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约作废
燕镜和燕灵的恩怨可能要追究到上一代。早年的燕父在外彩旗飘飘绯闻不断，更是招惹了一个纯情的医学生，只是他的情人实在是太多了，早把那位未婚先孕的医学生忘在脑后。
那女子也特别，当机立断打掉孩子继续攻读学业，只是心中仍然气愤，毕业后到了著名的私人医院当医生，偶然下看到了燕母的病历单，等其生女后悄悄将孩子和另外一个有钱企业家的女儿对换。
她原本不过是出气，想要燕父也尝尝失去亲生女儿的滋味，原本对换的那家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怎料没几年那户人家便破产了，从此隐姓埋名当起了民间小贩。
可燕父却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连燕母也只是怨恨燕镜和燕灵的养父母，认为是他们这卑鄙的一家三口导致燕灵过了十年不属于她的穷苦日子。
槎城的春天湿冷异常，地上积了一滩厚厚的雨水，燕镜戴着口罩在街口等网约车，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只盯着满树的新芽出神。
燕父燕母只认为燕镜偷走了燕灵的人生，可是所谓偷走的人生又何曾好到哪里去呢？当年燕母怀孕的时候本指望生个男孩好拴住燕父的心，同时也稳固自己正房的地位，谁知十月怀胎生下的是个小猫似嘤嘤叫的女婴，让重男轻女的燕父大失所望。
一直等到三年后儿子燕希一的出生，燕母和燕父的感情才得以好转。可哪怕是燕父已经浪子回头关爱小儿子，燕母还是对大女儿怀恨在心，认为是她让自己平白无故多受了三年的冷遇。
而大女儿燕灵的回归，更是锦上添花呀，丈夫对于女儿被换感到愧疚，不由得对燕母更加体贴，在燕母看来，这一双亲生儿女是维系夫妻感情的重要纽带，也是上天赐给她的珍宝。
“滴滴——汽车鸣笛声将燕镜唤回神，看车牌对得上软件提供的资料，燕镜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劣质香烟味，与廉价香水相互缠绕，哪怕隔着口罩也将她熏得迷迷糊糊。
她摁下车门，清冷的空气灌了进来，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哎呀，你这人，我车里的暖气不要钱啊！司机骂骂咧咧，想锁上窗户，但是从镜子里看到乘客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睛，又咽下了话语，反而扭开了车载音响，烂大街的口水歌哄哄闹闹地传了出来，在街上留下故作深情的余音。
燕镜的生日从没有大办过，在燕希一出生前，不过是满月宴例行公事地办了酒席，看丈夫对此不甚上心，燕母的心也就冷了，往后只是随便地让厨房做一桌好一点的饭菜。
如果不是燕老爷子的电话，她根本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别墅里早就装饰得很有气氛，气球鲜花极为讲究地缠在楼梯扶手上，一楼会客厅中央有个粉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灵灵十八岁生日快乐。女佣还在布置会场，角落里早早堆满了或大或小的礼物盒，燕灵坐在沙发上，笑得一脸幸福。
按理说，燕灵回归，燕镜是应该回到自己亲生父母那边去的，可是燕镜小时曾救过掉进水池的祁殷，祁老爷子对她是越看越喜欢，便和燕老爷子口头定下了这个婚约。燕家是老派家族，在槎城底蕴深厚，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但是在全国排不上什么名次，早想着怎样攀炎附势让自己更上一层，能和省会著名家族联姻当然是求之不得。
被调换女儿的另一个人家虽然对燕镜没什么感情，但是能够留在燕家，起码物资得到满足，自然也不会为了那名头上的血缘亲情将女儿抢回来。
多么俗套的情节，燕镜甚至以为这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会惊觉世间不公无比寻常。
看到燕镜回来，所有人面上都流出了不自然的神情，就连装饰餐桌的女仆也若有所感，连忙埋头作鹌鹑状。
“镜姐回来了。燕灵面上依旧笑的一团和气，欢欢喜喜地起身挽住燕镜的手，“我邀请了朋友下午来家里举办生日派对，镜姐要不要参加？
外界喊惯了燕家大小姐，而为着颜面着想，也为了能够满足祁家，燕家只对外宣称当年生的是异卵双胞胎，妹妹燕灵身体不好恐会早夭，早早送到了医院精心里养着，等长得差不多大才接回来，因此外界只当燕灵是二小姐。
豪门哪家没有腌臜，是双胞胎还是私生女亦或者是被偷换了，根本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去深究，毕竟，大家只在乎明面上的态度。
燕家说是双胞胎，懂，至少是和燕大小姐一样的身份尊贵，如果更为受宠，那则地位要往上升一升，来往的时候也要仔细斟酌一下言辞。
只是燕灵却不这么认为，她总觉得其他人以为她是私生女上位，刚回燕家的时候对其他人探究的神情恨得牙痒痒，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亲子鉴定贴在脑门上，让他们看人之前先睁大狗眼看看自己的血脉。
“够了！我燕家丢不起这个人！燕母重重地放下茶盏，面色不善地瞪着燕镜，“你们的公关都是吃白饭的吗？你也是，读书不行就算了，连当个戏子也能被人抓住把柄……
燕父咳了咳。
燕母才回想起来，祁家那位少爷也是演员，连忙住了嘴，等着燕父更为圆滑地呵斥燕镜，最好能够把这个死丫头狠狠教训一番。
“就算你和祁家有婚约，但是在这个时候传出这种绯闻，难免让别人质疑我燕家家教。燕父冷哼道，他心里对女儿都没什么感情，不过和阴冷如蛇的燕镜相比，对阳光明媚的燕灵更有几分好脸色，也更乐意给几分颜面。
要不是燕镜这个死丫头当年救了人，结了一门有力的姻亲，他早把燕镜赶走了。而后燕镜被星探看中成了鎏女郎，虽然不三不四名声难听，可是在前期，她的粉丝对燕家名下的产品很是支持，而燕家有着现成的流量使用，便留着她燕家大小姐的名头。
不然，养着不懂事的狗浪费粮食吗？
燕镜对燕父的呵斥习以为常，只神情淡漠地放下包，等燕父出完气，才从容地道，“父亲看过视频了吗？
怎料这话触了燕父的霉头，他早年花边新闻无数，对于所谓的各种绯闻视频多少烂熟于心，要么是投怀送抱的片段，要么是送人上车，要么是同入房门。年轻时还因为阅花无数而沾沾自喜，等老了才觉得过去的新闻丢人，当即抓住桌上的烟灰缸往燕镜身上砸去。
一切过于突然，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烟灰缸正中燕镜的额头，鲜艳的血珠飞快渗出，尔后血流了出来，蜿蜿蜒蜒地滑过苍白如纸的脸颊，配上那阴冷的气质，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女鬼。
燕镜也不知痛一般，只淡淡地拿开烟灰缸。
“够了！一旁的燕老爷子终于发话，不喜地看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眼，转过头对燕镜道，“你也是的，这么多年了，哪有人不叫爸叫父亲的？你爸平日里和善得很，今天不过是被气急了，待会下去让人给你擦擦药就好。
燕老爷子铺垫了好一番，才道，“今天是燕灵的生日，那也是燕镜的生日，和和乐乐的日子吵什么吵？
“爷爷看过视频了吗？燕镜不接话，只淡淡地说。
燕老爷子从小就知道这丫头倔强，以前还很欣赏这种品质，认为颇有燕家风骨，可是直指燕家的时候，便生出了几分不喜和自己家里人计较像什么话！
他当然看过了，正是因为看过了，他才借着这次生日敲打燕灵。事不是不可以做，但是要做得让人抓不住把柄，到底是年轻人！
燕灵忽然一阵心虚，忙堵住燕镜的话由，“镜姐，那些什么花边新闻拿出来脏了长辈的眼，你倒好，不捂着还专门问别人看了没，像什么话。
燕父一听，原本那一丁点儿的愧疚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只猛地站起身，“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厉害，不过就是一个口头婚约，便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我还没死了就这样猖狂起来，你的礼义廉耻呢！
“就是就是，还有啊，怎么在你恩师的哀悼会上喝酒……燕母连忙附和丈夫，又皱起了眉头，“我前几日出去，还有人问我你和你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
对哦！
那个白飞鎏！
白飞鎏是全国公认的艺术家，他名下的电影无一不兼顾商业价值与文艺内涵，之前那部《战国风云》更是创下了票房历史新高，之前有利可图的时候燕父还觉得拉拉扯扯无伤大雅，钱到了口袋里谁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娱乐圈不都是那些事儿吗，这个女儿入圈开始便被他在心里打上了潜规则上位的名头。
可白飞鎏死了他才恍悟过来，如今的钱袋子已经没了，燕镜已经不是摇钱树了，唯一的仅存价值便是那桩婚约。
可祁家会接受这么个名誉有损的儿媳妇吗？哪怕绯闻对象是祁家的少爷。
燕父思来想去，忽然冷笑道，“你也别指望那婚约了，祁老爷子走了，而祁殷也透露了自己的心意。他看向燕灵，努力装出慈父的模样，“这么多年委屈你了，那婚事本来就是你的，祁殷刚刚也给我发过信息了，他想要和你订婚。
燕老爷子皱眉，刚要开口，燕母便道，“爸，这婚约也只有几个人知情，不过是燕家和祁家两家的婚约，灵灵可是您的亲孙女，而且祁殷也……
按照原本的约定，等燕镜十八岁的时候，祁殷也二十三了，可以举办订婚仪式，将这秦晋之好广而告之，而祁老爷子身体不好，早几年便走了，剩下的祁家父母对燕镜虽然不满意可也奈何不得，如今祁殷自己想要换人，两家还是照样联姻，让自己的儿子更开心岂不是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