但也紧着他闹。日子过得也快。
武安公快到雁云关的时候，关外来了盗匪。
一大汉扛着大刀站在营前，大声说道“我是双央山白云寨的大当家的。我听说摄政王殿下到了这里。早就听说摄政王殿下文武双全，今日我想和王爷比划比划，我赢了你们分我们一半粮食，我输了就从此下山，不做这打砸抢烧的买卖。
欧阳九怒道“上阵杀敌的本事没有，抢自己人逞什么英雄？那大汉大刀一挥冲着欧阳九劈去。
白清玄一把将欧阳九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又上前一步将他挡得结结实实“我们家小九年纪小不懂事，莫要见怪。你要是因为吃不饱入了盗匪，那是大楚为官者无能，我给你们粮食，教你们如何经营。下山来吧。
那大汉嗤笑“我不信这空口白牙的话，倒也不必跟我说这些。王爷只需说应还是不应？
“应又如何？不应又如何？白清玄问。
“应了我们就按规矩比试，不应，那我就抢了。
河西多战事，不少人流离失所无奈沦为盗匪，是朝廷一大患。
“应。白清玄和欧阳九同时答道。
白清玄皱了皱眉看了欧阳九一眼，说“别闹。
欧阳九一挑眉“七爷，让您看看我的本事。
白清玄叹了口气“玩够了就回来。他知道他那文质彬彬，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军师欧阳九是会些花拳绣腿的防身功夫的。
“得嘞。欧阳九一个鹞子翻身将大汉踢下马，“凭你，还不够资格跟我们爷打。
大汉起身抡起大刀左劈右砍。他不会武功，没有章法，但力气极大，速度也快，大刀带着刀风连劈数十里。欧阳九被压制，近不得其身。
接连数十招欧阳九都处在下风，白清玄抬脚准备结束比试。只见欧阳九扔出几根银针破风刺向大汉，又紧接着扔出三根，一闪身踏着银针眨眼间冲到大汉面前，冲着大汉的鼻子就是一拳。
大汉一下子被打懵了，稍一愣神，欧阳九飞快地卸掉了他的大刀扔了出去，迅速翻身后退至白清玄身边。
白清玄上前一步挡在欧阳九身前“先生承让了。
大汉也不恼，撩起长衫坐在地上“我若下山，王爷准备怎么安置我？
白清玄上前几步，撩起长袍坐在大汉对面“若先生一人，想请先生入伍；若有老弱妇孺，分地、分草场，授以农牧之技。先生觉得如何？
“不知道。大汉一摆手，“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请入营。
大汉大摇大摆地进了军营，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食物，又抓起白清玄案上的点心倒进布兜里转身就走。
“爷。士兵上前一步。
“无妨，先生请便。白清玄冲大汉答道。
“你觉得他能来吗？欧阳九看着大汉的背影问。
“不能。白清玄摇摇头。
“那你还放了他？欧阳九猛的蹲下看着他问。
白清玄抬起头直视着欧阳九的双眼，眼里含笑“放长线，军师稍安毋躁。
“听你的。欧阳九扬了扬头。
此后几日，大汉每日扛着大刀到营内吃饭，白清玄也不问，来了就让士兵给他摆饭。
到第六日，大汉忍不住开口“七爷能给我们多少地？
白清玄端坐，认真的答道“耕地少，草场多，怎么分，要看先生有多少人？
“四五百人吧。大汉说。
“没数过。又补充道。
“那……先生若带着家眷下山，每口人耕地两分，草场两亩。雁云关内百姓都是这样分的。白清玄略一思量，开口道。
“匈奴人是跑了，城里的官老爷乡绅还是会来抢我们的地。到时候我们怎么办？王爷回京加官晋爵，我们可是要在这儿一辈子。大汉直言自己心里的不满。
“靖卫军戍边二十万人，由镇北将军统一管辖此处，如果有人敢抢地，你们只管去说。镇北将军为人正直，定会为你们做主。白清玄说道。
“官官相护，就怕说了也没用。大汉一挥袖子，转了个身，侧身对着白清玄。
“那你就去当官。
“王爷什么意思？大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欧阳九手中的剑“噌得一声拔了出来，架在了大汉脖子上。
“小九，白清玄轻轻拉回欧阳九的手，“本王听闻先生囤聚双央山数十年，下山抢掠向来不动贫户一粒米，足以见先生大义；囤中人下山也从未有欺负病弱之举，可见先生驭下有方；先生想替囤中众人寻一新的生路，又怕我杀人如麻，下手无情，便不顾个人安危，自己独身来见，足以见先生赤诚。如此赤诚大义之人若能为官，是百姓之幸。白清玄如是说。
大汉沉默良久，猛然抬头道“我愿信王爷一次。囤中共计男女老少三百二十七人，明日此时，我带他们到此处。
“好。白清玄道。
大汉转身告退，走到欧阳九面前停住了脚步“小子，年纪不大，无礼得很。下次再敢，老子砍了你。
欧阳九一愣，回道“还以为是绿林好汉……
大汉一把抓过欧阳九的衣领，暴喝一声“找死！紧接着却被踹飞到帐外。
自那大汉在欧阳九面前停下，白清玄的目光便紧盯着他。见他对欧阳九出手，白清玄撑手越过了桌子，右手揽过欧阳九，一脚将那大汉踢了出去。
“放肆！我敬先生侠肝义胆，先生却如此无礼。先生想护着自己的人，本王也容不得本王的人受委屈。先生再敢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哈！大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爽朗地笑着走了。
“七爷，他在试探您。欧阳九说道。
“无碍。白清玄拉下欧阳九的衣领，看着脖子没受伤，又给他拉了上去。
第二日巳时已过，仍不见大汉的身影。欧阳九有些担心，十几日的努力不会白费了吧？早知道自己就不惹他了。
白清玄见他恹恹的，挑着几件城中的趣事儿讲给他听，见他稍有了兴致才放心，冲着他说“再等等。欧阳九点点头，却频频看向帐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传信兵跑了进来“报告王爷，孙无奇来了。
欧阳九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了多少人？
“卑职没数，约莫着要两百多。
欧阳九松了一口气，笑着请白清玄“七爷，去瞧瞧。
“走吧。白清玄无奈地笑着。跟在欧阳九后面到了营门。
“孙先生，本王已经安排了车马，文将军会带你们去城内安顿。
“王爷，您是真人！我信你！孙无奇扛着大刀憨憨地笑道，“等我安顿好了他们，就跟着将军去学打仗，我也要杀匈奴。说着抱拳行礼，带着三百多人跟着文将军进城了。
欧阳九心情大好“王爷您是真神！被白清玄弹了一下脑门。
三日后，武安公入关，仅休整一日就带着赤卫军起身回大理。
欧阳九骑在马上冲着白清玄拱手“七爷告辞。
白清玄笑笑，冲武安公拱手“多谢武安公，一路辛苦。又转身冲郡主的马车作揖“郡主辛苦。
欧阳九翻身下马，龇着牙笑道“王爷辛苦。有机会在陛下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武安公在马上抬脚踢了他一脚“规矩。
“你入京来，我求陛下赐你个大宅子。白清玄看着欧阳九的眼睛，语气真挚。
“谢七爷。欧阳九尴尬地笑笑，“我这种穷人，住不惯那销金窟。
“我与你年岁相近，不若以后叫七哥。白清玄没有计较他的话，看着欧阳九眉眼含笑。
欧阳九看了武安公一眼，见自家爷爷不作声，便知道是默许了，于是回头甜甜地唤了声“七哥，随即又上马走了。
大历三十二年冬，欧阳九走后的第二天，漠北下了当年的第一场大雪。
白清玄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略有些遗憾“早两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