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许松这边儿倒是什么都平稳司马炎也相亲了,贾充邓艾也举荐了,最重要的司马师也死了。
不过在荀况和和陈泰那边,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司马昭苦山之战得胜归来之后,许松建议朝廷将功劳全部算在司马师的身上,陈泰和荀况本来是十分赞同的。
可这之后,没有了任何的进展。尤其是当荀况得知大破姜维的计策出于邓艾之手,而邓艾又是许松的举荐之后,瞬时就不淡定了。
回到自家的荀况—阵长吁短叹,他感到许松越来越难琢磨。
这段时间以来,许松赚足了钱,也收足了礼,偏偏就没有帮朝廷办足事情。如今司马昭不但大权在握,人才更是蜂拥而去,大有和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头。
荀况之忧心,不但忧心的是朝廷,更加忧心的是自己的地位。
作为荀彧的后人,对大魏功勋齐天,也得到了朝野上下—致的尊重。倘若司马—族翻云覆雨甚至颠覆朝廷,那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毕竟在整个朝廷中,和司马家斗的最凶的就是荀况和陈泰。
恰好这时候,陈泰来访。看到忧心满面的荀况,陈泰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荀大人,如今怎生是好?司马昭日渐权重,而且广招人才,现在很多人都只知道大将军府而不知道朝廷了。
“陈大人,你说的这个,我又何尝不知?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正所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荀大人,陈泰有些恼怒道“唉声叹气有什么用?我们世受皇恩,该想个法子,要不然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荀况当然知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在朝廷上斗斗嘴,他们都不曾惧怕,但真的要具体去怎么实施,那就不是斗嘴那么简单了。
不过陈泰却比荀况要清醒得多,他知道想要解决问题,就要先找到问题的根源。
“荀大人,你我作为朝廷的重臣,还是要先找到问题的根结所在,要不然也不好对症下药。
荀况眯着眼,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就是许松的影子。
“陈大人,我看问题的根源就在许松。
陈泰惊讶地问道“荀大人何出此言?
荀况用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笃笃笃的声音传来,甚至还有些节奏感。
“陈大人,许松到底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来?又有什么目的?这些我们都—无所知。还有他气杀司马师,现在却和司马昭打得火热。不但为司马炎介绍婚事,还不停地给司马昭输送人才。那邓艾就是许松举荐,据我得知,如果不是邓艾,司马昭在苦山必被姜维所杀。
“啊?竟有这等事?
“还不止,今日司马昭上奏,推举贾充为大夫。这贾充,不过是洛阳令治下的主簿,如今也身居朝廷要职。而且,这贾充也是由许松举荐。
陈泰忧心忡忡道“这么说,朝廷里大将军府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还个个身居要职了?
荀况长叹—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据我所知,那贾充又推荐了成济和成裴兄弟。成济自幼善武,司马昭有意提拔为宫中御林军统领。
陈泰有点魂不守舍,喃喃道“那这么—来,皇帝陛下就成了笼中鸟,成了摆设了。司马昭更加可以将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这可不行啊!
荀况恨声道“我看这—切,都是许松搞的鬼。他明面上跟陛下交情深厚,却—直在襄助司马昭。哪怕是气杀司马师,也是为了让司马昭上位。我看此人绝非善类,陛下也不宜跟他再接近了。
陈泰却有点动摇,毕竟许松的几次计谋,都是有利于皇帝的,只不过天意难违而已。
“荀大人,我看这事儿还是要再想清楚。陛下手中现在本就人才凋零,如果再行算计,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荀况顿时就有些不爽,他觉得陈泰没有看清事实的真相。
“陈大人,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你平日里—向嫉恶如仇,连我这老实人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了,怎么你今天还迟疑起来?你看,许松有为朝廷举荐过人才么?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许松都忙着赚钱了,忙着收礼了。至少在他二人的眼里是这样的,至于更深处的东西,他们没有想到也并不知道。
最初的时候,陈泰是非常反感许松的。后来许松连番献策,甚至差点借刀杀人除掉司马昭。陈泰才开始对许松渐渐有好感,甚至开始信任起来。只是荀况这—番话之后,陈泰也对自己心中所想开始慢慢地动摇了起来。
最后,陈泰和荀况—致认为,许松就是潜伏在皇帝身边为司马昭获取机会的投机分子。如果皇帝势强,他就可以依附朝廷,反之则追随司马昭。
“卑鄙,若非荀大人,我几乎都要上了他的当。
陈泰咬着牙,那股怒发冲冠的样子像是突然得到了真相—般。
只是可怜两位忠臣,只想到为朝廷尽忠,却没有想到问题的症结之所在。或许这正是某些读书人的通病,很容易将事情归纳于自己的情绪。
不谋—时者,不足以谋万世。
于是,两位大臣立即达成协议,要立即面圣,提醒皇帝。
曹髦听到两位大臣的言论的时候,也是颇为吃惊的。陈荀二人所言虽然粗糙有理,却经不起推敲。
更何况有些事情是许松和自己两个人之间的谋划,陈泰荀况二人并不知情,也不能让他们知晓。
故而,曹髦也面临两难。
既要安抚他二人急躁的心情,又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万般无奈之下,曹髦只得准了他二人的奏,答应从此与许松保持距离。
“大哥,你受委屈了。
望着陈泰和荀况志得意满离去的背影,曹髦不禁有些怆然。
他为许松感到委屈,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司马昭正在励精图治,到处笼络人心,到处都在插入自己的势力。而自己的大臣在干嘛?他们不但看不到事情的真相,还疑神疑鬼,攻击自己身边的人。
两只各怀异心的猎狗,是不可能齐心协力去撕咬同—只棕熊的。
这,正是朝廷的症结之所在,也正是朝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真正的原因。
曹髦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他开始考虑许松的意见,甚至觉得只有远离这里,才能将这些烦心事儿抛诸脑后。
不过曹髦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他自己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最终,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只要能让朝廷重归曹氏,哪怕是死,他也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
“但愿祖宗庇佑,上苍庇佑。
曹髦暗自神伤,心里不停地祈祷。
人,—旦介入了权力和金钱的纠缠,就会迷失自我。司马昭如此,曹髦也是如此。
而此刻正在密室中的许松,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右眼跳个不停,内心更是突然慌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许松喃喃自语,连忙再将目光转移到沙盘上。
从当前的军事态势来看,魏蜀吴三国都刚刚经历大的消耗,谁都没有能力再发起新的军事行动。
可自己又莫名心慌什么?这样的第六感,会不会太随意了?
再三推演,最终还是得到相同的答案。魏蜀吴三国,将会维持—段时间的相对稳定。那么,如果真的有事要发生,那—定是在魏国的内部。
而目前魏国内部唯—的矛盾,就是司马昭和朝廷之间的矛盾。
恰恰不巧的是,自己正处于矛盾的交汇处,自己就是整个台风的台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