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很疼吗
雨,很大。
从天上倾泻而出。
雷声轰鸣,带着闪电,把漆黑的夜幕划出一道口子。
城北的高速公路上,接连发出震天雷响的碰撞声,鸣笛也在雨夜中响起。
路的正中央,一辆白色小轿车侧翻在地,窗玻璃破碎,车头七零八落,大雨冲刷在地上,红色的血迹在混着雨水,整个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味道。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趴在那辆破碎的白色轿车上,纤细的胳膊不停的拽着里面早就没了呼吸的人。
“爸爸呜呜呜…
接二连三的追尾,让这条公路变得嘈杂起来,人们的惊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这里很乱,没有人注意到大哭着的小姑娘。
后来,有人报了警,而那个大哭的小姑娘,也被带回了警局。
“这小孩儿也命也真够不好的,他们一家就剩她一个…
有人叹息。
“谁说不是呢,这么小一个姑娘,以后怎么办?
有人附和。
好久之后有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官走了过来,他缓缓蹲在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面前,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彩色的棒棒糖。
“诺他温柔一笑,“给你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时期小时期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说。
“时期?年轻警官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名字真好听。你乖乖的在这里,不能乱跑哦
小时期乖巧的点头。
接着就是又一漫长的等待。
直到—
警局门外走进来一个大约二十岁的男生,他走的很快,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穿着浓重的深色衣服,一头利落的短发,皮肤白皙,眼窝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边的眼镜框,他冷漠的扫视一圈,目光最后驻足在那团小小的身影上。
“时期?
他走过去,站在时期的面前,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望着蹲在地上的人,轻启开口。
小时期注视着面前这个略显冷淡的男人点点头。
他伸出手,没什么感情的开口“傅凉沉。
傅凉沉眼神淡漠,浑身透着一股冷冽抗拒的气息,他手指修长白净,只不过手腕处却往外渗着血,血顺着手心指甲滚落,滴在地上。
时期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眼神充满恐惧的盯着面前这个吓人的傅凉沉。
明显的,傅凉沉有些不耐烦,他瞥了眼手腕处,眉头紧蹙着,接着便把外套脱了下来缠在手臂上,又对人说“我是傅凉沉,以后,我管你。
那个时候,时期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可怕的人要带她走,出于本能,她抗拒大哭。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儿的喊妈妈,情绪激动的不行。
“你妈妈不会来了。
正当众人无可奈何时,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傅凉沉眼神阴郁,根本不顾众人的阻拦,对着还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步步紧逼,“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的父母,哭了也没人哄你,也没人在乎你,就算是你现在去死也不会有人拦着。
警局的人听着这番话面面相觑。
“因为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你只有一个人,如果你继续哭,继续留在这里,那你便会和外面的流浪狗一样,受尽欺负,风采露宿,毫无尊严的活着,或死去。
傅凉沉又重新对时期伸出手,深色幽静的眼眸盯着她的,“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
时期好似听懂了,也好似没听懂,只是她感觉面前这个有些凶巴巴的人眼底深处,竟然流露出同她一样的哀伤。
鬼迷心窍似的,小时期伸出手握住他的。
这一握,便是十二年。
直到后来,时期才知道,原来傅凉沉是她爸爸至交的独生子。
只不过傅伯伯在她还未出生便因为一些事情移居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傅凉沉从十岁开始便独自一人生活。
傅伯伯也很少提及,但每年新年他们一家都会去国外陪傅凉沉的父亲过年,可她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傅凉沉。
回去的路上,傅凉沉虽然沉默不语,可还是将他的外套穿在时期身上,动作不温柔,语气不友善“穿好,别冻死了,要不然有人要和我拼命。
“我现在是孤儿了吗?
她没有直接问她的父母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傅凉沉挽起衬衣袖子,透过明亮路灯,时期清楚的看见他赤裸的手臂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很醒目很狰狞。
“你疼吗? 她又问。
明显的,傅凉沉没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时期小心翼翼的指指他手臂上的伤疤,“很疼吗?
她说着,抬起小手拉过傅凉沉的胳膊,看着他手腕处的伤口,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天真道“吹吹就不疼了。
傅凉沉愣了愣,然后却目光冷顿,不客气的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对人道“管好你自己。
时期识趣的不再言语,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她想着,自己以后寄人篱下的生活应该很难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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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睡梦里的时期被一道强光刺的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截子白白的脚丫。
傅凉沉一身剪裁整齐的西装,鼻梁上架着黑边镜框,他抿着薄唇,瞟了一眼被他拉开的蓝纱窗帘后,转身问“穿衣服了吗?
时期闭着眼,嘟囔着“穿了…穿了,没…
傅凉沉听了前两个字后就没给她说后几个字的机会,他大手一掀,接着将缩着睡觉的时期提了起来,一把抗在肩上。
“啊时期小声惊呼道,几乎一瞬间的睡意全无,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凉沉也驻足在原地,肩膀上传来温热柔软的感觉,不用猜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这样僵持着。
时期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小声如蚊道“你…是把我放下来,还是…
没等她说完,傅凉沉便迈着大步子抗着人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他将人放下来后撇过脸去,把人推进卫生间后紧紧的锁住门。
“以后,傅凉沉轻咳一声,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什么话说完。
是我不想说嘛?
时期心中抱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