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肥嫌瘦的老娘
正在喂狗的陈孝东要是知道自己的功劳被村里吃瓜群众无情剥夺，估计会原地哭晕倒在狗窝里，自己的形象在村民眼中就真的就这么不堪吗？
再说，那可是今日之前的自己好不好~
嗙~嗙~
陈长山把两扇猪肉从梯子上卸下，摆在用门板简易搭的桌子上，然后举起砍骨刀，重重砍在野猪脊骨上。
砍骨刀与门板的剧烈碰撞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终究是砍骨刀的锋利与坚硬更胜一筹，两三下野猪肉就被分成四大块。
近两百斤的野猪，刮毛放血去内脏后，大概出肉一百四十斤左右。
经验老道的陈长山一眼便目测出门板上的肉的重量，心下满意地点头。
野猪的出肉率比较高，能出一百四十斤左右的肉，这已经很不错，这还是在没扒皮的情况下。
门板上，摆在大家眼前的野猪肉除了一层很薄的皮以外，几乎都是瘦肉，肥肉很少。
“哎，我就说嘛，这野猪肉就是不带肥肉，除了肚子上那么点肥肉，其余全是瘦肉，吃起来柴，还有一股腥膻味，要去味可老费料了~
掌管一家厨房的老娘罗秀英瞥了眼门板上的野猪肉，脸上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反而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在八三年的小山村里，村民的生活水平仍然不高，粮油需要统购统销。
家家户户都是缺油少粮，在这个粮油凭票供应的年代，一家四五口人，一年能分到的油，也不够吃。
而且生活在山多田少的地方，他们常年出苦力工作劳动，平日还见不到什么油水。
而大肥肉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油水来源，反之瘦肉并不受大家的欢迎。
不仅大肥肉可以焅油，还有在猪腰附近的位置，有些像网膜一样的白色组织，松松软软，这正是猪板油，把这些猪板油割下，搭配肥肉一起焅油，得到村民们炒菜时最喜欢用的猪油。
而且猪板油焅油以后，内部油脂被焅出，原本软乎花白的油花子，就会缩小，变成了金黄酥脆的油渣，还能吃，嚼在嘴里又香又酥，美味至极。
“就你个娘们嫌弃，能有这么多肉吃就偷着乐吧，你还想挑肥嫌瘦的~陈长山看着妻子不满地反驳道，又指了指身旁的搪瓷盆里笑道“这里不是还有七八斤猪板油嘛！
“陈长山，今天你就跟老娘说清楚，我就是要多点肥肉怎么着？罗秀英见自己被丈夫挤兑，立马双手叉腰，冲着陈长山反怼道。
“好，好，是肥肉多好~
……
见妻子不善罢甘休的样子，陈长山立马忙摆手服软，自家的媳妇虽然在外面是温和贤妻形象，但在家里可是太后，有时候惹急了她，他也得退避三舍。
“那还差不多~罗秀英这才面露满意的笑容，又看向搪瓷盆里笑道
“还好有这七八斤的猪板油，也差不多能焅出四五斤猪油了，够咱家吃上一阵子了~
说完，罗秀英便端起瓷盆，径直走向厨房，不用猜也知道，她这是去焅油了。
一旁的陈孝东几兄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父母俩在家也是经常这样拌嘴，不过在他们眼中，这是腻歪的很，赤裸裸地当面给他们秀恩爱。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两眼装作看不见，忙自己手中的活~
陈孝东再次看到老娘在老爹面前使起小性子的模样，勾起他脑海中前世无尽的回忆，同时心中感慨“有父母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
天气炎热，罗秀英打算今天必须把油炼好，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坏，多么珍贵的猪油板，她舍不得放坏了。
把猪油板切成小块，中小火烧开，用铲子在锅里搅动，待烧开后，然后改成大火再烧五分钟，转小火炼制约二十分钟，待油变的清亮后，挑出灶台的柴火，只留一些木炭，用最小火烧制，基本没有水气升腾，油也特别清亮，油渣也微黄，就将油舀出来，让它慢慢冷却就行了。
罗秀英炼好猪油，小丫头陈玥顺着从厨房飘出的猪油香味，好奇地走进厨房，看到金灿灿的油渣，有点馋了。
“妈，我要吃油渣～小丫头盯着油渣，两眼冒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抿着嘴直接喊道。
看着小闺女那小馋猫一样的眼神，罗秀英捡了几块带着点瘦肉的油渣，放在碗里给她吃。
又另外用碗装了点，端去小孙子吃。
小丫头如愿吃到香喷喷的油渣，坐在竹椅上不由得晃动着小脚丫子嘚瑟。
陈孝东看得好笑，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外放出来，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很简单的表达着自己。
“妈，我也想尝尝~
看到幺妹吃的嘎嘣脆的香，在一旁打下手烧火的陈燕也忍不住开口道。
“想吃就吃，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像玥儿那样嘴馋~罗秀英白了一眼二女儿，笑道。
陈燕脸色微红，也不客气，拿起一颗油渣便尝了起来，油渣入口，有些硬，咬碎，干脆，口中瞬间满嘴猪油香，让许久不知肉味的她眼睛一亮。
罗秀英把油渣和猪油分开，放在一边冷却着，炼好的猪油估计有一缸。
……
“二伯二伯母在家吗？
一声细若低嗓的鸭嗓男声忽然从小院子门口处传来，不细听，还真是听不见院外有人喊。
此时小院子的门已经被陈孝南重新拼凑一起，又安回原地，继续执行守门任务。
“谁呀这是？
在里屋看娃的大嫂胡玉凤最先听到院子门外的声音，她皱着眉头，这如果来的是熟人，可是会直接推门而进，现在对方在门外招呼，明显是和她家不熟。
想罢，她一手叉着腰，艰难地挺着大肚子正欲起身去开门，却听厨房方向响起老娘罗秀英的声音。
“来了，来了！
罗秀英湿漉漉的手甩了两下，然后快速朝小院子门口走去。
拉开简易的木门，出现在罗秀英眼前的是一名身形消瘦，头发有些蓬乱，身着洗的发白，布满补丁的灰布衣，怀里还抱着一大把水芹菜的少年。
少年年纪不大，才十二三岁左右，有些面黄肌瘦的脸，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漆黑双眼惹人注目。
“二….二伯母好！
见打开门的是罗秀英，少年的脸上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随即露出浅笑主动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