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苏慎之以讨债的方式强吻，还被他再次说自重，我只觉心里气得慌。更慌的是，在他的强吻下，我荒寂已久的心，竟有几分蠢蠢欲动。
我想和人说一说这蠢蠢欲动，因为这太荒谬。
这样惴惴地想着，所以，在上了出租车时，我没有报自己住处的地址，而是报了梁月的。
今天是周四，梁月和她的陈子木，是周末鸳鸯，虽然这个时间有点晚，但大概也打搅不到她。
或许是心慌又惴惴，颇有点心神不定，所以，我竟然忘了给梁月提前打个电话通报一下。
何止忘了给梁月通报，我也忘了去细想今晚发生的事颜朝找我，按理是没人知道的，但是那个早就侯在那里的苏烨，还有后面以“姑妈急病为由出现的苏慎之，不，还有小岳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刚才那位，是苏慎之的弟弟，其实都透着蹊跷。
但我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细想。
我被那铺天盖地的吻，搅得乱了方寸。
到了梁月住处，我敲门足足三分钟，硬是没人开门。
我看看时间，凌晨二点不到，梁月是夜猫子，这个点对她来说，其实还好。
我摸出手机，开始夺命追魂CALL。
然而也没人接。
估计外面逍遥快活去了。
我怎么办？难道打道回府？
红酒的后劲很足，那三杯酒也不少，这一番折腾下来，酒意上头，那股眩晕感让我很想扑到软和的床上睡个天荒地老。
梁月家是密码锁。
密码我有。
偶尔我来找梁月，她又在外面还没赶回来的时候，我会自行开门，进屋等她。
这次，我也想这样。
我靠在门上，给梁月发了个信息“妞，哪浪去了？敲门不应，电话不接，我撬锁而入啦。
发完信息，我直接按了密码长驱直入。
屋子里黑乎乎的，不像有人的样子，我甩掉鞋，灯都懒得开，凭感觉摸向客厅里的长沙发，双臂一张，直接扑了上去。
我扑到一张软乎乎的肉垫。
沙发上有人。
我发出一声尖叫，但尖叫在划破空气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因为……
如果说我不知不觉熟悉了苏慎之的气息，在他拉我入怀的时候，能很快辨别出来。那我对沙发上这人的气息，则不仅仅是熟悉，而是永生难忘。以至于哪怕我处于半醉状态中，哪怕只是不到一秒的近距离接触，我也飞快地辨别出来。
是林俞！
是我在他背叛之前，把他当作生命里的唯一的林俞；是我在他背叛之后，先是恨得不得了，然后一想起就会哭，最后竟没出息地选择原谅的林俞。
林俞应该也认出了我。
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然后一激灵坐了起来。
“晓晨？他不确定地叫，声音暗哑，带着沉睡之后浓浓的鼻音。
“你怎么在这？我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黑暗里我看不清林俞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言辞的吞吞吐吐闪闪烁烁里，我不受控地想到了那种最坏的可能。
他和梁月？
哦，不，我捂着头，简直不敢再想，只觉头痛欲裂。
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哥们，一个是我铁打的闺蜜。
不到半年的时间，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我周身颤抖着，脑子里思潮翻涌，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处在一种崩溃的边缘。
“晓晨，你怎么了？林俞察觉到我的异样，伸出一只手，试图来抓我。
“不要碰我。我后退一步，凄厉出声。
然而没有声。
我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只有嘶嘶的气流，在表达我的悲愤。
林俞抓住了我。
我用力一甩，甩掉那只手。
“晓晨，不是你想的那样。林俞神色急迫，毫无章法地辩解，“我和杜兴平、和梁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怪笑。
不是我想的那样？
虽然在这小屋里，我没能看到他和梁月怎么样；但是，在那宾馆中，我却是把他和杜兴平堵在床上。而今，他把梁月和杜兴平相提并论，几乎是断了我最后一丝念想——他和梁月，就像他和杜兴平一样不堪，不，或许，更不堪！
梁月是有男朋友的人，她的男朋友，叫陈子木。
“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不，一个平时，一个周末。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去想那分配法则。
林俞听着我那几乎只剩气流的怪笑，意外安静下来。
他坐在那里，勾着头，没再出声。
没什么好辩解的吧，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自然没什么好辩解的。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
客厅的窗帘没拉，窗外朦胧的下弦月当空而挂，惨白的月光照了进来，照着林俞模糊不清的面庞，还有，那佝偻着的腰身。
曾经那个青春洋溢、帅气逼人的男孩，在欲望的驱使下，变成眼下这个弯腰屈背、模糊不清的剪影。
愤怒过后，我心里涌上无法言说的悲凉。
世界如此荒谬，而我，是荒谬中心的傻瓜。
我站起身，挪着沉重的脚步，向门口走去。
我的身后，那个剪影，依旧一动不动。
我忘了穿鞋。
进电梯、出电梯、出大堂，当我走在小区林荫道上时，脚底粗砺的触感，才让我惊觉自己赤着一双脚。
但我不想再回去。
我依旧慢慢地走着，似乎稍微快一点，那悲凉就会漫出来，把我整个儿淹没。
林荫道的那头，有个人影朝我飞速地奔过来。待快到我面前时，又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晓晨？是梁月。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奢望，只要梁月告诉我，林俞不是一直宿在她的住处，林俞今夜在那里只是一个意外，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我就还和她是好朋友。
我甚至不在乎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还愿意为我撒谎，就说明她还在乎我们的友谊。
然而没有。
梁月在我面前站定。
我们彼此静静相望。
良久，梁月开口“对不起。
我没出声。
我也出不声。
我只是更固执地看着她。
“我一直喜欢林俞，从第一眼见他开始，一见钟情。梁月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又看了她一会，终于牵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一眼见他开始，一见钟情。哈哈，如果我没记错，梁月第一眼见林俞，是在我把林俞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她时。
我在向你介绍我最爱的人，你却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怎么把他据为己有。
多么残酷，多么荒谬。
梁月，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掏心掏肺待你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