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年死在边疆的战士数不胜数。
裴衍并非是个蠢人，想必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要么除掉世家，要么，改朝换代。
在他看来，最差的结局都不过是被废弃的帝王。
为了除掉顾景之，他已经赌上了全部。
却还是输了。
40.
岑玥被带下去时，裴衍求我放过她。
「她有了我的孩子，阿挽最是喜欢孩子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可否放她一命？」。
身后的小荷笑了。
「放过？」
「可是当初，她也没放过小姐的孩子呢」。
裴衍瞪大了眸子，嗫喏道「什么？」
「陛下，当初你登基那天，小姐晕倒在地，太医说，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可是，你的这位皇后娘娘，给小姐下了堕胎药。」
裴衍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阿挽，她说的……」。
「是真的」。
我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脸色惨白「不会的，你为何不告诉我？」
「掉了就掉了，裴衍，我那时已经不想给你生孩子了」。
他的手攥住了我的袖口，手指微微泛白。
「可是，你忘记了，我们等了七年啊」。
我挣脱他的手。
「她是我的孩子，你会允许他生下来吗？别忘了，她的外祖父，是护国大将军」。
「裴衍，你会允许这样的血脉诞生吗？」
裴衍苦笑了一声。
「你，不信我」。
「我信过你的，裴衍」。
我信过他只会有我一人，我信过他封我为后，我信过那个给我买桂花糕的少年，信过跪在府前求父亲将我嫁给他的少年。
可是，他值得我的信任吗？
42.
裴衍被带下去时，自虐般朝着自己的肚子扎了几刀。
「疼吗？」
听见我的声音，裴衍吐出了一口血，眼底带着期许。
我弯下腰。
「可是，那天，我更疼呢」。
「小产后，我躺在冰冷的榻上，连吃食都没有，只有送上来的狗食，几乎饿死在那里，你猜猜，我为什么主动找顾景之？」
裴衍嘶吼了一声，满眼都是泪水，很快被侍卫带下去。
43.
而岑玥，则害怕的朝着宫门方向跑去，意外了一跤，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太医过去的时候，岑玥已经难产，她没能生下她日日念叨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反倒搭上了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岑玥的那个孩子，并非裴衍的，而是她在寺庙中认识的一个小沙弥的。
她急着想要稳固自己的皇后之位，才会出此下策。
他们多么般配啊？又多么相似，一个为了皇后之位，无所不用其极，一个，为了自己的欲望，宁可负了天下人。
一样的自私，不是吗？
44.
两个月后，顾景之将宸王遗孤扶上了皇位。
年仅7岁的小皇帝登基。
他曾问过我，还想不想做皇后，我拒绝了，那本就不是我的执念。
高高的宫墙，不是边疆儿女的归宿。
世家们见证了一袭腥风血雨，继续屹立在朝中。
父亲不喜欢朝中的弯弯绕绕，与他而言，坐在皇位上的是先皇的血脉即可。
他让母亲也回边疆，我准备跟随母亲一起离开。
顾景之选择暂时离开朝堂，随我一同去边疆，任由顾家如何阻拦，也无法改变。
临走前，我看见了一身粗布衣衫的裴衍。
45.
他没有死，顾景之说，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解脱。
无论他怎么说，此时成为废棋的他，没人会承认他是曾经的衍帝。
他流落在京城，卖掉了身上仅剩的金簪，才换来了一处老旧的宅子。
脸色蜡黄，衣衫凌乱，仿佛还是当初那个众人眼里的可怜虫皇子。
他看着坐在马上一身红衣的我，是欣喜的。
可又惨然一笑。
「阿挽，你可有爱过我」。
我转头。
「有」。
但在听见他和裴玥对话的那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裴衍笑了，眼眶中滴落出泪水。
当初他还是宫中被忽视的可怜虫皇子时，在宫宴上看见了同样衣衫不整的岑玥。
他心里生出了一种认同感，岑玥说，他们是一样的。
可他现在才想起，岑玥离开后，扎着双髻的粉裙少女拿着赤红的小鞭子，替他赶走了那些欺负他的宫人们。
46.
「我错了，阿挽，我错了」。
「怎么办啊，阿挽不要我了。」
「阿挽说我好脏，洗干净阿挽就会回来了」。
他疯疯癫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我转过头，却看见一脸醋意的顾景之。
「怎么了？」
顾景之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爱过」。
我……
刚行冠礼的少年都不会如此幼稚。
后来，我和顾景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城门外。
47.
「顾景之，娘亲做的玉米饼吃吗？」
「不吃了，有爱过就好了」。
「顾景之，到客栈了，该休息了」。
「不休息，有爱过就好了」。
…………
「顾景之，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有，有爱过」。
我……
后来，我决心不理他了，顾景之却在深夜钻进了我的房间。
「我好嫉妒的，娇娇」。
我心头的气散了大半。
他低声道「幸好，你还是我的」。
48.
回到边疆后，顾景之立马找父亲下聘了。
三书六礼。
成婚的那天，顾景之满脸愉悦。
看着一身嫁衣的我，沉了沉眸子。
「该就寝了」。
转身熄了蜡烛。
49.
几个月后，我们离开了边疆，开始四处游历。
为了隐藏身份。
第一年，我在顾景之的哄骗下，成为了他这个「富家子弟」的貌美小侍女。
第二年，我扶腰咬牙，终于反应过来。
提剑上山，拿下了一个山寨，成为寨主，而顾景之，则是我抢上山的温润书生，成了我的压寨夫君。
第三年，我们回到了京城，因为我有孕了。
初雪那天，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顾景之给她取名为呦呦。
我们带着小呦呦看花灯的那天。
不远处衣衫破败的脏乞丐逢人就拉着旁人的手问「你看见过我的娘子吗？我把她弄丢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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