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心中一下子又暖又酸,眸中覆上一层氤氲水雾。
宁瑶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她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具残躯。
如容轩所说的,她对他而言,只有这一个用处。
她想,同样身为男人的苏巍州,应该也有这样的需求。
起码之前几次的接触,足以证明他不排斥她。
当晚,苏巍州将她带回住处给她上过药之后,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则是去睡客厅的沙发。
在他转身之际,宁瑶含着几分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十分不解风情的问,“还有事吗?
在他这双完全不掺杂一丝邪念的眼眸注视下,宁瑶惶恐羞愧的松开了手。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廉耻的浪荡女妖,妄图玷污不染尘埃的谪仙。
“没、没事。
她脸上一烫,随便找个理由,“我就是……有点饿。
他看了下时间,“差点忘了,我们都还没有吃东西。
他放下手中的枕头,冷不丁开口,“我去煮面给你吃。
眼见苏巍州去了厨房,宁瑶不放心的想帮忙打下手,她潜意识觉得苏巍州这双拿枪的手,应该握不好锅铲。
可是苏巍州只是让她在客厅等着,说,“两碗面而已,又不是做满汉全席。
他去了厨房,宁瑶只好百无聊赖的参观起他的住所。
她莫名的喜欢这个地方。
这是一处幽静的庭院,与豪华两字不沾边,没有奢华的摆设,没有华丽的色彩,屋内的设施都极其简约雅致,就连卧室也只有一间,没有成群的佣人伺候,看得出他平日独处惯了。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说一个人屋内装饰最能体现出他的性格,这话还真没错……这里就像他一样,素雅冷淡,别具一格。
苏巍州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从厨房端着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是两碗雾气腾腾的热汤面。
看到她还在四下张望,于是他将托盘放在餐桌上,淡淡的唤了一句,“过来。
“这么快啊,宁瑶欢喜一笑,依言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心想,这还是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下厨,待会儿就算是不好吃也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当她看见碗里的内容时,眼睛顿时一亮,有些不可思议,“这真的是你做的啊!
红褐色汤汁上浮着白玉般的面条,上面点缀着几片牛肉,青翠的白菜,以及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总体来说,视觉效果满分。
“至于这么惊讶吗,只要是身体健全的人都会下厨,无非就是看他愿不愿意做。
他皓白修长的手执起筷子,挑起面前碗中的面条吃了起来。
宁瑶认可的点点头,也拿起筷子吸溜一小口,面条筋道爽滑,汤汁浓郁鲜美,就是稍微清淡一点,又看了他碗里的红汤,忍不住提问,“为什么我的碗里没有辣椒?
他看了眼她破裂的嘴角,“你受伤了,不宜吃辣。
“也是,她摸了摸仍然肿起的脸颊,忽然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苏巍州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实际上比谁都细心。
这反差,还真是……有些可爱呢。
由于唇内侧都烂了,宁瑶吃得极慢,每口都要吹了凉才敢往嘴里送,但仍然不敢多嚼,因为会扯动伤口。
苏巍州的那碗面早就吃完了,他没有离开,在旁边耐心的等着她,见她手腕上还有一圈未散的淤青,又因进食反复举高抬起而微微发抖,于是拿起她的碗,“我来喂你。
宁瑶差点呛到,红着脸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坚持着,“你太慢了,我等不及。
她嘟囔,“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她虽这么说,但还是将筷子递给了他,而自己就负责张嘴等投喂。
她感觉自己此刻说好听点就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说难听点,就好比缺失自理能力的残废。
不过无论是什么,她心里就像是打翻蜜罐,处处甜滋滋的。
她陪着苏巍州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后,两人终于准备歇下。
苏巍州还是拿起枕头准备睡沙发,只是这次宁瑶不再拦着他。
他对她的珍爱,不是出自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欲望,也不是出自强者对弱者的怜惜。
宁瑶能感受到,他是很认真的在珍视她,尊重她,想要尽力将深陷泥潭之中的她拉出来,帮她脱离苦海,洗尽铅华。
甜蜜之余,她还忍不住担忧起来。
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遇见并爱上彼此,是好还是坏?
苏巍州可以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心,那她呢,她可以给予他相等的感受吗?
如果不能,起码不要给他带来灾难。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与自己所祈祷的背道而驰,还有只有宁瑶的人生才会这样。
她好像天生就不是受上天宠爱的小孩。
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再嫁继父容不下她,交不起学费被迫辍学……后来遇上容轩,就更是为她槽糕的人生增添惨痛的一笔。
现在,她好不容易尝到快乐的滋味,却又被即将发生的事情打回原形。
没过几日的晌午。
院中简约的大门不知被谁狠狠的踹开,先是进来一大群黑衣保镖,他们自动面对面排成两排,然后紧接着进来一个约摸六十岁左右威严逼人的男人。
那男人不苟言笑,甚至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正在宁瑶云里雾里时,她看到苏巍洲站起身朝为首的男人开口道,“父亲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她的瞳孔惊讶到放大。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但看起来仍精神奕奕的老头居然是苏巍州的父亲苏天鹤,只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