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唯一的缺陷
俞檀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仍是那么真诚,还带着些许清浅的笑意,她十分贴心的给俞沉的离开递了机会。
见俞檀这么说,俞沉也不再推拒,点头回应后便径直离开。
而在俞沉转身的那一刹,俞檀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垮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陷入在柔软的大床中,顺滑的长发也凌乱的铺撒在上面。
在外人面前,没有人会显露出真实的一面,在今夜宴会上的那些人眼里,或许都会为她这个被突然推出来的交际花而感到叹息,但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
身为一个被培养多年的用来讨好上层的工具,她存活的意义就是成为一只供人取乐的金丝雀,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给俞家换取利益。
但,没有人会甘心一辈子都被禁锢在牢笼里。
她也不过是今天早上才来到东州,与这些家人见面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直到现在,她也无法确定俞沉今晚的行为是突然起兴,还是早有预谋。
但显然的是,俞父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这样一个被培养的这么久的工具这么亲密的与他的儿子单独共处一室。
知道的会说他们兄妹感情深,不知道的,怕不是会以为俞沉在家里藏了朵娇花。
俞檀的脑海中仍回放着俞沉刚刚所说的话,半晌她轻笑一声,慢悠悠的从床上直起身子。
既然俞沉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是会好好珍惜。
而另一边的俞沉,进了房间后才再次掏出手机接通了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似是不知疲倦一般,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消息震动与电话铃声就没有停过。
“你把俞檀带到哪里去了
俞父的语气听起来就十分不善,早就没有了人前一副谄媚的模样。
但俞沉对此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嘴中衔着的那根烟才缓缓开口道“我家
仅仅两个字,就足以勾起俞父的火气,即使早在回到俞家却没有看见俞檀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但亲耳听见俞沉承认,还是不免的发一通脾气。
俞父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如果俞沉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便能知道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这件事,是她开的口,还是你先提出来的
这个问题让俞沉难得的沉默了片刻,他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被吐出的飘渺烟雾。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俞檀带回来,其实不论怎么说,一个刚回国的女儿理应待在父母身边,住在俞家主宅,但在俞檀站在花圃前看他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想将她带回家,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是我想带她过来,反正你们也并不在乎她,不是么?俞沉缓缓吐出了一口烟,语气中是十足的嘲讽与轻蔑。
俞沉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指夹着已经快要燃尽的半截烟,今晚虽然是个意外,但他却并没有后悔。
毕竟就算是违逆了俞父的意愿,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这句话确实让俞父一时无言,他像是在整理语言那样沉默了一会,才有些妥协的开口道“但阿檀毕竟刚回国,肯定是想家的,你这么突然的就把人带走,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兴许阿檀也愿意住在主宅呢
俞父的这段话说出来,俞沉都免不得冷笑出声“父亲,我们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何必做戏呢
俞沉伸手将那支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又紧了几分,而另一边的俞父只听见俞沉又接着说道“父亲大可以放心,您该是知道的吧,与东州财阀虚与委蛇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既然您已经打出了交际花这个名头,作为您的儿子,我自然会好好教教阿檀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留给俞父的就只剩下一段挂断提示的忙音,俞沉毫不犹豫的挂断了这通算得上兴师问罪的电话。
但他们两人谁都清楚,现在的俞父已经没资格管着俞沉了,自从俞沉混出名头的那一刻开始起,他就失去了资格。
俞沉本就不是什么刻守成规的人,毕业后被俞父半强迫的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后,表现的就更加明显了,现在二人表面的和谐,也不过是俞沉愿意在外人面前给他这个老父亲一个面子罢了。
俞沉可以没有俞家,但现在的俞家,离不开俞沉。
俞沉垂下眸看向在进来时被随手甩落的那件西装外套,大概是因为被她穿的久了,上面似乎也染上了几分俞檀身上的气息。
作为一只金丝雀,她无疑是足够迷人的。
初见时只来得及惊艳,而越往下便越发叫人移不开眼,说话的腔调却柔软的像股暖流,与她周身的清冷衬在一块,矛盾又神秘,确实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这样的皮囊出现在俞家,于她而言并不是件值得称赞的美事。
俞沉轻笑一声,脸上逐渐浮上了一抹难言的神色,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一套女士睡衣,似是呢喃般的轻语在空荡的房间内响起。
“可惜了,东州可不该有纯白的存在啊
不过这段事件的主人公却对这一段插曲恍然未知。
俞檀从床上起来后便直接去了俞沉的书房,这是除了俞沉的卧室以外她最好奇的地方。
刚刚跟在俞沉身后的时候没法仔细看,现在看来,这间书房倒是整间屋子里唯一有点人气的地方。
桌上摆着一瓶燃了一半的香薰蜡烛,还有一本没看完的书,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摆在书桌上面,看的出来俞沉应该是常待在这里的。
俞檀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也没在意这本书的内容,只是下意识的翻动着书页。
目光所及之处,是她脚上的那双拖鞋,看起来并不是全新,有很明显使用过的痕迹。
看来也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况且她大概可以猜得出来打来那通电话的人是谁,能在这个时间点这么着急的人,除了回家后因为她不在俞家主宅而心急的人,只会是她的那位好父亲。
俞檀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到那张皮质沙发椅上,手中的书也随着她的动作悄然合上。
俞檀修长的玉指轻轻抚上了那本被翻开的书页上,指尖是冰凉的触感,却好像又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俞沉翻开这本书的模样。
她并没有开灯,只借助客厅的光线模糊的感受着,正当她轻轻抚摸着那一面书页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关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起头,视线越过那扇并未合上的门,看见俞沉从她的房间中走了出来,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切又归为寂静。
倒也没白费她特意从房里出来,俞檀坐在沙发椅上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的起身。
回房以后,原本平整的床上多出了一套女士睡衣。
俞檀挑了挑眉,有些玩味的伸手将这套睡衣勾了起来。
女士拖鞋,女士睡衣….准备的这么齐全,看来她这个哥哥还真是在玩金屋藏娇这一套?
随着这套叠的整齐的睡衣在俞檀的手上舒展开来,被藏匿在其中的东西也顺势掉落在地毯上。
俞檀似乎并不意外,弯下身子捡了起来。
是两张创口贴。
俞檀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许多,看来试探也是有效果的,不管俞沉是否真心,只要他会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就不会缺失机会。
她将创口贴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随后站在全身镜前背过手拉开礼服背后的拉链,精致的礼服就这么掉落在地上,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的出现在镜前。
侧腰处突兀的蝴蝶纹身也就这么被暴露在外。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一片肌肤,黑色的纹身之下隐藏的是一道丑陋不堪的突起。
这是她完美外表下唯一的缺陷,也是她无法遗忘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