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我冲他摇摇手机，林正川这才毫不留恋的离开。
林正川一走林清的脸色瞬间垮了，她对我冷哼一声，高傲又不屑的上了楼。
对此我也不恼，还乐呵呵的做了一大桌子地道的四川菜。
吃饭的时候林清瞅着桌上的菜睫毛狠狠颤了颤，我知道，她心动了。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四川人，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
上辈子为了保护林清的喉咙我选择陪她一起清淡饮食，可换来的是她对我一天比一天重的怨恨。
这种白眼狼压根不配我再为她浪费感情。
把饭递给林清后，我轻声向她道歉:「清清，以前是妈不对。我不该对你指手画脚不该管你太严，你是个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
「是妈做的不对，妈妈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林清蔑视的扫我一眼，高傲的点了点头:「看在你诚恳认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以后绝对不能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我求之不得，连声应下。
林清心情此刻颇好，正对着餐桌大快朵颐，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个歌手。
我给她夹了一筷子辣椒，似无意识的提起林正川:「说来还是你爸爸有能力，想必今天过后网上关于你假唱的热搜就该消失了。」
「那是，我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疯狂干饭的林清头也不抬，张嘴就是对她爸的满满崇拜。
我放下筷子继续说:「你爸他真的很关心你，从你出道后他就不厌其烦的给我发消息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你碰辣的，务必保证饮食清淡。」
「这还不算，他为了你能在娱乐圈走的更长远些还让我多给你报名课程，什么表演课，仪态课啦，都是他提出来的。」
「你爸爸的细心程度连我一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我顺势拿出和林正川的手机聊天页面，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林正川说过的话。
我可没有冤枉他，这些话他确确实实说过。
上一世我也正是考虑到林正川的话才会给林清报课，她非科班出身业务能力欠缺，这么做本意也是为了她好。
而且课程的安排并不紧密，完全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林清心比天高，自命不凡，觉得我多此一举看不起她。
这个时候林正川出现了，路边一顿廉价的烧烤使得父女俩立刻拉起了仇恨我的统一战线。
林正川全然不提自己说过的话，把事情全都推到我头上，附和林清一起骂我。
我死后林清对着我的遗像大倒苦水:「她就是一个控制狂魔，从小到大我的什么事情她都要过问。不让我吃辣的，不让我熬夜，还变态的给我报满了课程。我有那么多粉丝，哪里还需要上那些破课，她简直是有大病。」
「还好她死了，不然我都不敢想象我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煎熬。不过她死之前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算是死的其所。」
林正川笑的意气风发:「我也劝过你妈，可是她的性子太倔，真是苦了你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林正川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知道林清的性格所以把得罪人的事情交给我去做自己当个老好人。
这一世我想明白了，既然林正川这么想做慈父那我就成全他。
林清看着手机里我和林正川的聊天记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可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又使她不得不信。
看着林清怒不可遏的小脸我莞尔一笑，好戏即将开始了。
4
当天晚上，林清的卧室传出激烈的争吵，还伴随着阵阵刺耳的瓷器破碎声。
我仿若未闻戴上耳塞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以往操心林清的事我从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明明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却比六十多的老太太还要苍老。
为了一个白眼狼，真心不值得。
从现在开始，我要善待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手机有将近一百个来自林正川的未接电话，很明显他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和林清吵架的事。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梳洗好后我开车前往公司准备上班，女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我是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凡是我带出来的艺人没有一个是不火的。
加之又是林清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更加肆无忌惮。
上一世因为母亲这个身份，我顶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把最好的资源给林清，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一个被活活捂死的下场。
林清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仗着我是她的妈妈所以她认为我天生就该对她好，可是如果我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呢？
一个上午我都在看资料选人，最终精挑细选出来两个有望爆火的好苗子。
有了人选接下来就是设计方案，包装风格路线。
这一天下来我觉得自己精力满满，果然这才是我该干的活，而不是整天跟再来林清后面给她擦屁股。
傍晚时分我收拾东西下班回家，结果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正川急的抓耳挠腮，一看到我他急冲冲的走上来:「沈念你怎么办的事，不是让你去找人吗？为什么清清假唱的视频还是越传越广，事情现在发酵的非常厉害，甚至有人喊话要封杀她。」
我神情激动赶忙掏出手机查看热搜，见事情果真如林正川说的那样我便放心了。
但现在时机未到，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几个老板已经答应会帮忙了，哪知道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哭的不能自己，情绪一激动就昏了过去。
前台小妹见状赶紧给我叫了救护车，林正川看着昏迷不醒的我着急忙慌的跑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实在是真的不想见到那对糟心的父女。
等我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有关林清假唱的舆论愈演愈烈。
黄金公关时间是七十二小时，可惜她没有把握住。
林清假唱的事情迅速发酵，各大平台为了不被牵连均已删除与她有关的视频。
代言商也都纷纷要求解约，由于是林清违反规定在前，所以她要承担高额违约金。
对此，林清第一时间找上了我。
5
「妈，那些代言商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都要我赔偿三倍违约金。可我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哪里有这么多钱，你快想想办法。」
「这么多年你肯定存了不少钱，你先拿出来帮我还上，等我以后重新辉煌了再双倍还你。」
面前林清脸上尽是不耐烦，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求人帮忙的是我呢。
以前我帮她当女儿事事为她着想，可现在她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还妄想我会帮她。
「你出道这几年各个方面都要花钱，每一笔都是不小的支出，我手里现在也没钱了。」
我低头擦拭着刚刚挤出来的两滴泪水。
林清一听立刻慌了，她气急败坏的开骂，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没钱没钱，你天天上班的钱都干什么去了？还有那些个代言商，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打我脸，求我代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低声下气，我一出事他们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我不说话，林清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娱乐圈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从来都没见过。
名利场上哪有什么真心可言，有的只不过是永远的利益。
可是林清意识不到这一点，否则她也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在演唱会上做出假唱的事情来。
等林清骂完我适时开口了:「不然你去找你爸问问，他那么疼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来也巧，我话音刚落林正川就来了，他神情焦急显然是有话要说，可是被他的好女儿给拦住了。
「爸，代言商要我赔违约金，我现在钱不够你先借点给我。」
提到钱那算是踢到了林正川的铁板，他下意识的拒绝脱口而出:「借不了，我没钱。」
林清愣住了，她不明白一向把她视若珍宝的爸爸为什么这次拒绝的如此干脆。
或许是意识到刚刚的态度不太妥，林正川缓了语气:「清清，爸爸只是个小职员，平时还要维持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手里剩的钱确实不多。」
我无声冷笑，虽然林正川只是个小职员可这几年他以林清父亲的身份私下收了不少贿赂，再加上林清时不时的转账。
说他没钱，鬼才会信。
林清见她爸拒绝急躁的看向我，赔不起违约金她就会被告上法庭，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解约代言这么简单的事了。
万般无助的时候她想起了我，也是，妈妈当然要无条件的帮助她给她善后，我颤颤巍巍的走向林正川。
「我知道你存了一笔钱准备给你儿子买房，可清清真的等不了了。同样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清清也是你的女儿，现在是她事业上升的关键期，绝不能出任何事，求你看在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上帮帮她吧，」
说着我作势要给林正川跪下，林清突然扶住了我，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爸爸。
「爸，我都火烧眉毛了，你却还只想着给你儿子买房，你说我那个弟弟只会吃喝嫖赌样样都不如我，你说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这样，那这次你为什么不帮我了呢？我的事业才刚起步，如果这次假唱的事情不能妥善解决，那我以后的明星生涯就毁了！」
林清气急败坏，明星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好处不至一星半点。
让她从备受关注的顶流歌星变成素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趁热打铁:「林正川，在清清心里你远远比我这个母亲要重要的多。不管你出什么事她都是第一时间帮你，出钱出力从没拒绝过。她把你当至亲至爱的人，可现在出了问题你却只想着独善其身而弃清清于不顾，你还配当个父亲吗？」
「还是说你从前对清清的好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骗她的钱?」
越听林清越觉得有理，再看向她爸爸的眼神时已经没了从前的爱重只剩无尽的怨恨。
我惊讶的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林正川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异常难看。
我又加了一把火:「既然你打定主意不帮忙那就走吧，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助女儿渡过这个难关。只是有一点你记住，等以后清清东山再起你千万不要再来找她。」
6
「东山再起」这四个字明显刺激到了林正川的神经，他猛的抬头看向我似乎在确定林清复出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动声色，有多大?
当然是没可能。
林清不管是从业务能力上还是为人处世上来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艺人。
偏偏她又心高气傲，看不起任何人，圈里有名望的前辈全被她得罪了个遍。
要不是我不厌其烦一遍一遍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林清怕是早就被封杀了。
我面上决绝，打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林正川终于安耐不住，他谄媚的笑笑。
「不就是违约金吗，爸爸帮你付。我刚刚就是在算存款，爸爸虽然别的能力没有但是给你赔个违约金的钱还是有的。」
闻言林清立刻甩开我的胳膊抱住她爸:「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会心一笑离开了客厅把空间留个他们父女俩。
林正川我可太了解了，典型的唯利是图。
我刚才的话让他以为林清东山再起有希望所以他才会变了脸。
可是林清这种人她有什么资格东山再起，我可太想知道林正川到时候知道自己的钱打了水漂会怎么对他的宝贝女儿。
随着各个品牌的解约林清的热度和话题直线下降，期间她不止一次的来找过我要我帮她复出，都被我以时机不合适给堵了回去。
娱乐圈每天都在更新换代，比林清优秀努力的大有人在。
不过个把月，当大众再提起她时，唯一记得的只有她假唱的事。
7
三个月后林清彻底淡出了大众视野，复出基本无望。
林正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给林清打电话问情况，表面上是担心女儿实际上是惦记他的钱还能不能回本。
毕竟林正川当时可是堵上了全部的身家给林清赔付违约金。
从当红明星变成普通素人，这对林清来说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她花钱大手大脚出道几年一分钱都没有存住，如今又没了明星这个身份，她的生活可想而知。
以往从不吃打折蔬菜的人现在几乎顿顿靠这个度日，当然了，饭是林清自己做的。
早在她赔完违约金的当天，我就以工作忙为由搬到了公司附近。
不久之后林清认清了现实，但她接受不了没钱的生活，所以跟自己的富二代粉丝起了恋爱。
巧的是这个富二代正是之前向她表白被拒的那个人。
林清当时是这么说的:「你长成这个样子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出去以后千万不要说你是我的粉丝，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及时处理，林清怕是塌房的比这早。
起初林清经常在网上晒她和富二代的甜蜜日常，一番操作下来账号也积累了一些粉丝。
这时她的富二代男友劝她要抓住流量，吸睛赚钱。
于是林清开起了直播，在镜头前跳起了露骨的舞蹈。
过气歌手的絮头很快为她带来了一波流量，有粉丝怒斥她自甘堕落，有人骂她下贱。
可林清充耳不闻，甚至接了很多广告。
林正川乐见其成，对他来说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直到林清做了因做色情主播被警察打击进了局子，林正川这才慌了。
他的竞争对手把林清犯事的证据当众爆了出来，导致他与经理的位置失之交臂。
林正川在小职员的岗位上熬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个晋升的机会却被林清毁了个彻彻底底，如何能不气?
他怒不可遏的冲进我的办公室:「你接到清清的电话了吗？她竟然做了色情主播还进了派出所，这简直是丢人现眼。」
我放下签字笔拿起车钥匙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先去派出所吧，有什么事等见到清清再说。」
8
派出所里，林清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不耐烦的翘着二郎腿。
见到我们后她瞬间有了底气:「爸，你可算来了。我不过是开了个直播他们非说我涉黄，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今天要被冤枉死了。」
林清抱着她爸的胳膊柔声撒娇，丝毫没注意到她爸阴沉的脸色。两个女警察冷着脸要将她带走询问，林清不仅不配合还辱警。
「我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她轻蔑的瞥了一眼两个女警察，言语间满是不屑:「我看你们分明是嫉妒我身材好所以借着职务之便故意找我麻烦，现在警察素质都这么低下了吗？」
两个小姑娘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林正川听不下去狠狠打了林清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做错事情你还有理了。你这么多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还敢公然辱骂警察，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林清被扇倒在地，她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恨你，我恨你！」
我抱住倒地的林清，愤怒的瞪向林正川:「这么多年我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你竟然敢打她。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为什么要动手?难道你儿子犯了错你也打他吗？还是说因为清清是女儿所以你不心疼?」
一连三问让林正川懵了，他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则趁机轻声细语安慰着林清，我可是个好妈妈，好妈妈怎么能对女儿恶语相向呢？
在我的安抚下，林清愈发恨上了她爸。
我和林清母女情深的时候又来了两个警察要带走她，林清恋恋不舍的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也陪她演，含情脉脉的看向她。
等林清一进审讯室我迅速掏出湿巾擦了擦手。
9
林清被关了一个月，等她被放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已变了天。
林清的富二代男友把她的私密照片和视频卖给了色情网站，后来这些照片在网上大肆流传。
她知道后几度崩溃，想找男友问清楚，但对方却早已人去楼空。
她的富二代男友我早就调查过，早年家里倒是有几个钱，可惜经营不善很快就破产了，从富二代变成了「负」二代。
接近林清也只不过是因为看中她过气歌手的身份能带来流量。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林清仅剩的粉丝也知道。
有人给她发过私信告诉她，她的富二代男友就是个骗子，甚至还亮出了证据，可林清恋爱脑上头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随着我带的新人逐渐爆火，我的名气随之水涨船高。
日子每天都很忙，但却很充实。
直到我接到林清打来的求助电话，电话那头她哭的撕心裂肺:「妈，我不小心杀了爸爸，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我和警察赶到的时候林清手里还攥着一把刀，一张小脸惨白毫无血色，脚边倒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证据确凿，林清当场就被抓获。
警察告诉我林正川为了仕途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上司，结果遭到了林清的反对。
恼羞成怒之下，她挥刀对准了林正川。
这个结果既在我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接到通知那天，我去监狱看了林清。
林清双眼空洞，浑身邋遢。见到我，她激动的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报警？我可是你女儿，你难道要亲眼看着我去死吗？」
我面无表情:「我把你当女儿，可是你有把我当过母亲吗？我自问对你尽心尽力，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工作上你任性妄为，生活上你嫌我管的多。」
「好，那我便如你所愿不再插手你的任何事情。所以今天这个结果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林清愣了一下，哭着跟我道歉:「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我不为所动，鳄鱼的眼泪罢了哪能当真。
很庆幸这一世我没有插手林清的任何事情，否则被捅死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我冷漠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林清，她收起虚伪的眼泪转而对我恶语相向。
听着她恶毒的咒骂我内心毫无波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林清被执行死刑那天，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举杯眺望远方，不若就以此为界限向过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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