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谁还不要面子
距离上次同床共枕已经有三个月了。
自从他染上赌瘾，要么夜不归宿，要么到处酗酒，总之没有一天正常回家过。
这么久没睡在一起，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尝试下？
床离他一步之遥，雪儿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王一帆踩着掉了瓷面的搪瓷盆，向前一探，床上的人跟见鬼似的朝前动。
脸都贴在墙上了。
探过去的手顿了下，转瞬，收了回来。
王一帆悄悄蹭着盆子，挪动着屁股，直到有一定距离，才咧着嘴，轻喊
“那个，雪儿，帮我拿下擦脚帕行吗？
紧绷的身子这才有了一丝松懈，林雪儿迟疑地回头，只见擦脚帕在离王一帆两三米处。
难道他刚刚上前，只是为了拿这个帕子？
脸红了。
她谨慎地将帕子递过去，快速地收回手。
将身子连同头藏在被子里，只留一双杏眼在外，观察着王一帆的一举一动。
他擦脚了！
他倒水了！！
他站在床边了！！！
他穿衣服了？！
这咋和想象的不同，若是往常，他早就脱衣服上床折磨她了，这反常……
莫不是去赌！
“你去哪儿？见王一帆朝外走，她冷冷开口。
“你睡吧，我去修个窗户。
“这么晚了，修窗户？
“对！王一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总不可能直说，让着媳妇，自己出去睡吧。
这年头，谁还不要个面子！
捡起散落在角落里的锤子，他笑了笑。
“窗子刚刚被他们砸变形了，我怕晚上会砸下来。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雪儿脸上透着一丝怀疑。
可看着整洁的屋子，她还是躺了下来。
“好吧，你去吧。
声音小到空灵，突然她猛地蹭起来，
“但是千万不去赌了，好吗？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王一帆哑然失笑。
看来他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抓着雪儿的胳膊，王一帆将人压回了床，“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
见雪儿钻进被子没再说什么，王一帆帮她掖了掖被子，走出门。
夜晚的风真冷啊！
他打了个哆嗦，就开始修窗。
上辈子，穷困潦倒时，他什么学徒都做过，修个窗子，不在话下。
处理好窗子后，他又将漏水的瓦片补好。
等忙完，天已经蒙蒙亮。
他躺在屋顶小眯了会儿，他下意识地想着赚钱的办法。
已经决定好开店，那就要先准备点启动资金。
可做什么才能不花资本的，快速的筹到钱呢？
眸子定在角落垒好的瓶子上。
看来，赚钱还得靠这些。
80年代，物资匮乏的年代，在这个时代，不仅是吃穿，就连杂物都缺。
像这酒瓶子，就是稀缺资源的一种。
那时，酒业虽然已经开始发展，但制作瓶子的工厂还少的可怜，所以酒业想要瓶子，就只能回收。
除此之外，还有铝制牙膏皮等，这些都是财富密码……
“老大，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走，算账了！
想的正起劲，脚边的响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抬头，只见个猴子脑袋瞪大眼睛，贼兮兮地看着他。
这是猴子，他的小弟。
因为帮他打过恶霸，所以他一直跟在身边。
猴子聪明，有义气，帮他带了一群兄弟，上辈子，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都是猴子陪着他，直到他离开这个村。
王一帆记得离开的时候，猴子也过的不好，后来，他发达后，去找他，可对方只剩一抔黄土。
再次见到亲切的熟人，他鼻尖微酸。
王一帆吸了吸鼻子，猛地跳下了屋顶，将手搭在猴子肩膀，“猴子，想不想赚钱，跟我干波大的！
……
中午，一个破旧的屋内，窗帘紧闭，
一群人正围在桌子边，破旧的桌子上全是麻将和钱，桌下全是没喝完的酒。
“来来来，赌着，赌着，谁敢提前下场，我打断谁的腿！
这个年代，赌是不允许的，就连打麻将也是一赌论处的，但像同福村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是有不少人铤而走险。
张中强就是一个，此时他正叼着烟，张着缺牙的大嘴招呼着。
突然，大门砰的响了起来。
那声音急促又深沉，吓得桌边的人脊背一紧，连忙拿走钱，将布盖在麻将上。
“谁呀？莫不是抓的人来了吧？
有人担心地问，却被张中强一脚踹飞，“你个不会说话的东西，劳资都把窗帘拉好，桌布垫好了的，谁会来！
“可是这外面……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声响，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目光都看向张中强。
头皮看得发麻，为了面子，张中强还是挺直腰背，“真是些胆子小的，劳资今儿就让你们看看谁敢抓我！
大步走到门前，深吸口气，开门。
猴子带着一群人拿着锄头，先冲进来，“别动，我们就拿个东西，识相点，大家都好过！
王一帆在身后指挥，“按照我的要求，拿！
转瞬，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张中强吓着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破口大骂，“王一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吧，还敢到我这儿来？
王一帆笑得灿烂，“有啥不能来的，我不是得赚钱，才能还钱吗？拿张哥点东西，不介意吧。
王一帆的笑比怒还吓人！
昨天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疼，张中强下意识地捂着脸。
这人到底想干嘛，想抢钱！！！
后脑勺子的，抢他头上了？
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回头，却只见对方搜刮了瓶子，和一些牙膏皮。
他惊得下巴都掉了。
什么玩意，王一帆穷的捡破烂了？！！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潇潇洒洒的走，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猴子带头离开，王一帆最后走，“感谢张哥支持，我就先走了。
出门，他们又走向他另一个赌房，同样开门，进去，又出来。
不同的是手上的破烂，越来越多……
“哥，那是王一帆吗？都沦落到捡破烂拉，也不怕被人笑破脸皮！
“闭嘴！张中强凝视着王一帆离去的方向。
是错觉吗？
那人的确在收破烂，可那气势，总感觉在干什么大事儿！
关键，他开的，都是他赌房里的门！
“哥，要不要去阻止一下。
想阻止的心在跳动，他张开嘴，缺掉牙的地方，又疼起来。
他捂着嘴，低沉着声，“哼，不必，这点垃圾，我还赏的了！去，跟村里人说，王一帆已经成破烂王了。
消息一传，整个村都沸腾了。
“王一帆捡破烂了，呵呵，就个破烂人，活该捡破烂。
“是啊，可怜林雪儿咯，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啊，王老头才可怜，养那么多年，养出个不争气的……
等声音传到猴子耳朵时，已经是收工的时候。
成山的垃圾堆在他门口，王一帆还在分类。
“老大，外面的人说我们捡破烂，就不管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