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生病的人奇迹般都好了,前一天还看起来还病入膏肓,一夜过去仿佛什么事都没了,行程也被提到辰时。
出发前一刻,犯人们破例得到了吃食,都在议论发生了什么事。
江桐猜到什么默不作声,不久后王财也过来一次,看她的眼神炙热不少,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复杂情绪,看到对方面相上的变化,江桐莞尔一笑。
两人错过时,她低声说了句,“恭喜,赢了钱。
王财猛的回头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砰砰直跳。
他什么都没说,她竟然知道自己赌钱赢了,她怎么知道的?
王财越发觉得自己小看江桐了,有这等本事哪里是一般人!?
接下来路程里,他下意识的关注起江桐,不知道是这几次接触后的关系,同样的人,他盯着那瘦小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说不来的神秘。
…
到快到凉城的时候,江家人都被提前带了手铐。
江桐年纪小免了这个程序,脚上却绑了个链条。
他们一行几十个人就在人最多的时候从大门口沿着主路往里走着,收获无数视线。
一路的风餐露宿早就让这些曾经富足的人看起来憔悴不堪,蓬头垢面的样子别说不认识的,就是认识的都不见得一眼看的出来。
但是人群中还是有人在讨论着,隐约能听到‘宰相’‘贪污’等字眼。
江桐能感受到他们话里的鄙夷还有眼神里的不屑,心道不管在什么年代,贪官污吏都被人所厌恶。
她看到有人往江袁山身上扔臭鸡蛋,江家几兄弟赶紧去挡,结果每个人都弄得极为狼狈。
“往里去点。身边兄长人小声提醒江桐,怕她被牵连。
江桐照做,她可不会傻到自己找罪受,但看到几个哥哥默契挡着她时,心里却有点沉闷。
最后穿过街道,所有人的身上冒着臭味,只有江桐毫发无损。
按照程序,发配过来的犯人都要先进衙门记录,然后再安排去处。
江桐年纪小,接手的衙役直接让她跟江家人待在了同一个牢房。
牢房本身就关的有人,看到新人进来,有的站起来打量,有的坐在地上伸着腿不怀好意,他们的目光频繁的停留在江桐身上,那种明目张胆的窥视看得人极为不舒服。
江桐抿着唇低头不语,但很快她被挡了起来。
江家几个少年层叠站在她前面,把江桐瘦小的身子挡的严严实实。江桐抬头看去时,只看到几个哥哥的背影,很消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却显得很宽阔。
她透过身影听到牢房里的笑声,很猥琐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又看到几个哥哥紧握的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放松,似乎用这个动作来表达他们的紧张。
江桐心里有些触动。
离开牢房已经是天黑。
衙役过来带人,他们才从幽黑的牢房里出来。
路过一个亭子,她察觉到什么看向远处。
假山的那头,灯笼密集的光芒下,一群人站在几米高的台子上正往这边看着,其中一个摇着扇子笑的很大声,江桐有种感觉对方是故意的。
江袁山也看去一眼,收回视线后喃喃说了句,“凉山王,果然是他…
江桐对这边的朝廷之人还不了解,也不知道他跟这个凉山王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显然对方对于江家的现状很是满意。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结束。
同来凉城的其他罪犯已经先坐了牢车离开,轮到江家人时,两个衙役过来拦住他们,说是府里有个大物件抬不进来,让一家人去搭把手。
江桐看到两个衙役说这话时眼里没有掩饰的幸灾乐祸,就明白这抬东西是假,借机对他们一家人做点什么是真的。
江袁山被单独留了下,说是县令大人找他有点事。
临走前他安抚的看着几个孩子,背影看来还算镇定。
他一走江家的几个孩子都有些紧张,没有江袁山在,他们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江家人这次发配凉山来的共七个人,除了江桐和江袁山,就是江家四兄弟,分别是老二江麟,老三江翀,老四老五是双胞胎分别叫江廷柯、江廷楷,最后就是管家付叔。
江桐连江家总共多少人都不知道,哪里明白这发配过来的人都是根据什么来的,但是明白,自己不该在这里。
她也没怎么生气,任何事情都有它的根源,就好比几个哥哥不喜欢她一样,她多少知道一些内情,要是换位思考,自己不见得比他们做的好。
何况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几个哥哥看似不喜欢她,但多少还是比较照顾她。
就比如此刻,江桐抬头才发现自己被拽到了一边。
三哥江翀低着头没出声,却把她拽得死死的。江家其他几人默契的把江桐围在中间,似怕她被注意到一般。
明明很紧张待会发生什么,却还是不忘照顾她,江桐低着头若有所思起来。
随着带路的衙役走了将近一刻钟,江桐被一阵怪味吸引了注意力,她个头太矮,这会又被围在中间。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只看到几个哥哥脸色难看,隐约还听到管家付叔压抑的干呕声。
有人吩咐,“把这些倒门口的大桶里,再洗干净就行了,几位公子哥,这点小事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那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像是有意挑衅。
江桐发现前面是一大堆的恭桶时也有点反胃。
抬头看去,回廊上是四散的下人和嬷嬷,角落还有几个比江桐高一点的孩子,其中一两个手里拿着弹弓这边比划。
再然后那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同时将石头弹了过来,身边传来闷哼声,江桐看去,有一个正好打在江廷楷的眉眼处,似还出了血。
江翀把江桐往旁边推了推,一个石头打在他的胳膊上,虽然他没出声,但胳膊却颤抖了下。
江桐看的有些恼火。
那几个孩子穿的不错,像是府里的人,这会打中了人笑的前俯后仰,一旁的下人夸赞自家少爷准头好,似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