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宴请全城
当日未时,武州,张府。
张家众人围在张楚铭夫妇身边,端详着两人怀中的婴儿。
脐带已然剪去,满身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皱巴巴的皮肤此刻也变得光滑水嫩。
不过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其他的孩子在刚出生时必定大哭大闹,但这孩子却一直很安静,只是半睁着小眼,呆呆地躺着。
“这小娃娃怎如此安分?见孩子没有哭,几位张家长辈不免有些担心。
初生婴儿不哭,是有窒息风险的。张家众人可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夭折。
张楚铭满脸慈爱地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轻声道“孩子只是累了了而已,还请诸位不要大声叫唤,以免吓着到孩子。
其他张家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左顾右盼地相互监督。
“哦对对对,别吵到了。
“嘘!三哥,你说话声音太大啦!小声点。
“唉不是,你声音比我大多了好吗?
“哎呀都别说了,孩子都要被你们几个吓到了!
看着这群活宝亲戚,张楚铭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每逢张家有婴儿降生,几乎都会上演这一出戏码。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好奇地围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小婴儿看着围了自己一圈的人,灵智未开的他尚且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言语。
只是略带疑惑地“唔呀~了一声。
“Ohhhhhhh!
张家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全然把张楚铭夫妇的一番叮嘱抛在了脑后。
“太可爱啦!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生物!
“唉嘿嘿,小宝贝快给三姨rua一下!
“这孩子面相生的俊俏,日后定是一方美男啊!
张楚铭也露出慈父的笑容,他儿子这一下属实给他萌化了。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房门被一股极强的势瞬间轰开!
一位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白发老者站在门外,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张楚铭夫妇和小婴儿身上。
刚刚还在嘻笑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说一句话,整个房间内落针可闻。
不是因为害怕突如其来的老者,而是因为懵逼。
“父亲?您不是远赴蜀川斩除妖邪了吗?张楚铭疑惑道。
来者正是张楚铭之父,也是张家前任家主,武州最具威望之人,玉龙境大能——
张克,字冲乾。
“我张家血骨降生,老夫岂有缺席之理?张克抚须笑道。
“那这蜀川妖邪…….张楚铭闻言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自家父亲有公务在身,贸然请辞,不知是否有些不妥?
张克见儿子这么问,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看来这老小子虽然不怎么争气,但好在还是心系天下的。
“区区重元境四重的风妖罢了,不过是逃命能力强了点,老夫只手可灭。说完,张克从纳戒中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白色晶体块,在手中掂量两下。
强大的风灵力涌出,令在场众人面露欣喜之色。
大爷nb!
“闲杂事项暂且不谈,这就是我张家骨肉?让老夫看看。
张楚铭闻言,也是很快从妻子手中接过婴儿,递给张克。
张克轻轻接过婴儿,抱在怀里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开口道
“嗯,这眼睛随他母亲,而除眼睛外,各方面都与楚铭儿时无二,甚是可爱啊。
“瞧这孩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好生俊俏,不愧是我张家血骨!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一愣。
好像我出生时,大爷也说过这么一句来着?
“那是,咱们家血统多出才貌双全者,父亲可愿为这孩子起名?张楚铭笑道,每逢张家有孩子出生,父亲总要来上这么一句,自己出生时估计也没跑。
“你小子,这等大事还想推给为父?你自己来!张克抱着婴儿,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张楚铭的脑门。
“呃,这孩子出生时伴随天地异象,与陛下所著《万界奇异录》中的核爆异象颇为相似,不如起名为张核爆吧?张楚铭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说道。
众人…………
张克怒目圆睁“你要真给我孙儿起这么个名字,估计老祖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你脑袋拧下来!
“父亲教训的是。张楚铭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在起名这方面向来没什么天赋,只能求助似的往向一旁的妻子。
张母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家丈夫的目光,抿嘴笑道“这孩子出生时不哭不闹,甚是安静。
“唯闻见清风徐来,轻抚落叶萧萧下,就叫张萧然如何?
张克闻言,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
随即,只见其大手一挥!
“传我命令!今晚于武州城主府处设大宴!宴请全城百姓!当年开荒之时方以兄弟相称,今日我张家有喜,必须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
酉时,武州,城主府。
武州城主顾文舒黑着脸,穿过满院饭桌与人群,怒气冲冲的直奔楼台而去。
三楼楼台,张克爷孙三人正吹着风,望着楼下逐渐坐满的席位,吹着凉风交谈。
张萧然一整天都没有哭闹,此刻已经睡着了。
张克与张楚铭聊的也大多是张楚铭小时候的黑历史。
而这时,一位衣着得体,眉清目秀的青年满脸怒意地冲上了楼台,正是武州城主顾文舒!
其见到张克便大喊一声
“张叔!你什么意思?
见此情景,张楚铭一脸懵,而张克也是有些自责。
“小顾,这次是张叔不对,张叔给你赔不是,可是……
“没有可是!顾文舒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张克的话。
“我早就说过!在我们武州城,男女老少一条心!而世家百姓不分家,更是当年开荒时定下的规矩!
“可您倒好!楚铭哥喜得贵子不和我说就算了,府内那三箱是怎么回事?宴请全城百姓难道您想一个出钱吗?
张克闻言,急忙解释道
“我儿媳生产事出突然,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啊。
“而这是我张家设宴,怎么能让城主府出钱?退一万步讲,场地费我张家也得给啊。
“不行!楚铭哥的事就是我的事!钱都让你们出了,我这个城主也不用当了!
“既然你们出三箱黄金,那今天这宴席就按六箱黄金的规格办!我城主府也出三箱!
顾文舒大手一挥,三箱黄金凭空出现,陡然落地。
“唉……..你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倔,也是随你爹。张克无奈叹气道。
“罢了,那就这么办吧。
之后三人又交谈了几句,直到大宴开始后,张克父子才带着张萧然上台讲话。
正如顾文舒所说,武州人,男女老少一条心,世家百姓不分家,只要生在武州,大家都是一家人。
虽然张家在武州权势滔天,但张家人却和武州的普通百姓并无二致,就连宅子都是因为人多才买了个大的。
武州的民风十分淳朴,宴席上的众人也不乏江湖中人。但这里的人相信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因此这里不会有什么不长眼挑事的人,同样的,如果有人需要帮助也没有人会置之不理,武州的世家,官府,百姓就和一家人一样。
百姓见了世家子弟不用退避三舍,见了官兵也不必喊大人。世家官兵也从不欺压百姓,甚至会主动帮民众干些杂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的大开荒。
彼时的武州还是一片无主之地,但其地理位置优越,气候宜人,河流湖泊众多,而且物产极为丰富,实乃人间宝地。
当年李刃弦登基已过许久,很快便在开疆扩土之时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
于是他便派遣了手下的一位副将,也就是后来的张家老祖张宏武及一众官兵前往武州开荒。
那时武州无人,但山林之间妖兽横行,时不时有邪教作祟,开荒难度直线上升。
后来历经三十年,初具规模的武州城总算是建成了,但妖兽与邪教仍不肯罢休,常常发动袭击,攻打武州城。
于是后来的百年,武州一直在抵御妖兽与邪教中不断扩建,城中民众也越来越团结,毕竟大家都是同一批过来的,本来就有感情基础。
过了百年之久,武州人自然团结,后来张克更是带领全城群众,合力将邪教全部扫尽,并把所有妖兽赶回了西边的山脉。
历经了近两百年的同甘共苦才促成了眼下男女老少一条行,世家百姓不分家的局面。
而张家人一直是武州建设的中流砥柱,因此备受百姓的尊敬与喜爱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家老祖张宏武便是武州开荒行动的负责人,当年张克更是带领着全城百姓,彻底根除了妖邪之乱。
就连张家修为最低的张楚铭也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镖头,一生行镖无数,累积的经验极为深厚,城内谁人在任何非修炼的方面有何不懂,一问张楚铭便能茅塞顿开。
因此张楚铭喜得贵子,众人都是十分高兴的,尤其是镖局的几位兄弟,稀罕的不得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张萧然的额头几乎被全城人都摸了一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来自武州城的祝福吧。
而彼时的城主府屋顶,一道倩影正慵懒地靠在瓦片上,手中拿着一只圆润的酒葫芦,美酒如瀑布悬空般倾倒而下,触之清凉的酒液落入口中,便像是火焰一般,灼烧着四肢百骸。
那人也如忘我般痛饮着,全然不顾略显浑浊的酒液已随嘴角渗出,如涓涓细流般下淌,随后在咽上汇聚,一半滴落,一半淌入胸襟处。
不过几十秒,酒便饮尽了,那人似意犹未尽,探出一抹朱红试要接住最后几滴。
却被漫天繁星迷了眼,两三滴好酒便宜了这瓦片。
“呵,替人遮了数百年的风雨,还是第一次饮酒吧?
那人腰似游蛇,如蒲柳般卧下,上身靠在飞檐之上,媚态百出,似有风情万种。
其又拾起瓦片,将其举至月光之下,细细端详上方酒渍。
面色红润,媚眼如丝,眼角丹霞红妆更显醉意。
“啊….好一个世家百姓不分家,好一个武州百态啊!
“哈哈哈哈哈……..
戚北辞单手颜面爽朗一笑,身躯轻颤似有醉玉颓山之势。
“哈哈哈哈……..戚北辞看着瓦片,笑声渐止。
“我让你喝了吗?
话音刚落,戚北辞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其神色一狠,将手中瓦片猛地掷出!速度之快,势如流星,肉眼难见!
随后,戚北辞一推飞檐,借力猛地站起!却好似不胜酒力般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但不过刹那,其遍稳住了身形,左手五指指向瓦片飞去的方向。只见戚北辞潇洒转身,手臂向右一甩!
三滴略显浑浊的酒液便悬空飞来。
就在酒液飞至戚北辞正前方时,其左手又向右一甩,酒液便急停与空中,其左手向上一抬,酒液便逐渐升高,最后在高过戚北辞头顶时猛然炸开!化作三股细流落入戚北辞口中。
但其高仰的头颅并未低下,而是依旧凝望着头顶的繁星。
那些蒙了她眼的,繁星..……
戚北辞豪放地抹去嘴上残留的酒液,甩出的酒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自古繁星有意,可人见繁星却各持其意。
“各持其意便是千意万意,千意万意便是其本无意……..
“既然本无意….你他妈在闪什么?
说着,戚北辞的眼中又泛起一抹轻蔑与不屑。
“哈哈哈哈….风持情谊洒人间!高如繁星!高如天!
“你也没多高啊?
“不就是闪吗?戚姐也会!让姐来与你比比!看谁更闪!
说完,戚北辞向天撒出一把散发着玄妙微光的粉尘。
那些粉尘在脱手的一瞬,便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几乎是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屋顶!
在此之后,戚北辞便径直向后倒去,可最后她碰上的却已不是屋顶。
光芒闪过的瞬间,戚北辞身边的光景就已从城主府变为一处高山流水间的凉亭,戚北辞径直倒在了凉亭的座上。
只见其神色呆滞,如大梦初醒一般,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我又醉了啊…….
戚北辞感叹一声,拿起身旁的酒葫芦。
葫芦已经满了。
“呵,兴许是梦中我醒了,也说不定呢。
说着,戚北辞再度昂首,举葫痛饮。
“无言仙体?李子这下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