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杨破嘴
周家就在于家的斜对面，两家人就隔了一条半宽的马路。
两家人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关系不怎么好。
这其中的缘由就追溯到爷爷奶奶那一辈去了。
到了现在虽然不再横眉竖眼的，但两家人没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不往来的。
江淼到周家门口一看，院子围了好些人呢。
人群中间围着的那个妇女正在哭喊着。
“哎哟，我的娘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这个人正是周家的大媳妇，杨秋菊。
方脸浓眉，黄皮肤，上半身穿着一件花衬衫，下面是条红色的裤子。
左边的裤腿挽了起来，一个医者模样的老人正在给她治腿。
“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你就好好在床上养着，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就是了。
叮嘱了两句，老人提着药箱子拨开人群就往外面走。
正好跟进门的江淼打了个照面。
“哟，稀奇了，老于家的懒媳妇也会来看热闹了。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江淼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睬这个老人。
她看到于娇娇了，就在老人家刚刚拨开人群的时候。
鉴于于家和周家这微妙的关系，江淼轻声喊道。
“娇娇，于娇娇。
她这声音在吵闹的院子里并不大，于娇娇又是站在人群的最里面，压根就没听到她的声音。
江淼只好走近了几步，把手从人缝里面插进去拍了拍于娇娇的肩膀。
于娇娇一回头看到她很是惊讶，随即又是害怕。
小姑娘踉跄着从大人的腿中间挤了出来，惶恐不安的喊道。
“妈妈。
于娇娇心里害怕极了，妈妈平时都起很晚的，今天怎么这么早。
自己又跑出来玩，没有做事情，被妈妈发现了肯定要挨打了。
因为慌，于娇娇挤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人了。
“嘶，这小孩，怎么不看路啊。
这人的喊声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于娇娇，以及站在她旁边的江淼身上。
该死，还是让这些人发现了。
江淼努力忽视掉这些打量的眼神，牵起于娇娇的手。
“娇娇，踩到别人了，你要跟别人说对不起。
本来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江淼就已经让人够惊讶了。
再看到江淼举动，听她说的话，更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老于家的儿媳妇可是个恶毒后妈，什么时候这么轻声细雨点跟于娇娇说过话。
“叔叔，对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于娇娇话说得很快。
一双圆溜溜的鹿眼里面写满了小心翼翼。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村里很常见，你不注意踩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的。
大家都是嘴上抱怨抱怨，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说对不起。
那人还愣了一下，他该回什么来着。
不用谢？
应该的？
不对，是没关系。
“没，没关系。
谁会跟才到自己膝盖处的小姑娘计较啊。
道完歉说江淼牵着人就要离开。
“我说你们于家人真有意思，巴不得看我们老周家的笑话是吧。
“这一大早的小的先来，一会儿大的也来了，还好老的不在家，不然没等会儿还来呢。
身后一道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于家？抱歉，她是江淼，跟于家可没什么关系。
杨秋菊等着江淼回嘴呢，没想到人家甩都不甩自己，就跟没听着似的。
这人就是，你越不回应，我就越想招惹你。
“江淼，跟你说话呢，你个死婆娘，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
杨秋菊这个人嗓门大，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之前看江淼是个闷葫芦，没少说话来挤兑江淼。
她就喜欢看江淼涨红脸半天放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都连名带姓的喊了，江淼再不回头那就不是事了。
“杨破嘴，你除了把腿摔断了，还把脑袋摔坏了吧。
杨破嘴是杨秋菊的绰号，就因为她那张嘴说话不好听，村里人背地里都这么喊她。
她也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绰号，但是大家都不当着她的面喊。
江淼不仅是第一个当着她面喊的，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话音刚落，人群里开始讥笑起来。
“嘿嘿，杨破嘴，还别说，真是一张破嘴。
江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杨秋菊的记忆。
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触霉头触到跟前了，她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杨秋菊怔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江淼会这么跟她说话。
“江淼，你……她腿还搭在椅子上没办法动。
只能抬起手指着江淼，“你说什么。
得，不只嘴巴破，还耳朵不好。
“咋，骂第一遍没听够啊。
“行，那我再骂一遍，你竖起来耳朵听清楚了。
“杨破嘴，你除了把腿摔断了，还把脑袋摔坏了吧。
“现在都不止，连耳朵也摔坏了。
“怎么样，能听清楚吗？
杨秋菊听得清不清楚不知道，周围的人倒是听得挺清楚的。
一个个先是愣了一下，后面都抿着嘴偷笑。
杨秋菊气得手指抖了抖，江淼，江淼居然这么说自己。
看她那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江淼扯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就这样的，还想跟她打嘴炮，差劲。
“回家。
江淼拉起于娇娇往外面走去，都走出院门了。
才听到杨秋菊泼妇般的嘶喊着她的名字。
嗯，这声音穿透力强，肺活量肯定很大，学高音的话应该不错。
江淼心里甚至还做出了点评。
“娇娇，你什么时候醒的？江淼轻轻捏了捏于娇娇的手背，肉乎乎的。
“天亮的时候就醒了。
江淼想了一下，夏天天亮得早，那岂不是醒了好一会儿了。
“那个杨。本来想说杨破嘴的，但是孩子面前，江淼还是改了口。
“杨阿姨不是半夜就摔断腿了吗？怎么今天早上才找医生过来看。
这摔断腿可不比磕啊碰啊，能从半夜忍到现在。
“因为杨阿姨是在这路中间摔倒的，她就躺在这儿，动不了，昏过去了，白天才有人发现的。
于娇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个位置。
江淼目测了一下，离周家挺远，但是离于家，才两三步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