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可我要死了
未婚夫金榜题名的那一年,我和他提了退婚。
后来他权倾朝野,用尽手段娶了我。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心尖上的人, 是他最疼爱的妻。
直到后来,他每夜宿在不同姬妾的院里,流连在清花楼的头牌房里,仿佛要伤透我的心,让我变成京城里的笑话。
而我不哭不闹,静静住在我的小院里,从不打扰他的风流韵事。
他气疯了,暴虐的吻住我的唇,质问我「你为何不闹?」
他不知道,我生病了。
在他赌气报复我的每一日,我都在默默倒数,我还能活几日。
1,
和楚寻舟成亲的第三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年轻娇俏的……穿越女。
她叫尤绵绵,长的娇俏可爱,是楚寻舟很喜欢的类型。
楚寻舟养了她三个月,
除了我,她是留在楚寻舟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人。
旁的夫人劝我,楚寻舟怕是动了心,要将这位纳入府了。
第一次见尤绵绵,是在我胞姐沈贵妃举办的赏花宴上。
我自晨间起了身,就一直心口疼,不停咳嗽,叫了府医来看,他说我旧疾难愈,待至咳血那日,就时日无多了。
我轻捂胸口,怔怔说,无妨,为我开些止咳的药吧。
胞姐的赏花宴我定要出席,我这位首辅夫人可不能为胞姐丢脸。
府医说,西北大漠里有奇药,能让我舒舒服服的过完这最后的一段时日。
可这药却在楚寻舟的死对头,镇国公的世子,当朝神武善战的喻齐府中。
本朝无后,胞姐沈贵妃便手握凤印,暂代皇后职责。
这场赏花宴,便是为弱冠多年尚未娶妻的喻齐选一位世子妃。
今日喻齐是要到场的,
我心下决定向他求药,我不怕死,但我怕疼。
我被搀扶着到了宴会处时,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胞姐在上首坐着,看着我憔悴到连面脂都遮不住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训了我几句。
「那粗鄙无矩,整日于男人们吟诗作对的外室都快骑到你头上了,你竟如此不争气!」
「听说近日写了一首静夜思,让圣上都对她颇有几分兴趣。」
我讽刺的笑了笑,余光撇见席面最后有一抹身影。
我说「若是真让夫君疼爱,岂能允她在外抛头露面,无非就是当她是个能取乐的玩物罢了。」
2,
话音刚落,
那抹身影便按捺不住冲上前来。
尤绵绵扬着下巴,颇有几分骄傲。
她说「夫人不就是仗着比我先遇到楚大人几年吗,你只会遵循陋习,整日闷于后宅,根本不能为楚大人提供助力。」
「而我,我是天赐玲珑心,才学八斗,通晓古今,我才是那个与楚大人真正相配的人!」
果然是穿越女,没什么脑子。
她这话一出,沈贵妃蓦地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窃窃私语的夫人小姐们都闭了嘴。
一时场面安静的可怕。
「大胆!首辅夫人岂是你能攀附的!言状无行,巧言令色,来人,给本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拖出去,把她的这张嘴打烂!」
沈贵妃执掌后宫多年,浑身的气势凌厉非常,如今她动怒,让众人都为之一颤。
尤绵绵却毫不在意,只继续说她的歪理
「封建!实在封建,贵妃与我同是女子,为何要如此凌人,在我看来,你和我都是一样的!」
我见她如此嚣张,便知有人在为她撑腰。
眼眸一转,就看到圣上与楚寻舟正站在角落。
我笑着开口「娘娘切勿动怒,不过是小女儿的稚嫩之言,不足挂齿。」
胞姐正气头上,见我如此说,便也只能就坡下驴
「既如此,那就将她请出宫吧,镇国公世子选妃,她身为外室,出现于此实为不妥。」
「阿绫,你得好生规劝首辅,莫要再将这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带入宫来了。」
这下轮到尤绵绵傻眼了,只能任由宫人将她带离宴席。
圣上此时也现身了,席面上的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余光中,我看见楚寻舟面色铁青,显然是因为方才我和贵妃罚了他的心尖尖。
3,
圣人来是为了指婚的,
可喻齐不知为何没来。
于是一场赐婚宴真成了赏花宴。
在这待了许久,我已疲惫不堪,便向贵妃和圣上请辞离席。
宫门口,尤绵绵还在那站着,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尤绵绵三两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出言讥讽「夫人怎么自己出来了,楚大人怎么没陪着你。」
「好奇怪,以往每次我和楚大人出门游玩,楚大人都要亲自接送我呢,从不让我一人落单,他说,我是最重要的。」
「我还以为他对旁人也如此体贴呢。」
她捂唇笑了起来,我却觉得她笑的模样,像极了我尚未出阁的时候。
我想了想,楚寻舟待尤绵绵,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的姬妾很多,就连给了名分的就有十来个个,没名分的通房更是数不上来。
他把他们当做和我赌气的工具,夜夜宿在离我最近的院子里,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的反应。
楚寻舟却从未宠她们太久,短的几日,长的一两月,随后便将她们抛之脑后,另寻新欢。
最近就连清花楼的头牌,都不再宠爱了。
唯独尤绵绵,
楚寻舟从未带她回府,而是在僻静的地段买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将她养在那里。
平日里也总是带着她与好友吟诗作对,或游山玩水。
像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
我看着尤绵绵,忍着喉间的不适,轻声问她
「他那么爱你,为什么还要将你养在外面,没名没分,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连府中的通房都不如。」
「你好好劝劝他,让他早日休了我,风风光光娶你做首辅夫人。」
尤绵绵被我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张口就骂我
「你一个被厌弃的老妇,怎能与我比!」
这话一出,她的丫鬟吓坏了,赶忙拉着她走了,生怕再惹出什么祸事。
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却没什么感觉。
我早已劝服了自己,不会为楚寻舟争风吃醋,也不会为楚寻舟伤心难过了。
他不配。
喉间一阵不适,我抬手想要掩住口,却没想到尤绵绵竟直接倒下了。
她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一双美眸此刻蓄满了泪
「大人,我都因为夫人被逐出宫宴了,夫人还不依不饶的追我到这里。」
我连头都不想回,
我知道是楚寻舟追了出来,怕是怕我为难他的心尖尖,来撑腰来了。
果不其然,
楚寻舟一出现就去揽住了尤绵绵,扭头就来责问我
「夫人不是最为大度,怎的今日却破了功?」
他笑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戳在我的心上。
「沈绫,我已给了你应有的体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4,
我想给他一巴掌,
可我的身体却支撑不住了。
我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喉头涌上一抹腥甜,自我口中流出。
我怔怔的看着手帕上的血,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这一幕楚寻舟没有看见,
他揽着他的心尖尖走了。
「沈阿绫,他就是这么对你的?」
沉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知道他是谁。
「喻齐,你怎么在这。」
逃了赐婚宴的喻世子,此时正站在我身后。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咳血。」
他绕上前来,看到我未来得及藏起的帕子,连说话都抖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死了。」
「胡说!」
喻齐清秀的面容此时现出了浓浓的担忧。
「你跟我走!早年间我就说过楚寻舟不是你的良配,你非要嫁,我离京打仗,管不到你,他就这么磋磨你!」
他想拉我的手,却被我不动神色的躲开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朝他行了一礼
「喻世子自重,我却有事求你。」
喻齐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没有出声。
「喻世子自大漠带回的神药,可否给我。」
「你知不知道那药是什么!」
「,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轻松一些。」
「沈阿绫!你不会死,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治。」
喻齐不顾我的挣扎,强拉住了我的手。
「喻世子好大的威风,是要在宫门口欺辱我妻吗?」
楚寻舟阴冷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的往后走了几步,却被喻齐又拉了回去。
喻齐看着面色铁青的楚寻舟,出言讥讽
「你不去追你的外室,在这干嘛。」
楚寻舟却不理他了,反倒看着我,面露讥讽
「我道是夫人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原来是另有新欢了。」
「沈绫,你这水性杨花的性子究竟还要到什么时候。」
「跟我走,你伤了绵绵,要给她道歉!」
喻齐听着这三句话,脸都气绿了。
「楚寻舟,你!」
看着喻齐这副模样,我赶忙拉住了他。
他的脾气向来受不得气,如今因我和喻齐起了冲突,只怕是会吃亏。
然而,即便我再是拦着,也依旧无法让他们之间的火药味消减一二。
与此同时,喻齐也扯在了我的胳膊上,将我扯的生疼。
楚寻舟看了我一眼,见我吃痛皱眉,他抿着唇将我与喻齐分隔开。
他眼中透出的怒意和冰冷让我一愣。
旋即,在大庭广众之下,楚寻舟挥拳。
一拳打上了喻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