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的起源
“哥，知道你很忙，不用这样天天来接我的。阮今矜低着头看着自己帆布鞋的鞋尖，声音听不出情绪的波澜。
阮苏越打趣道“我是你哥，我不接你谁接你。难不成让你那个小同桌送你？你哥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才不要这么早让猪拱了呢。
阮今矜无力地笑了笑，又走了几步，发现哥哥没有跟上来，就回头找他。不料她刚刚靠近，就被阮苏越一把扯到身前，捂住了双眼。但是耳边，人被殴打的声音仍然在她的耳中无限放大。
阮今矜颤声问道“哥，我好像听到了高浩的声音？。她知道以哥哥的专业素养，那群欺负她的人，哥哥一定能准确的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脸。
沉默几秒后阮苏越软声说“你还是看见了。
她嗯了一句。接着就听见哥哥的简短地问“帮不帮他？你来决定。
阮今矜慢慢移开了哥哥的手掌，即使过了很多天，看着面前群殴的场面，她仍然心惊胆战。
她下意识惊慌地扯着哥哥的手腕就向前大步离开，阮苏越果真由着妹妹扯着向前。走出几十米后，她突然顿住脚步。
阮苏越看着妹妹单薄的背影，果然还是听到了一声坚定的“救。
10分钟后，救护车来到了现场，而警车接走了满身是伤的高浩。
阮今矜拽住了迈向警局大门的哥哥，小声问可不可以和高浩聊一聊，起初阮苏越是不同意的，但还是拗不过妹妹。
隔着森冷的铁栏杆，看着面前曾经飞扬跋扈的面孔，现在脸上挂着各色的伤口，鲜红的、乌青的、僵紫的，没有一处不在彰显着所谓‘强者’的悲哀。
“你是有圣母病，还是脑子有病啊？为什么还想要帮害你的人？
“我不是圣母，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智商应该也比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流氓高出不少。我第一次帮助的那个女生的确害了我，我也的确想过，像你们这样的人，活该烂在泥互殴。
喝了一口水，阮今矜也不理会高浩的嗤笑，继续平静地说下去“但是，我的爸爸和我说过，善也许不能终止恶，但多一分善良就一定能让人间少一分悲哀，因为恶的最终结局，一定是人间所有的悲哀。
高浩灰败的脸上染上丝缕的笑意“你，真的很像曾经的我。你知道吗？我所有的恶，只是因为我拉起了一双不该拉的手。
三年前
岭南初中附近的一个黑网吧内，一名逃课的少年边吸溜着红烧牛肉面，边打着CF。忽然他听见了一个女生歇斯底里的呼救。
高浩放下面桶，又拿起，然后再次放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看看对面那个拉着帘子的屋里发生了什么。
之后，他就和一名精壮的青年撕扯起来，他几乎被打的感到天旋地转，但还是流着鼻血冲那地上衣衫不整的女生咧嘴一笑。后来网吧老板怕闹出人命，才出面劝走了青年。
高浩颤颤巍巍的走到瑟缩的女生旁，把沾染血污的校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还是先咧开嘴冲女生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是坏人，我叫高浩。给你我最喜欢的糖，你别害怕了，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好不好？
女孩惊恐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颤声说“我叫李颖，谢谢你。说着李颖伸出雪白的手，感激地望向他。
一个月后的中午，高浩又一次被堵在了学校一处偏僻的角落，而霸凌他的，是他的同班同学。
高浩清楚，想要伤害你的人，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可以是因为他的成绩太好，也可能因为他躲着他们不打招呼，更多时候根本没有理由。
高浩又一次选择绝望地闭上眼，却没有感到熟悉的疼痛。
“住手，不远处传来女生的喝止声。
在最后的意识里，高浩看见那个好像叫李颖的女孩，只是拉着旁边的男生说了几句话，就让他驱赶了欺负自己的同学。
四周安静后，他感觉她靠近蹲下，往自己手里塞了个东西，然后用冷漠的声音说“想要不被人践踏，就只有成为强者，然后十倍的欺负回去。
高浩感觉眼皮很沉，女生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低头 ，看见了手中是一根香橙味的棒棒糖。
……
阮今矜沉默的听完了他的过去，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让我哥哥制止他们，你也许就不会失手杀人了……
“没用的，一切早都注定了。高浩颓然的垂下头，像是沉沉地睡了。任凭铁门沉重的上锁声，把他尘封进无底的深渊。
开车回家的路上，阮苏越瞥了几眼沉默的妹妹，还是开口“这件事情怪不到你头上，要怪也是怪我，因为这是警察的责任。而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愿意帮高浩的。
阮今矜疲惫的将脑袋转向车窗，望向车外，疲倦的说“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救他的。
阮苏越轻笑，“为什么？那可是欺负我妹的人。
“因为你是警察，和爸爸一样的，好警察……阮今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进入梦乡。
温暖的黄色车灯下，兄妹二人，在回家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