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异能者
夜色已深，专案组的人员终于结束了初步讨论，从警戒线中退出来。
“我建议大家先休息一下。赵忠诚说“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休息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就距离这里不远。海正说“现在游客疏散了，岛上的民宿和度假酒店都被暂时征用，安置专案组和警方的人员，我们这些人的住宿地点距离现场最近，不过条件差了点，希望各位领导谅解。
没有人说多余的话，显然在目睹了震撼的现场后没人会关心吃住这些小问题。
除了林一诺，在达到住宿地点后，他向工作人员提出，要和林夕住在一个房间。
对这一点林夕倒是不感觉意外，但两人毕竟是异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要求住一个房间还是很尴尬。
不过他知趣地没有插嘴，专案组的其他人虽然诧异，但也不至于当面表露，只是迅速调整了房间安排。
调整后两人住进了一处海景套间，透过窗户正好能远远眺望案发现场。
因为是突然出任务，林夕没有携带任何随身行李，进屋后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能坐在床上发呆。
卧室里有两张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客气一下，就问道“你想住哪张床？
林一诺也不客气，拖着自己的箱子来到床边说“我睡靠窗的床。
林夕赶紧腾地方，坐到自己床上，沉默一会后说“如果你需要洗澡、换衣服什么的，我可以回避一下。
“用不着。林一诺干脆地说“咱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一切以任务优先，不必在意小节。
“你要这么说，我可脱衣服睡觉了。林夕说着脱掉了外套。
“没问题。林一诺看一眼自己的战术腕表说“现在是十一点，你可以洗个澡休息一会，我们凌晨可能还有行动。
“凌晨行动？什么行动？林夕诧异地问。
“现在还不确定。林一诺说“但我打算夜里再去现场看一看。
“刚看过几个小时你还有什么没看清楚的？
“都看清楚了，但我要看的不是那个塔本身。
“我不明白。林夕摇头。
“我现在也说不好，可能咱们忙活一顿之后就是一无所获，不过任务就是这样，你需要时刻记住的一点是我们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
林夕生平最讨厌别人对自己说教，而林一诺偏偏就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而且说话时不苟言笑，即便配上那张明艳的脸也说不出地让人讨厌。
于是他闭上嘴，赌气地脱掉衣服，只穿着内裤钻进被窝。
整个过程中，林一诺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没有回头看一眼。
林夕闭上眼睛，想赶快入睡。毕竟今天他实打实地奔波了一天，应该休息了。
可睡意偏偏就不来，他闭眼睛眯了一会，终于无聊地睁开眼睛。
林一诺没有脱衣服，也没有去洗澡，还是坐在窗前，向案发地点的方向张望着。
“你睡不着吗？林一诺明明没有回头，却脑后长眼一样问。
“是啊，睡不着。林夕叹口气。
“那就聊聊吧。林一诺口气平板地说“我看得出来，你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还行吧。林夕悠悠地说“问题当然很多，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随便你。我们现在是战友，无话不可谈。
“那就说说眼前的事情吧。你觉得我们能弄清楚这个塔背后的秘密吗？
“一定能。林一诺肯定地说。
“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直觉。林夕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夕“这不是开玩笑，对于特勤局的执行人员来说，直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因为我们是和各种神秘事物打交道，很多时候理性推理是不管用的，必须依赖直觉。尤其是你。
“我怎么了？周萌从床上坐起来。
“你的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技术处判定你为三类向异能者。
“什么意思？
“是对异能者构建的模型体系，一共五个类向，一类向是内生型类向，通俗地说就是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人类都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其实这只是一种肤浅的认识，人体的很多的运行都在人类的控制之外，比如正常人就不能控制伤口的愈合速度。
“明白了，这个内生型类向就是自愈或者身体变异之类的能力吧？
“差不多，类向的具体表现形式非常多样，目前的模型系统根本不足以概括。第二种类向是外向型类向，与内生相反，是指对身外之物的控制能力。
“我是第三种。林夕沉吟道“第三类向是什么？
“是信息型类向。说白了就是感知的能力。在特定情况下感知到常人无法感知的信息。
“明白了。林夕喃喃道“我就相当于一部雷达，用来探测，所以你们才会安排我来执行任务。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剩下的两种类向呢？
“剩下的两种是超类向，目前还处于理论可能之中，没有观察到现实案例。
“听起来挺厉害的。
“实际上更厉害。第四类向是生命类向。这里说的生命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而是人类这样的高等智慧生命。无论华夏还是西方的神话体系都认为人类拥有灵魂，第四类向就是控制灵魂的能力，就像所谓的力通幽冥，当然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这一类向的异能者。最后一种类向是世界类向，覆盖之前的全部类向同时突出控制时空的能力，更本质上来说是控制因果。
“控制因果？
“是的，这是通俗的说法，按照悟空提出的专业说法是控制逻辑。根据最新的模型分析，悟空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个结论显示所谓的时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世界的真正本质是逻辑原理，人类观察到的时空只是逻辑在思维中的投影。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们特勤局是个和克格勃差不多的秘密警察组织，想不到你们其实是个科研机构。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林一诺提醒道。
“对，是我们。林夕笑道“我能问问你的异能是什么类向吗？毕竟夜莺小组就咱们俩，我得了解我的战友不是。
“我是第一类向，和你比不了，只拥有比较基础的能力。林一诺说“到目前为止，特勤局注册的异能者有七批一百六十八名，九成以上都是第一类向，所以你对于我们是很珍贵的。
“原来是这样。林夕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重要。
“能感觉到就要做好扛起责任的准备。
“好吧，我知道说来说去就会绕到这。林夕轻轻叹息“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
“什么？
“就是责任。人生不过几十年，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完一生，别跟我提什么责任，我他么不想为任何人而活。
“你这叫极端个人主义。林一诺面无表情地说。
“是啊，被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腐蚀了，我妈就是这么说我的，她年轻时候学的就是这种东西。
“你放心吧，这世界上能腐蚀你的东西肯定不多。根据悟空的模型判定，第三类向异能者应该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你去腐蚀别人还差不多。
林夕没有回答，只是揉揉肚子说“我怎么有点饿了，晚上他们发的盒饭真不怎么样，都没吃饱。
“我带你去厨房找点吃的吧。林一诺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吃完宵夜我们就去海滩上转转。
林夕闻言赶紧穿好衣服，跟林一诺来到民宿一楼的厨房。
老板早就休息了，但锅碗瓢盆和各种调料都在。林一诺麻利地弄了一个酱油炒饭，装在两个一次性饭盒里，又找到一瓶五粮液，对林夕说“我们到海滩上去吃吧。
周萌不明白她为什么提出这么脑残的主意，大冷天竟然要顶着海风去沙滩上吃饭。可人家是组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好饭一起走出民宿。
门口安排有双岗，两名站岗的警员都荷枪实弹，见有人出来立即敬礼道“领导，请问你们去哪里？
“在附近转一转。林一诺淡淡地说。
执勤警员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们都是滨海市局的人，直接领导田立伟也是专案组副组长，想必接到的指令是任何人离开驻地都要问明去向。
但他们也知道林一诺是上级领导，不敢深问，只能看着二人向黑暗中走去。
二月的长岚岛还是冬季天气，夜晚的海风尤其凛冽，虽然使用了保温袋，但林夕相信宵夜用不了多久就会冰冰凉。
“这呛风冷气的，你要去哪吃饭？林夕问道“我妈说过，吃饭吹风会肚子痛的。
“我不会肚子痛。林一诺说。
“对了，你是一类向异能者，肯定能随意控制自己的肠胃。
“异能一般都是互通的。林一诺说“并不是属于某个类向，在其他类向上就完全没有能力。我查过你的资料，发现你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就医的记录，这说明你的身体也相当棒。
“你别说，还真是。林夕想一想说“从记事开始我好像就没生过病。
“这就对了，所以现在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肚子。林一诺指着前方的一处山坡说“就们就到那上面去吃。
纤细向前看去，发现前面山坡上正好有个观景台，是观察案发现场的绝佳位置。
两人一起爬上观景台，在靠近栏杆的位置坐下，打开保温袋。
好在炒饭还有一点温度。林夕赶紧用一次性筷子扒拉两口，那味道着实不错。
林一诺也吃了一口炒饭，用牙齿咬下酒瓶盖，喝一口后递给林夕。
林夕接过五粮液，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刺鼻的酒香直冲脑浆。
“我不习惯喝白酒。他说。
“那就试试。林一诺说“我喜欢喝酒，战友在一起就应该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才痛快。
“我真没想到自己连兵都没当过就有了战友，还是你这样的美女。
“谢谢。
林夕深吸一口气，将一大口五粮液灌进喉咙。到底是五十四度的白酒，一口下去像是在喉咙里烫开一条线，身上也暖和起来。
五粮液配炒饭，在一般饭店里还真没有这种吃法，但在寒风呼啸的夜晚，确实称得上美味佳肴。
两人很快吃完饭，并肩坐在观景台上眺望着案发地点的方向。
探照灯依的光从幕布的缝隙中透出来，照亮了周围一片海滩。
可能是出于人员休息的考虑，白天的三条警戒线扯掉了两条，只剩下距离幕布最近的一条，警员们间隔两米在警戒线上执勤。
“你到底想看什么？林夕问。
“这是我应该问你的问题。你才是信息类向异能者。
“问题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林夕说。
“那就仔细感受，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目前局里对信息类向异能者资料很少，没法给你提供具体建议。
“就是让我自己琢磨呗，等着顿悟。林夕苦笑道。
他没有撒谎，看着空荡荡的海滩和墓碑一样的尸塔他确实什么也感受不到。
想想也是好玩，昨天早晨他还在自己的卧室中醒来，仅仅二十几个小时之后就坐在了拉着警戒线的海滩上，看着一座由烧焦的尸体和不知名金属矿石搭建起来的巨塔发呆。
这情节就是放在小说里也算是有戏剧张力了。
他胡思乱想着，目光在漆黑的大海和幕布之间游移，有那么几分钟他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仔细琢磨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过一会他想明白了，他看见了光。小长岚岛虽然是风景区，但海滩附近的民宿都有一些距离，灯光无论如何都照不到海滩上，而且现在是凌晨，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幕布里透出的灯光应该是海滩上唯一的光源。
他观察着光线在海面上的细微反光，意识到光源应该就在海滩另一边的树林里。
明珠双陀是清江省的著名景点，他现在观察的方向就是双坨中的一坨。
“那边树林里有光。他说。
“我也发现了。林一诺说“那里正好是执勤警员的视野死角，所以他们看不见。
“我感觉像火光。林夕说。
“我感觉也像，不过很小，也只有我们才能从远处看见。
“怎么办？
“去看看！林一诺说着飞身翻过栏杆，跳进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