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行不敢再问，眼底深处透出了一丝凝重。
“你不用同情我，也不用可怜，比我不幸的有很多，我有手有脚，我……夏轻衍突然就语塞了。
周行笑着化解尴尬，“你还小，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别被眼前困境束缚住。
简单几句话，改变了女孩子的一生。
对夏轻衍来说，周行是她的贵人，没有他，就没有她的以后。
“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喊。周行在离去前又补充一句，“一个人住，记得把堂屋门也关好。
夏轻衍纳闷，万一关紧了，要是再遇到老鼠，谁来救她？
恶人比起老鼠来，夏轻衍更加惧怕老鼠，怕的要死。
想到刚才被褥都被老鼠占领过，她胃中一阵翻涌。夏轻衍只好把被子翻了个面，自己哄自己，困难一定会过去……
周行翻墙回去后，老爷子还在打着呼噜，这睡眠质量可真高。
年纪大了，耳聋也有耳聋的好处。
周行心中五味杂陈，比起小女孩儿来，他是幸福的。尽管父母不经常在身边，这也培养了他的独立。
晨曦万丈，染红了半边天空。
周行早早的起床了，老爷子颤着白花花的胡须，笑着问，“今天太阳应该打西边出来了吧？
他哪里会听不出老人的言外之意，“不巧，还是从东方升起的，我刚看了日出。
老人瞧了眼外面，又是难得的好天气。
“你妈叫你来，是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老人正在用湿毛巾擦脸，“你这熊孩子可倒好，一日三餐的还要我伺候你，这像话吗？
周行吊儿郎当的，用食指尖掂着篮球，“精神陪伴也是一种陪伴。
老人佯作生气，睨了外孙一眼，“精神食粮也是一种粮食，要不你先饿个几顿？
说到这里，周行下意识想到隔壁小姑娘。
他正色道，“姥爷，隔壁院子住的是谁？
“早就没人了，老许跟老伴在十年前就走了，还是同一天，他们做神仙眷侣去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昨天下午来了个小姑娘，她叫夏……
周行认真想了想，“轻衍，她叫夏轻衍。
老人一愣，“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行继续玩着球，“大概您午睡了吧。
就算没有午睡，耳背也不一定能听见。
很多时候，周行跟老人说话时都要大声，或者离得近一些。
老人像是在回忆过去，又实在想不明白，“她跟谁一起来的？
“就她自己，昨半夜被一群老鼠给吓哭了。周行把具体经过跟老人讲了，包括她的父母。
老人生气的哼了声，“这像那畜生能干出来的事，早晚会遭报应。
祖孙二人聊了会儿，老人开始做早饭。收到命令的周行，准备翻墙去隔壁院子。
刚翻到墙头时，他看见小姑娘正弯着腰，在水井旁洗脸。
这把夏轻衍吓了一跳，她脸上挂着水珠，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晶莹。
她呆呆的望着坐在墙头的少年，逆着光，他的五官更加立体，表情更加生动。
周行唇边带笑，“起得挺早啊。
“你也不晚。女孩子仰着头回答。
他想起正事，“我姥爷让你过来吃饭，你小时候他抱过你。
面对他的善意，夏轻衍莫名相信，他们会是好人。
“你走近些，我拉你上来。周行看着她说。
夏轻衍几步走过去，在伸出手时突然又垂下手臂。
她指了指大门方向，“我从那儿走，你把你家大门打开，就用不着翻墙了。
周行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竟然忘了这茬。
夏轻衍忍俊不禁，她觉得眼前男孩子特别有意思，应该会容易相处。
她没有朋友，她愿意试着与他成为朋友，如果他愿意的话。
夏轻衍从大门口出去后，往东走了几步，就到了邻居家院子中。
炊烟袅袅升起，仿佛能看见小时候，妈妈在厨房里忙碌。
从里屋走出来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面目和善。透过她的脸，能看到故人之姿。
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却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爷爷好。夏轻衍主动弯腰打招呼。
老人满眼怜爱，“轻轻啊，你跟周行一样，要喊我姥爷。
夏轻衍又改了称呼，“姥爷好。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轻歌曼舞代表才华，繁衍的寓意是生生不息。
夏轻衍记得这事，以前妈妈有提起过，姥爷村子里有个很有学问的人。他当过老师，非常善良，而且是邻居。
老人已经知道许筠是怎么死的了，饶是上了岁数的人，也为之气愤。
当年所有人都不同意，许筠却不顾亲人反对，跟夏茗生私奔了。
当他们回来时，孩子都满月了，老许一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答应了婚事。
为免伤感，老人回厨房做饭。
夏轻衍要帮忙，被老人婉拒，“孩子，你跟周行一起玩儿吧。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女孩子先开了口，“我们玩什么？
“我玩的，你玩不了。周行实话实说。
一向不肯服输的夏轻衍仰头问，“你说。
周行指了指院子里的简易篮球架，“打球，会吗？
“不会。她摇了摇头，“但我可以学。
周行笑了，“我可没有耐心教女生。
况且，她还是个小孩儿，长得太矮。细胳膊细腿的，万一再摔倒磕破膝盖，又是一桩麻烦事。
周行最讨厌麻烦，一般与自己不相关的，他大概率都不愿意理会。
至于昨晚，是他忍受不了女孩子的尖叫，才会翻墙过去，好像她还挺感动的。
女孩子盯着他眼尾的灰色痣，“周行，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什么？周行觉得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夏轻衍并没有感到失望，他果真没有印象，不妨就告诉他。
“去广城的绿皮火车上，你给了我两包草莓味蛋糕，一瓶可乐。
此话一出，周行重新打量了她，“原来是你。
周行不好意思告诉她，之所以给她吃的，一方面是觉得当时的她挺可怜；另一方面是他实在忍受不了煮鸡蛋的怪异味道，满空气都飘散着浓郁的鸡粪。
夏轻衍对周行很感激，再次向他表达了谢意。
周行告诉她，不要太放在心上。
老人做好了饭，吆喝他们进屋。
餐桌上摆着一盘包子，四个煮鸡蛋，一锅玉米糊糊，还有两碟小菜。那是老人自己腌制的竹笋和贡菜，看起来非常的爽口。
老人拿了两个热鸡蛋给夏轻衍，“多吃些，才会长高个。
女孩子接过时道了声谢，接近两个月，她终于能吃顿像样的饭了。
夏轻衍见周行只吃包子跟咸菜，就把手里剥好的鸡蛋递了过去，“这个给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