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客故地
这一日，驸马顾楚的府上披红挂彩，便是来往的下人们也在腰间系上一块红绸子来庆贺主人的成亲之喜。
一身红袍的新郎官丰神俊朗，面上带着浅浅笑纹，立在门前迎客，温文尔雅的模样谁见了也得赞一声“君子当如是！
顾楚不时与来贺之人拱手见礼，却在客人被仆从接引入席后，面色暗沉了下来，旁边的驸马府管家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对他的心思变化也有几分心知肚明。
皆因目前到来的客人，最高不过五六品，再一想从前那次，芙蓉公主下降的时候，不仅自皇宫至驸马府千里红妆，京中的达官显贵更是纷纷厚礼而至，锣鼓喧嚣之声仿若让整个京都都感受到了那股子欢庆。对比现在，怎么就莫名有种驸马府已经门庭冷落的感觉呢？
其实，顾楚本人远比管家感觉得更深刻，他一直讨厌那个娇纵跋扈的丑女人，在与她虚与委蛇的每一刻，都恨不得她早点儿去死，可那个女人真的死了之后，朝中的那些官员们却是一改之前热情的态度，颇有些避而远之的模样。
所以，在江兰娟试探着提起想要早日嫁进来的时候，他同意了。
没有那个女人，他顾楚依然会是驸马，且再无人会在背后耻笑他娶了个毁容的丑八怪，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与此同时，首辅陆昂的府上，大少夫人看着一样样摆在桌上的精美首饰，眼中闪过冷厉之色，使劲掐了自己的手，才忍下心头窜上来的一口恶气，对身边的陪房道“你亲自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丫头手上，若老夫人不在的话，想办法让老夫人知道我这‘嫡母’是如何的宽容大度的。
她的陪房当即心领神会“夫人放心，奴婢们知道该如何做。
就在陪房要出门的时候，门帘突然被人大力地一下掀开，一道拔高了显得有些尖利的女童声音响起“娘！这些都是娘你给我准备的，凭什么要送给那个小贱人？我不要！
大少夫人当即一阵头疼，这丫头看来是被宠坏了，这几日，是被她拘着，才没有去找那陆素素的麻烦，否则，就那贱丫头目前在老夫人那里的受宠程度，樱儿不定要如何吃亏受委屈。
“樱儿，这些首饰，你不是都不喜欢吗，你听娘的，送给那丫头，回头娘再给你置办新的，你看如何？
“我不！陆樱小小的，还带着婴儿肥的面颊上出现了一抹刻薄之色，“我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也不能便宜那小贱人，娘你说过的，她会和我抢东西，我要把她赶出去！
“樱儿。大少夫人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她已经被承认了，所以樱儿你不能再表现出厌恶她的样子，你要在你祖母面前表现出你身为嫡女的宽容气度，就像从前那样就好，你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至于其他的，有娘在，她还爬不到你的头上。
“哼！小小的女童还是皱着脸，一副不满的模样，大少夫人将她揽在怀里轻柔地拍哄，给陪房使了个眼色，陪房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陆老夫人的居所。
此时的陆老夫人就像是想要炫耀分享自己好东西的老小孩儿一样，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婆子丫头们将一件件压箱底的东西翻找出来“来，素素，来看看祖母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首先便是四个捧着精美成衣的丫头，制式、布料皆是现在京都正流行的，只颜色上稍有差异，一件鹅黄、一件葱绿、一件桃粉、一件淡紫，都是十分适合小姑娘的颜色。
“来，挑你喜欢的，咱们啊，今儿个就穿着出门做客去。陆老夫人伸手牵住陆素素的小手，带着慈爱的笑道。
陆素素不是真的小孩子，当即明白陆老夫人这般安排的用意，她是担心陆素素自小没过过好日子，在旁人面前露怯，才做主为她选出衣样款式的吧，而这四色，也是十分用心选出来的，最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的。
她的心头涌上徐徐的暖意，不管陆家两老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对她好的，受益人都是她，所以这一刻，她很感激老天让她在陆家重新活过。
陆素素面带羞怯地伸出小手，指向了那件淡紫色的“祖母，我喜欢这件。
“好，陆老夫人没对她的选择发表任何意见，“来，咱们再看看要带的首饰。
很快，换了几个丫头上前，手中托着的，都是出门能带的首饰有绣工精湛的系发的各色绸带；有造型精美的，只一朵小花苞似的耳坠子；有上好白玉雕琢成的璎珞项圈；有系在腰间的香包；有轻巧却不失秀雅的禁步……一样样的都能看出是正适合小女孩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啊，是我让你三叔置办回来的，陆老夫人像是在和孙女分享小秘密一样道，“你三叔倒还算是上心，眼光也不错，选来的东西正合我们素素用。
陆素素委实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个大男人给她挑的，都说陆三少玩世不恭，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她刚挑好，正要跟着丫鬟下去更衣的时候，有婆子来通报“老夫人，大少夫人身边的人来了，说是给咱们六小姐送些出门得用的首饰。
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再看却似乎依然同先前温和慈爱的模样没什么两样，若非陆素素刻意注意，也险些错过了去。
“让人进来吧。
说完，她又看向站在那里的陆素素，“你嫡母送东西来了，你看看，有喜欢的就收下，没有喜欢的祖母之后再给你添置。咱们府里姑娘每一季都会叫人来府上定制首饰，也就是你回来得晚了，又赶着出门，故而才需要临时置办。
于是，大少夫人的陪房一进门便看到丫头婆子们人人围着那个才被认回来的六小姐转，当即心中一沉，看来这六小姐比想象中还要得宠些。
陆素素一眼便看出来这些首饰原属于谁，因为这些首饰都带着或大或小，或独独一朵或掐丝连成一枝的樱花，风格明显醒目极了。
这陆大夫人真是将绵里藏针这一套玩儿地炉火纯青啊，恶心人的小心思打量着她看不出来呢。
陆老夫人显然也看出来了，面上的笑意变淡，眼神锋利地看了一眼陪房“这些是樱儿的吧，将这些拿来给素素了，岂不是亏待了樱儿，还是樱儿今日不打算出门了？
陪房当即赔笑道“大少夫人思量着六小姐才回来，这出门做客的时间上有些赶，便同五小姐商量着挪出几样来，五小姐是个个爱护姊妹的，十分高兴地答应了，还说同六小姐带一样的首饰，这样出门别人一眼就会看出来是一家子了。
陆老夫人唇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难为她考虑地这般周全了，不过也不必将樱儿的首饰腾出来，我这边已经给素素准备了，你将樱儿的东西还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