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楼一路上捂着鼻子,疲倦袭来,昏昏欲睡。
行至京兆尹附近,他听见外面闹哄哄一片,睡意惊醒,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
聚集的百姓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一个个神情兴奋,一看就是温璋又判人死刑了。
“停车。
马楼心下不屑,这个温璋才上任没多久,挂上一个清白铃让人申冤,这段时间判了好几个人死刑,有一个还是七皇子府上小厮的亲大爷。
虽说七皇子生母位份低还死得早,本人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但人家好歹是皇上的亲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温璋真是抱着粪篓满街窜,找死!
不过也好,得罪的人多了,迟早有人出手解决这个麻烦。
让他来看看,温璋今天又判了哪家倒霉鬼死刑。
马楼竖耳一听,懵了。
“那婆子还叫温大人看在马侍郎府饶了她,我呸!马侍郎一个四品,人家温大人可是正三品大员,谁看谁面子!
“我怎么觉得马侍郎家有点拎不清啊,说是国公府的大姑娘非要赶走这两个恶奴,马家母子还关人家大姑娘禁闭,这里面没点猫腻?说不定赌坊背后就是马家!
“不是说马侍郎入赘叶家,全家都要看叶家脸色吗?我看传言不可尽信,好好的探花郎能跪在人家门口当赘婿,多狠啊!我一个卖菜的男的都干不出来!
马楼?他每天上完工就直接回家,连同僚聚会都没去,他又惹谁了请问?
“秦寿,你过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马楼听了半天,百姓全都在津津乐道他的赘婿生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于是掀开外帘,吩咐马夫去问问情况。
秦寿跳下车,走过去钻进人群一问,很快就满脸焦急地回来了。
“大人,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孙嬷嬷的儿子开赌坊,孙子害死了一个良家女,苦主上京兆尹告状,温大人判那小子当街杖刑一百,眼下把半死不活的人关去地牢了。孙嬷嬷扯出您来求情,结果温大人判了她当街鞭刑,人已经送回府上去了。
“她全家不是死光了吗?哪来的儿孙?!
马楼差点当场气抽过去,愤恨的心,颤抖的手,清瘦白皙的俊脸都变猴屁股了。
秦寿等他缓了口气,接着又道“她儿子一直藏在怡红楼做龟公,儿媳是早年的花魁,孙子就是咱们府上新采买的小厮,叫林顺。
马楼脑袋一阵嗡嗡,这是生怕他官运太好,给他找刺激来了啊。
这种情况,不当着诸多百姓的面跟孙嬷嬷一家切断关系,居然还送回家去!难不成他还要给这老不死的治伤送终?
“谁这么多事把孙嬷嬷送回去?
“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有人说瞧着像窦尚书府的千金,就是以前养着那个假千金,最近送回商户家了。
马楼想到是有这么件事,朝中官员还议论了挺久,他当时还当个笑话来听,如今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小小商户女,整天出来蹦跶不嫌丢人现眼!赶紧走,回府!
马车一路狂飙,马楼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不断催促秦寿再走快些。
府门口。
叶蓁蓁搭着个小几,坐在小竹椅子,手边就是热腾腾的酸果竹叶茶和点心,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妹妹,岁月十分静好。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全京师府的糕点铺子吃垮!
陶陶的眼珠子都快掉进糕点盘,奶香甜香不断往鼻子里钻,她小婴儿哪里受得了这么大诱惑。
大姐姐要是我的贴心小棉袄,现在就该把每块都揪一小团,炫我嘴里!
“啊啊呜!陶陶努力表达。
叶蓁蓁抬眼看向空中,远处好像有一群大雁飞过。
唉,算鸟,大姐姐再聪明也听不懂婴语的呀~
疯狂驾驶的马车从街头窜出来,车轮轰隆隆的响声,把姐妹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哇!马楼的车车跑得好快,速度与激情,上演回家的诱惑!
陶陶的小婴儿眼睛都快看花了,马车呲溜一下就从街头窜到了面前,帘子一掀开,里面就窜出渣爹急吼吼的猴影。
“人呢?孙嬷嬷人呢?
马楼顾不上维持平日假面,抹了一把冷汗,急吼吼地问叶蓁蓁。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不叫个人去礼部知会我一声?
“父亲,我只是一个害怕的小女孩,哪懂得这些。
叶蓁蓁搓手手。
马楼?上次国公府的猫生了,她派了两拨人去演兵场通知她小舅,怎么到马家出事就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好哇,这是翅膀硬了,瞧不上他这当赘婿的爹!
马楼沉下脸来,这个女儿也该敲打敲打了。
“蓁蓁,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家里要是不好,你又如何能安然自在?
叶蓁蓁一脸懵懂“国公府也出事了?
马楼“……好,当他没敲!“你等在这作甚,随我进去。
“我想着父亲应该不知道情况,特意来接呢。
叶蓁蓁说完就开始绘声绘色讲述林顺当堂尿裤子、曝光全家罪恶,孙嬷嬷护犊子诡辩、大举侍郎府光环护身。
饶是已经听过一回,有了心理准备的马楼还是气得脚步踉跄。
当说到孙嬷嬷已被老太太打死,马楼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怎能打死了,这要是传出去不成了杀人灭口吗?原本跟这些破事没关系,她一死,我们有口都说不清!蓁蓁,你怎么不拦着!
“父亲忘了,我前几天就说要赶走孙嬷嬷和林顺,他们面相一看就凶恶,可您和祖母非要留,我就不敢插手马家的事了。
叶蓁蓁无辜眨眼。
马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啊啊喔!嗷呜嗷呜!
陶陶借着夕阳光看清马楼的表情,开心得奋力挣出两只短手手,拍了拍巴巴掌。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小小马楼的肩膀承受了太多,夺命狂婿变渣渣婿,是好人就来砍他呀!
马楼?他怎么感觉小女儿还挺开心?
陶陶一路欢呼,马楼的脸越来越黑,走到松鹤院外听见亲娘扯着大嗓门骂骂咧咧,本就沉重的肩膀差点当场垮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