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建设牌坊 媒人上门
回乡后的这段时间,接连着下了两天的雨,腿上的伤,经过家中的药酒揉搓,淤血已经全部散去,出血的口子也彻底结了痂。
父亲的那一顿棍棒,更多是酒后的荒唐,至于徐正卿为何要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事后也作了详细解释。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相为皇权而生,终究是难以脱离皇权而行事。要是综合历史来考究,夏言比之严嵩,确实要好上很多,可即便底层的百姓,将夏言奉若神明,又将严嵩扳倒,后面不定就有什么李嵩、黄嵩上来。
该受苦的百姓还是要受苦,毕竟嘉靖皇帝现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钱。
所以在他的眼中,能帮他搞钱兴建土木以求天德的,就是好臣子。
若不然,以嘉靖一朝前期积攒的丰盈国库,不可能短短十来年就崩坏成后期那样。
而且以夏言这种性格,徐正卿站在他那一边,完全想不到能够扳倒严嵩的法子。
甚至他都觉得,若是那封信送到夏言府上,很可能王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一个对形势和皇帝内心,如此缺乏判断的人,偏偏还性格如此激进自大,注定了他斗不过的严嵩这个老狐狸的。
如果没考上科考还好,现在考上了,徐正卿的真实想法自然就是还不如让我来。
不过,这几天下来,村子里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尤其是在听说徐正卿回乡之后,没有主动去与乡绅、富商家中拜访,往时对他家中有过不客气举动的富绅也就紧张起来。
毕竟这年头,有着不少的人,都是考取功名之后,借此返乡风头正盛的机会,大举敛财的。
他们便不断的派人上门,但是送来的银子和田契,银子被取徐正卿三成返还了七成,地契亦然,实在没办法了,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在村口给他建一个牌坊。
大抵在他们看来,徐正卿既然不甚喜欢银子,便是那种重名气轻财富的士人,换个法子再试一试。
总之,无论怎么样,都要让徐正卿承他们的恩,免得秋后算账时又找到他们的头上。
这种东西,人家愿意建,徐正卿也不好拒绝。
毕竟在这个年代,考中新科进士,回乡后一些大的村子乡里筹款给进士老爷建牌坊的都不在少数。
而且山东本地的人,尤其他们寿光县城距离曲阜就隔了一座大山,不甚远,大多人受儒家文化影响严重,都十分向往入仕当官的,中举这种成就,对于当地人来说有更重的意义。
不过,要说家中在宴后来的最勤的,还要数十里八乡的牙婆。
按照一般的礼节,大多是男方向女方提起的,可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谁也不愿意放过。
徐正卿现在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原本在他中举之时,就有几个牙婆上门问长问短了。
只是那时候,一方面是徐正卿需要准备会试,另一方面,他也一直身体抱恙,所以一概被王氏赶了出门。
这日一早,便有个换上新衣服,穿戴整齐,还抹了粉底的牙婆上门。
“许大娘,你怎么又来了?王氏正好出门见一老妇站在门口,还在整理着衣服,阴阳怪气问道。
这人她显是认得的,是广陵镇上的一个的牙婆,年轻些时,倒是还促成了不少亲事,后来死了夫家,人们都觉得她说的亲事不吉利,成功率就大大下降了。
“老身还能为什么来,自然是来说亲的啊。
许大娘悻悻然赔笑道“那邓姑娘是咱们青州府一等一的贤良小娘子,很多人排队等着要娶的,就等着你家三郎呢。
“哟!
王氏见她故意穿着打扮,粉底终究是用得太厚,有些不伦不类,调侃道
“你今日打扮成这个模样,不会又是说的镇上老邓头他们家吧?
那个势利眼,我们家三郎在没考上功名之前,我去与他说亲事时,他是怎么说的,现在还敢来?也真是好意思,这下我们家三郎还看不上他们家了呢!
知道王氏牙尖嘴利,许大娘说不过她,赶紧转移话题道
“我跟你说不上话,你家徐老汉和徐老三呢,我要跟他们说。
“嘿!你道你是谁,就连知县大人都不敢直呼我们家三郎的名字,你这刁婆真是大胆。
“你!许大娘被王氏这么说一句,还不上嘴,出门时铺得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猪肝般的脸色。
“你什么你,三郎他早上就和阿爹去了县城上看宅子,我们马上就要搬到城里去了呢,你快些回去叫那邓老汉死了这条心吧。
“那你不早说,真是浪费我老婆子的时间。许大娘刮了她一句,转身便走。
说起来,她今日的确是有精心打扮过的,目的也很明显。
邓老汉在镇上有间包子铺,都知道是个贪财的主,亏得生了个漂亮的女娘,就想着让她嫁入富贵人家,狠捞一笔彩礼钱,与王氏当时闹的那些事情她知道。
以徐家人现在的心气,这门亲事铁定是说不成,这个她也知道。
所以她今日来这,并不是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而是为了自己。
既然嫁不了他徐正卿,能跟徐老汉结个伴也是一样的,到时候还能喜当朝廷官员的老娘,不也威风得很吗?
看镇上那些婆子还敢在背后说她的风凉话。
……
广陵镇位于寿光县东北方位,距离县城几十里路,按照马车的脚程,也就小半天的路程。
徐正卿的这次返乡,的确是让他们家中发了一笔“横财,但他也没有心理负担。
这本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社会,反倒是你一点银子不收,更会让人家对你充满忌惮,甚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明朝的这种富户、乡绅集团,可谓是空前的强大,尤其是到了后期的时候,甚至达到能够改变朝局的地步,所以在他手中还没有抓住实权的时候,徐正卿还不打算去得罪这帮人。
父亲徐开地在得知徐正卿想要拜相后,好几天没有缓过来,今日一同出来,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内,气氛也一度非常尴尬。
徐正卿倒是没有关系,他腿脚好利索之后,每天都在做些俯卧撑、仰卧起坐啥的,每天身体都比较疲惫。
不下雨时,还要去爬爬山,正好家中伙食很好,每餐都有丰富的肉类,也能补充蛋白质,是个健身的好环境。
掀开门帘,已经能够看到县城高耸城墙的轮廓了,徐开地才问了一句“买房这种事情就这么急么?你不是还要上京入翰林考学,买了屋在县城中,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不在城里买房子,日后生活便有诸多的不便,比如大哥的那两个孩子,也差不多到念私塾的年纪了吧,搬进城里住,不是方便一些?
我日后若是从京城中回来,也不用走那么多的乡道,二哥他们夫妻也能到城里做些小生意,不用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不也挺好的吗?
徐开地听罢,默默无语。
儿子说的这些状况,自然是他想要看到的。
面对未来美好的生活,甚至是徐正卿称得上狂妄的目标,他心中的憧憬是真的,对于住了几十年的老屋不舍也不假,但憧憬始终压过不舍一头,所以他不再劝阻。
马车到得城门前,忽然听得赶车的马夫问了声“官爷,今个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城门守卫如此森严?
“废话少说,可有驾车的文书,快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