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凌泽疯了一般冲过来将沈婉婷搂在怀中。 他颤抖的手覆在那伤口之上，似乎想妄凭这样将血止住。 可一切都是徒劳，鲜血泂泂流出，顷刻间将他衣袖染红。 他的冷漠终于皲裂，眸色带上无措慌乱，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太医，太医呢？ 他几乎是嘶吼着。 一切温度与知觉都在渐渐消逝，沈婉婷唇边逸出一个嘲讽的笑。 此刻的她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楚凌泽，你再也伤不了我分毫了！ 眼前开始模糊，恍惚中，沈婉婷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努
她此刻又悔又恨，恨不得叫人当场杀了沈婉婷，可她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因楚凌泽从刚刚起，浑身气势就可怕得叫她胆寒！
沈婉婷的目光终于移向楚凌泽。
这个她用命爱过，也恨之入骨的男人。
两人遥遥对视，殿内气氛，此刻降至冰点。
但其中涌动的，却是更加激烈的暗流！
几个呼吸之后，却是楚凌泽先开了口“你骂完了？骂完就下去休息吧。
竟是服了软！
满堂俱震。
沈婉婷心口撕裂一般痛。
楚凌泽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之前宫仗打在她身上还要剧痛数倍！
沈婉婷眼中流下泪来。
再不流泪，她此刻大概就真的要疯了。
眼泪在掉，沈婉婷声音却很平缓“楚凌泽，我父皇杀你秦家十八口，你斩我孟氏皇族三百二十九人，我认。
“你罚我辱我，我也认！是当初我看错了你，该受此折辱。
楚凌泽攥紧手，沉声开口“来人……
沈婉婷厉声打断他“可你秦家不顾我孟氏知遇之恩，豢养私兵，意图谋反，这账怎么算？
“我父皇一念之仁饶你一命，你却竟连我大嫂肚子里仅剩的遗孤也不放过，这笔账又怎么算？
“楚凌泽！
“你说啊？！
楚凌泽被这诘问逼得心头刺痛，喉头发涩。
沈婉婷环顾四周。
国破，公主陨。
这本就是她早该完成的使命。
沈婉婷从宽大袖中倏然抽出一把长剑！
楚凌泽蓦地起身。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护驾！护驾！
沈婉婷凄然笑着扬高声音。
“我沈婉婷今日以血为祭，凡欠我大孟者，必将天诛地灭，门殚户尽！
楚凌泽神色骤变，推开侍卫疯狂朝高台奔去！
“婉婷！
却已经来不及。
沈婉婷再未看他一眼，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决然划过！
寒光一闪，一丛刺目血光洒落天际。
楚凌泽疯了一般冲过来将沈婉婷搂在怀中。
他颤抖的手覆在那伤口之上，似乎想妄凭这样将血止住。
可一切都是徒劳，鲜血泂泂流出，顷刻间将他衣袖染红。
他的冷漠终于皲裂，眸色带上无措慌乱，巨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太医，太医呢？
他几乎是嘶吼着。
一切温度与知觉都在渐渐消逝，沈婉婷唇边逸出一个嘲讽的笑。
此刻的她竟有种报复的快感。
楚凌泽，你再也伤不了我分毫了！
眼前开始模糊，恍惚中，沈婉婷似乎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努力瞪大已经扩散的瞳孔，艰难地伸出手。
“父……皇……
随着这声呢喃，她嘴里呕出大口大口的血。
您来接不孝女儿了吗？
下一秒，那只染血的手终于从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
沈婉婷再次睁开眼，入目处是随风晃荡的帘帷。
刚一动，旁边一身玄衣的人握住她的手，沙哑嗓音是强抑的激动。4
“你醒了？
沈婉婷抬眸看去，黝黑眼珠看不出情绪。
楚凌泽抿了抿唇，刚要说话，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漠然而寂冷地启唇“你是谁？
这嗓子如被刀剌过，粗粝不堪，她下意识蹙起眉。
楚凌泽浑身血液瞬间凉下去。
他定定看着，眼眸里划过惊疑不定“你……不认识我了？
沈婉婷没回话，而是抬手抚上自己包着厚厚纱布的脖颈，眼中出现显见的困惑。
楚凌泽手握成拳，一瞬怔仲后便敛了情绪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沈婉婷不耐地闭了眼睛，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疼。
随后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楚凌泽怔然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太监终于小声提醒“陛下，公主是不是说嗓子疼？
话落，楚凌泽冷冷看过去，那太监忙噤声。
而闭目的沈婉婷眼皮一动，公主？
半晌后，紫宸殿外跪满了一群战战兢兢的太医。
唯独一个年轻太医摇头叹道“陛下，之前我施展那套失传的针法将公主救回来时就说过，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现在看来，这失忆应该就是遗患之一。
毕竟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总有些风险。
太医院院正冷汗留下“时简！
怎么能跟陛下如此说话，他不怕，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
楚凌泽并未生气，沉默片刻，又问“多久能恢复记忆？
被唤作时简的太医不假思索道“微臣跟师父学艺不精，或许是三五月，又或许……是一辈子也未可知。
楚凌泽看向地上那群人，一群无能为力的太医面面相觑，头埋得更深。
这次楚凌泽沉默了更久，就在那些人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时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一群人如蒙大赦地退去。
回到内殿，看着沈婉婷因精神不济又陷入沉睡的脸，楚凌泽轻声呢喃。
“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吗？
这时，外面喧嚷起来。
太监来通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楚凌泽连半分犹豫都无“不见。
太监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小心翼翼看了眼楚凌泽的脸色才道“皇后娘娘在外面跪下了，说见不到陛下便不离开。
楚凌泽眼底闪过一抹冷凝，漫不经心道“她爱跪便让她跪着吧！
“陛下，陛下……外面响起凄切呼唤。
睡梦中的沈婉婷皱了下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楚凌泽一甩袖袍，转身往外行去。
跪在殿外的姚文淑看见来人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泪光莹然，神色哀婉“陛下。
楚凌泽眼眸微垂“传朕令，皇后失德，即日起禁足未央宫，无诏不得踏出。
姚文淑神色愕然，眼泪都忘了落。
“陛下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楚凌泽眼眸深沉，盯着姚文淑看了半晌。
直到对面的人目光都躲闪起来，他才缓缓道“朕是否跟你说过，谁都可以死，唯独沈婉婷不行！
诚然，他是恨沈婉婷的，可他却也不想她死。
那天在大典上，他看着自己怀中的沈婉婷生命一点一点流逝，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令他心底涌出无法言喻的痛意，刻骨入髓一般。
恨意是建立在爱意的基础上。
他有多恨，就有多爱。
姚文淑泫然欲泣“陛下说过的话，臣妾一直铭记于心。
楚凌泽嘴角勾起一抹笑，平静之下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戾气“是吗？
“那你告诉朕，崔氏怎么死的？沈婉婷又为何持剑出现在大殿上？
姚文淑心尖一颤，随即顾左右而言他“臣妾无辜啊，任谁也没想到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臣妾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这宫里莫不是还有前朝的人帮她？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又想往楚凌泽怀里扑。
楚凌泽往后一退，姚文淑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抬手拂了下并不存在的灰尘，楚凌泽居高临下道“姚文淑，朕将皇后之位给你原本是为了免于他人掣肘，可你似乎将朕当成了傻子。2
他一字一句问“你当真以为，你做那些事无人知晓？
姚文淑闻言，脸色骤变。
楚凌泽神情森冷无比“念在旧事，这次我留你一命，回到未央宫安安分分当你的傀儡皇后，还能落个安稳日子过。
说完他一摆手，一队侍卫走过去“皇后娘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姚文淑不甘的呼喊道“陛下，臣妾……臣妾当初为了将解药送予你才被人侮辱，你怎能如此对我？
“侮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