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到了他眼里自己的倒影，那么渺小，那么卑微，祈求着心上人不要抛下自己。
裴玦抱住了我，埋首在我颈畔，深深嗅着我的味道。
我喜极而泣，他终究还是舍不下我。
可下一秒，他冷酷的声音响起“臣会亲自为公主送嫁。
12.
一切尘埃落定，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最爱的人，亲手把我送给了别人。
“所以，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你什么都可以割舍，哪怕是我？
十几年的情份在权势面前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我推开了他，裴玦的脸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这些年他努力向上爬，越来越接近权力的中心，可我和他也终究走散了。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公主出嫁前，宝钗会在臣跟前学礼仪。
我不由得苦笑，裴玦怕我毁了他的好事，竟然用宝钗姑姑威胁我，好！真好！
果然只有最亲的人，伤我才最深。
“裴大人放心，本宫会安分守己乖乖出嫁，绝不会坏了大人的好事，还请大人善待姑姑。
“曦儿，求你别这样跟我说话。裴玦红着眼角抓起了我的手。
“裴大人，您逾矩了。我冷着脸抽出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3.
公主和亲，是大昭史上头一遭。
我出嫁的那天，全城百姓都蜂拥而至看热闹。
父皇的脸色明明已经白成了一张纸，却强打精神，抹着眼角送我。
几分真情，几分做戏，我懒得理。
那凤冠太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我匆匆拜别了父皇坐进了花轿。
宝钗姑姑当年是母妃的陪嫁，现在又成了我的陪嫁。
她如今发丝斑白，眼角也起了皱，不再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满是怜惜和心疼。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我没事，真的没事。
外面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只有我独坐在花轿里，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我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深宫高墙红砖绿瓦。
爱也好，恨也罢，从今往后，过往的种种都留在这里了。
今日一别，我斩断了过去的一切，绝不回头！
裴玦一路送我到城外，可再远的路，也总有到尽头的一刻。
北齐国迎亲的队伍就在眼前，他，不能再送了。
“臣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公主多保重，记着臣说过的话。
我放任自己最后一次仔仔细细去端详他的脸。
“今日一别，此生不复相见，本宫有话要送给大人。
他嘴唇颤抖着。
“祝裴大人飞黄腾达，坐拥无上权力，享受无边寂寞。
裴玦的脸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原来会伤人的不只他一个。
“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厮守一生，可是裴玦，你不配！
14.
我麻木的被人引领着拜堂成亲。
摇曳的红烛，我垂眼看着自己放在腿上搅成一团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嫁给了谁，没有问，也不想问，左右没有选择的权力。
盖头被人挑起，一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
“姐姐真美，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我抬眼打量面前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那么亮，就像是雨后的黑曜石。
我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我叫墨怀，姐姐及笄大典我去参加了宫宴，见过姐姐。
哦，这样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北齐国当时派了二皇子来送贺礼，我匆匆见过他一面，寒暄了几句，可时隔多年，我早就不记得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