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官差到来
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了。
这天，哥哥们在正房中念书，糯糯咕噜咕噜喝着林白桃娘家送来的羊奶，在院中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嘴唇上一圈奶渍。旁边坐着的林白桃和唐竹月在绣帕子，想着下一回去县里卖，这个时辰，大家都去农田里了，村里风平浪静的。
“开门，开门。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大家都被吓到了，糯糯更是碗都没拿住，看着洒在地上的羊奶，这可是阿爹阿娘说的金贵玩意儿！唐竹月眼疾手快将糯糯抱了起来，受伤不停地拍着糯糯的背，像在哄糯糯，也像在安抚自己。
“谁啊？林白桃起身准备去开门，就被明温让拦住了。
“大嫂，我来吧。明温让想着大哥二哥都不在，自己是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人，说罢，便去开门了。
刚打开门，一道浑厚的声音问道“县里的秋水书院有人来报说，有人行窃，行窃之人是明家村的明温让，我沿途问了下一些老妇人，说是这家。
屋子里的小孩和妇人往大门口看，心里七上八下的。
明温让站在门口，扶着门口的手不由得握紧“在下正是明温让，官差大人，在下并未行窃，敢问大人可是秋水书院王咏志报案？
院门口站着的官差，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书生，不卑不亢，清风俊朗，一身墨蓝色布衣却丝毫掩盖不住文雅之气，若是单看相貌气度的话，倒是比那王咏志令人可信度高。
“正是王咏志报案，说你偷窃他一块砚台，说是那块砚台是清风大师所出。
听到这里，唐竹月忍不住上前“大人明察啊，小妇人家虽说穷苦了些，但小妇人的父亲是秀才，也是开私塾起家的，怎会少了自家三弟一块砚台啊。唐竹月这话说得没错，唐父身子骨不大硬朗，撑到女儿成家，将开了多年的私塾转手给县里一个老秀才，老秀才曾经是县衙的师爷，老秀才是唐父幼时启蒙先生，因着这层关系，明温让念书他可没少帮忙。
官差听了点点头，现如今是衙门的老师爷当教书先生，所以他是知道唐家那个私塾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咱们新上任的县太爷是个刚正不阿、秉公办案的，明温让，你跟我们回去便是。
听闻家里有官差来，吓得明温良和明温俭两兄弟顾不得耕种了，急匆匆就往家里赶。像他们这种底层老百姓，平日里没接触过官府，这官差当前，便是心里没鬼也肝儿颤啊。
事关自家人，也顾不得害怕，明温良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小人是这家当家的，敢问大人来此是为何啊？
官差眯了眯眼，看着周围静静看着的村民，不紧不慢地开口“没什么大事，只需明家三郎跟我去县衙一趟即可，县太爷有话要问。说完，官差心里想着，刚刚听那妇人自称明温让是三弟，所以他称呼明三郎也没错吧。
自古以来，读书人地位总是高一些的，对他尊敬一些准没错。
“好的，大人，我们走吧。明温让对大哥二哥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别担心，就朝着官差走去。
“大哥，我跟着一起去吧，你在家看着。明温俭还是不放心，赶忙把东西递给大哥，把卷着的裤腿放些去，拍了怕干掉的泥土，就跟了上去。
—————-县衙—————–
“许大夫，您怎么在这？明温让跟这官差走进了公堂之中，明温俭挤进人群中，恰好看到了公堂中站在人群中的许言朗。
“老夫今日到县太爷家中出诊，听到有衙门官差来报，说是有人状告秋水书院有行窃之人，想着应该是三郎那件事，就跟着县令来了。
肃穆的公堂，头顶着“明镜高悬匾额的县太爷端坐在公案之后，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两班，惊堂木一声脆响“升堂——
“大人，小人乃秋水书院王院长之子，前一段时间家父特意从清风大师手中寻来送给小人的，没成想，被明温让窃去，素日里，小人见他家中贫苦，他偷拿一些院里的纸墨，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他贪恋如此贵重之物，小人实在看不过眼了。王咏志等这惊堂之后，就先发制人，对这明温让一顿控诉。
县令皱了皱眉，清风大师此前正巧在家中做客，今日一早突发头疾，便让人去明家村请了许言朗。衙役来报时，许大夫正好问了清风大师有无雕刻一块砚台卖给秋水书院院长王鸿羽，清风大师否认了，因着这段时日被头疾所扰，并未出手制作什么砚台，再者，他已经好几年未曾出售过砚台了，出名之后多数是赠与友人。
“王咏志，你所说可属实？
“大人，小人不敢欺瞒大人啊！说罢，王咏志行了个跪拜大礼。
“哼，来人，传清风大师！惊堂木一拍，王咏志吓得直哆嗦。
王咏志往身后一看，直接跪在公堂中不起身了，天爷啊，清风大师怎会在此，不是说出门求医了吗。
“大人，在下袁清风，烦请大人将证物给在下一看便知是否出自在下之手了。
县令给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师爷，师爷看到后立马将那块砚台递过去给清风大师。袁清风看了一眼，便嗤之以鼻，做工如此粗糙，墨也不是什么好墨，像是还未雕刻一般，便敢安上我的名头“大人，此砚台如此粗制滥造，不可能是在下亲手制作的，请大人明察。
一旁的明温让只觉得自己才是案件的被告，但好像又没什么存在感。
王咏志听到这里，已经满头大汗了，慌不择道，就指着明温让说“即便你没偷盗砚台，但你随意拿走书院中的笔墨纸也可视为偷盗！
“大人，草民平日里给副院长摘抄誊写，是副院长许诺草民可用讲台上先生讲课用的纸墨，草民才去拿的，草民还有书信为证。明温让拿出放在袖中的书信，递给一旁的师爷。在秋水书院，院长便是一言堂，副院长人微言轻，也不敢与王鸿羽正面对着干，便为明温让写了封证明书信，日期也是明温让刚到书院求学不久。
县令看完书信，惊堂木一拍“人证物证具在，王咏志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小人、小人……王咏志已经心虚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汗也不停地流，一直王公堂外看，发现一开始站在人群中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完了，完了。
县令看着公堂之中的王咏志直摇头“你们这些把戏简直污了读书人的身份，身为读书人心胸如此狭隘，诬陷同窗，来人，杖责三十！
“明温让，如今罪名已除，你可回到秋水书院继续求学。
“多谢大人厚爱，只是草民经此一事，对秋水书院已无信任，所以草民还是另择书院吧。明温让对着县令作揖说道。
县令听此也不强求，“既然如此，秋水书院便要退还你一个月的束脩另加五两银子作为赔罪，你且随着方才带你来的衙役前往秋水书院即可。
“退堂——惊堂木一响，聚集在公堂外的人群便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