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天相逢，两个轨迹不一样的世界
长央街，是榕都市出名的古街巷道，两侧店铺林立，鳞次栉比，青瓦白墙，古风古韵。街内以经营古玩、书画、茶楼、酒肆、餐馆、陶艺等店铺为主。
2009年，初春季节，烟雨霏霏。好雨知时节，染绿了碧水山峦，也染绿了长央街的石板小路，置在烟雨中的长央街颇有江南水乡那种朦胧诗意感。
白色高帮帆布鞋避着水洼在雨中轻跑，雨势越来越大，女孩只好择一店铺屋檐避雨。
弯身轻拍被水泥污脏的裙角。有人唤了一声“时默，女孩背脊僵了一下，缓缓起身，望声音源处看去。
是他，陆靖之。
他穿着一身黑，立于店铺里间。
时默抬头看下店铺的匾额，是一家卖茶的店铺。
“檐下雨雾湿重，来里面避。
她反应迟钝，须臾，依言踏进店铺里，缓步来到他身侧，对陆靖之道一句，好巧。
他浅笑，笑容和暖，回一句“是啊，好巧。
酒窝浅现，迷人眼。
“擦擦。
女孩发丝甚至脸颊都有小雨珠盖着，陆靖之从口袋上拿出一方锦帕，白色的。
“谢谢。
时默长睫颤动，郝然接过那方锦帕，看似平静的表面，内心不自在得很。他似洞察她心绪，转身看向柜上摆满的各类茶。
男子挑茶，专心注目，如景如画，令人赏心悦目。
“小姑娘，过来喝杯茶吧。
时默转身，说话是一个带着眼镜，发鬓微霜，穿着唐装的老先生。她下意识去看向那个挑茶的男子，陆靖之点头，她才往茶案前去。
茶铺装饰雅致，老先生泡茶手艺行云流水，沸水沏茶，泡的是上好的碧螺春，香醇爽口。
老先生斟茶，用镊子夹茶杯，夹到时默跟前“那是个挑剔的家伙。
时默掀眸，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眸有不解。
老先生笑，解释道，那人挑了一下午的茶了。
看着老先生夸张又嫌弃的表情，时默弯了唇角。
水雾萦绕，趁热啜饮，余后舌齿留香。
老先生健谈，闲话家常。时默置杯茶案“老先生，是闽南人？
老先生正举杯细饮，听到这话，新奇的笑意爬上他的眉梢。
“口音很重？
她摇头“不是，我小时候在泉州长大，能听得出。
老先生是幽默的，投壶倒茶间，笑出了声。
“原是老乡啊。
笑容最易感染人的情绪，时默也笑，眉眼弯弯，如阳明媚。远处挑茶的人也似乎被那一幕感染，眉宇间尽是一派温然。
陆靖之挑好茶，雨势仍是不减。
看着檐外的雨，时默颦了眉。
陆靖之拿了一把伞出来，是一把古韵浓郁的油纸伞。
好吧，有伞总比淋雨强。
只是……
男子撑伞，站在台阶下，安静地，耐心地……等着她。时默提东西的手不由握紧，是犹豫。
长央街巷，青石板路上，有一男子一边手提着东西，另一边手秉着伞，身侧跟着一个女孩。
或许是雨天路滑，他们步伐配合，缓缓行之。
日晚，雨不停，无客上门。有店铺老板出门准备收铺关门，恰巧看到这样一幕风景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那伞多半偏向女孩那头……
斑驳街巷，并蒂莲伞下，一男一女。
那是一幕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很美，也很温馨。
再说说这对无意中成为别人眼中风景的主角们吧，并不如别人眼中那样美好祥和，人的有些生理反应是不受控制的，比如肚子饿时，胃肠道蠕动时会发出肠鸣音。
是那伞下的女主角发出来的声响。那刻，时默不由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而我们的男主呢，那刻，有弧度在他嘴角勾勒，尽管是浅浅的，脸上显现的酒窝却是最好的证明。
时默瞧见了，瞬间化羞愤为愤懑，蹙了眉眼，心中诽腹有什么好笑的？民以食为天，不能饿了？
瞥见峨眉倒蹙，失了情商的陆先生方觉不妥，敛起了笑意，顺便清了清嗓子，问身侧的女孩“喝鱼汤吗？
“嗯？
时默看他，她发现，她的反射弧遇上陆靖之好像总是会慢一拍。
他说“附近有家餐厅，鱼汤不错，我们吃了晚饭再回去。
……
陆靖之带着时默来到一家唤做“至上坊的中式国风餐苑。入口处，庭院深深，再看是谢桥流水，锦鲤在池，仿的是南宋景致。
择一楼阁落座，服务员拿来餐单，陆靖之和时默各自一份。
看着菜谱上诗意的菜名，时默实在无从下手，放下菜谱，对陆靖之道“您点吧。
陆靖之掀眸看了她一眼，酒窝隐隐，修长的指翻阅着菜单。
“时默……
他在点菜，她提壶倒水，一杯她的，一杯他的。听到陆靖之叫她名字，放茶杯的手一顿，时默抬眸。
他是礼貌妥帖的，陆靖之问“有忌口吗？
时默摇头“没有。
三菜一汤，两碗米饭。
汤先上，是煮得发白的鱼汤，鲜味浓郁。
男子拿勺打汤，举手投足间似带着诱惑，时默不自然垂下眼帘，握杯喝水。
想的是，男色如美色，一样的惑人！
那碗汤是落在时默跟前桌面，她错愕抬眸，反应过来，连忙道谢。
她低头喝汤，耳畔是他低缓的声音，他问她，汤会不会腥？
时默如实回答“不腥，好喝。
鱼肉鲜嫩，味道鲜美，还挺对她胃口的。
“好喝，就多喝点。
男子眉眼润和，气质清华悦人眼，时默低了眉目，专心喝汤。
……
吃罢饭，陆靖之送时默回温宅，出租车至温宅已是黑色笼罩，雨依是未停，毛毛的。
温宅门庭，时默邀陆靖之进门喝几杯暖茶再走。夜暮之色，温宅满楼通明，可能偌大宅院只有她和家佣在室，陆靖之拒了。
立于门檐下的她，唇瓣几经蠕动。
车窗半降，坐在出租车后座的他，看出她有话要说，陆靖之眼眸柔和，他问“怎么了？
提着纸袋的手在纠结搅动，那是无意识的紧张。
“那个……今天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湿露的天气似乎焦躁着人心，时默等待着，须臾，耳畔传来陆靖之温然言语，他说“闲可之劳而已，不用挂心，快进去吧，不要着凉了。
言语和煦，心莫名漏拍，时默嗯了一声，接着对陆靖之礼貌说道“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陆靖之嘴上有弧度，那双如墨的眼睛在雨夜里看起来熠熠生辉，他点头，又对时默说“进去吧。
时默对他莞尔，转身。
两线不相交，不一定是平行线，可能是两个轨迹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个女孩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她遭遇了太多太多的不幸，那个世界如是，这个世界也如是，尽管他来了，但女孩前面的遭遇一样也没有落下，幼年父母离异，早年父丧……
雨夜风大，女孩马尾随风扬，衣袂翩跹，看着已经缓步入宅门的背影，惟愿她余后……
陆靖之收了目光，对前座开车的司机开口“走吧。
不幸能避免，福幸能降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