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些年,何呈煦已经极少有过情绪如此波动的时刻。
他忍了半晌,实在没忍住,用力掐着她的手腕,青筋一根根的暴起,绷紧了脸上的冷色,“我他妈的让你吃东西是害你是吧?
他好像动了真格,眼底烧起满腔怒火,姜蓁感觉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掐断了。
她面无表情推开他的手,“好,是我的错。
何呈煦盯着她的眼睛,无名之火越烧越烈。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几个字,就像锤子狠狠凿着他的心脏。
他本不是个会受气的人,半点不痛快都要十倍还回去。
这回,何呈煦竟是难得忍耐了下来,他想算了。
这种时候和她较什么劲呢?
何呈煦渐渐冷静了下来,把那些不该出现的情绪硬生生压了回去,他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抱歉。
姜蓁听见他的道歉,内心掀不起波澜。
她几乎很少听见何呈煦对别人说起这两个字。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
难得低头。
姜蓁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吐出来之后胃里舒服了许多。
她扶着洗手池,撑住了摇摇晃晃的身躯。
何呈煦原本想伸手扶她一把,看见她往后躲避的动作,沉默的收回了手。
他说“以后不会逼你吃东西了,你想吃就吃,随便你。
姜蓁嗯了嗯,她绷紧了精神,抿唇问道“你可以出去吗?
何呈煦沉思半晌,“我在外面等你。
姜蓁说“好的。
她等何呈煦走出洗手间,才敢稍微松懈一些。
姜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
患得患失,犹犹豫豫,思前想后。
她不该这样。
何呈煦是对的,交易是交易,爱情是爱情。
她要和他一样,分的清清楚楚,划清界限。
眼泪毫无征兆从眼尾缓缓滑落。
片刻间打湿了她的脸颊。
姜蓁看着镜子里悄声无息落泪的女人,心里难得的平静了下来。
她默不作声擦掉了眼泪,用湿毛巾敷了敷眼睛。
等到她的眼睛看起来不红也不肿,缓缓走出了浴室。
她想,从今天开始她可以是刀枪不入的姜蓁。
何呈煦坐在书桌前,长腿交叠,漫不经心捏着手机,偶尔回上一两条消息。
姜蓁走出来见他还在卧室,有几分诧异。
何呈煦收起手机,抬眸扫了她几眼,拆穿了她“哭完了?
姜蓁逞强“我没哭。
何呈煦不打算和她争执,他施施然站起来,“我去客房睡,你好好休息。不要踢被子了。
姜蓁一愣,神色不大自然,“我不踢被子。
何呈煦嗤的笑了声,走上前去动作自然捏了捏她的脸,又帮她整理了下睡裙,“不是我每天晚上帮你盖被子,你早就病了八百回了。
姜蓁的睡相很好,就只有喜欢踢被子这一个坏习惯。
她睡着了不会记得。
何呈煦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休息。
姜蓁看着她离开,自己又躺回了床上。
身体疲倦,但没什么困意。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像恍如昨日。
姜蓁这天晚上睡觉没有关灯,始终留着床头柜那盏昏黄的台灯。
她怕做噩梦。
*
连着几天,何呈煦都没去公司。
姜蓁逐渐恢复了气色,看起来总算没有刚从医院回来那天那么的瘦弱。
她几乎没有和何呈煦单独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非常的不习惯。
何呈煦喜欢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边放着几本没看完的书,看得累了就会给后院的玫瑰浇水。
姜蓁憋不住,“沈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
何呈煦懒洋洋的说“等你养好了身体。
他给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得好好照顾你。
姜蓁不需要何呈煦的照顾,也没有觉得他留在家里是为了照顾她。
何呈煦果然也说到做到。从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强迫过她吃什么东西。
家里的佣人也许还对那晚何呈煦的大发雷霆心有余悸,听见姜蓁说吃饱了,下意识会多劝两句。
姜蓁说不过他,反正哪怕他不去公司,也没人敢背着他做些小手段。
当年何呈煦刚上任总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清理门户。
至今提起来还叫人胆战心惊。
没人会自寻死路,去招惹这位说一不二的主。
姜蓁看着窗外的太阳,遥遥的目光又望向那片漂亮的玫瑰草地,她问“沈先生,你种的玫瑰是要送给江岁宁的吗?
何呈煦目光一顿,眼中不见方才的笑意。
姜蓁好像没察觉到他的不高兴,紧接着说“我看你悉心照料这么久,好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让人给江岁宁送过去呢?
江岁宁。
大概是很幸福的吧。
有人是这样毫不保留的、诚挚真心的爱着她。
落地窗开了半扇,冬天的冷风吹进屋子里,依然寒冷。
何呈煦默不作声往她的身上搭了条毛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姜蓁感觉不到暖,哪怕身上盖着毛绒厚实的毯子。
窗外这阵冷风像是吹进了她的心里,遍体生寒,久久不散。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和我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
她仰起脸“好奇沈先生还是这么爱她,怎么就不开口告诉她呢?
何呈煦弯腰,一度逼近了她,他掐着她的下巴,“不妨你去帮我和她说。
姜蓁别开眼,“我帮沈先生代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种事您还是自己去开口吧。
何呈煦笑了下“既然已经够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他看得出来姜蓁不喜欢江岁宁,这么久以来,无论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是谁,她的江秘书都不曾表现过半分不满。
唯独对江岁宁,有几分无法遮掩的厌恶。
何呈煦盯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角,忽然间开了个玩笑“江秘书,你们俩都姓江,上辈子该不会是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