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元夜万家灯火
宁蔓刚到幽冥就水土不服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两日才觉得有些精神。
转眼间也就到初元节,宁蔓所在客栈的那一整条街就早早准备了起来,宁蔓听到了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上爬了起来,还以为初元节日盛典开始了,谁知店家说今年初元节晚上才开始,但今年幽冥殿主发了谕旨邀四海同贺,妖、魔、神、鬼可称得上是齐聚一堂了,所以格外热闹。宁蔓在蘼芜槛习惯了冷静清幽,只觉外头纷纷扰扰却也无奈只得回去多蒙几床被,趁睡意消失之前入梦。
宁蔓恍恍惚惚回到榻上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看来冥殿殿主喜欢热闹不是传闻,是真事儿。
到了晚上,宁蔓因为生病一脸恹恹不太想去,长风只好表态要留在客栈照顾她,长风早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看着长风郁闷的样子,宁蔓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于是便说她这么大的人呆在客栈不会出事的,让他放心去玩。又说这是命令,不到天亮不准回来,让长风顺路给她带些小玩意儿回去带给妩娘他们。长风一想儿,就答应了,但还是再三叮嘱让宁蔓千万不要离开客栈。
长风走后,宁蔓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睡意,于是就托客栈老板拿了些书,躺在床上翻看。许是初元节的缘故,这些书也大多跟初元节相关。幽冥界历来由一位主君,幽冥两殿主统辖,可自从上一任幽殿殿主不知所踪后,这个位置空缺了许久,直到百年前,神界才派了一位神仙补上了这个位置,老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觉得幽冥会有大变故权力重新洗牌的时候,新上任的幽殿殿主除了力排众议增加了个初元节的节日就没有其它的动作了。可幽冥之地,鬼魂居多,既不不崇尚节日也不喜欢热闹,这个节日开始的第一年很是冷清,此后许多年幽殿殿主颁布的政令皆与这个节日有关,可以说幽冥界的初元节在短短百年就发展的如同人界的元旦一般盛况空前,这位幽殿殿主功不可没。另外还建议说效仿人界以治幽冥,很多觉得幽冥会有内乱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可偏偏冥殿殿主就像是幽殿殿主的小迷弟,这么离谱的建议也采纳了。最后众人在事实面前也只能说服自己,看来这位幽殿殿主真的不是一般地喜欢人间的热闹啊!
值得一提的是,坊间有很多话本子的一双主角正是幽冥这两位殿下,内容让人浮想联翩,但销量十分之好,一度卖到断货。
奇怪的是,宁蔓在这些书里找到的关于幽殿殿主的记载寥寥无几,倒是关于冥殿殿主的,从家世相貌到喜好特长以及各种风流韵事无所不有。虽然版本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说这位冥殿殿主风流浪荡。
宁蔓心中很是佩服这位冥殿殿主,要知道学术界的说法总是百花齐放,很难达成一致,能让学术界的意见达成一致,这都不是一般二般的风流才能办到啊!别的不说,这位冥殿殿主的肾脏功能一定不错。现在这世道,有什么都不如有个好身体啊!
酉时一到,幽暗永夜的幽冥也难得灯火通明了起来,屋外鬼乐丝竹声嘈杂扰得宁蔓头疼时,客栈老板上来说门外面有一小兽把客栈的门给堵了,看样子是前日里跑掉的小兽,请宁蔓下去辨认一下。
宁蔓刚到门口,獬廌就跑过来用额头上的角儿不断拱着宁蔓的腰,好像要带宁蔓去哪里。左右也无事,宁蔓实在有些好奇便交代了店老板给长风留个信儿就跟着獬廌走了。
一路上,宁蔓倒也饱了眼福,舞狮子,喷火龙,鲛人乐,分身蚯蚓,应有尽有,宁蔓也应景的买了个黑色狐狸面具戴上了。
地府,地狱槛。
景孤淮不疾不徐悠哉悠哉踱着步,仿佛不曾听到牢狱里关押的恶鬼歇斯底里的哀嚎、痛骂、求饶。也不曾感受到来自地狱烈火的灼烤。等走到尽处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下一暖,才不疾不徐地说“我去地府,当值的鬼差说你不在,我就猜到你在这里,今夜初元节,我这个当君上的还没有这么不近人情,你便是歇上一日又何妨?
那身影听到这话儿顿了顿,后又低头执笔记录着些什么,边写边说“正是因为今夜是初元才更应谨慎,阴阳生死簿天地间只此一份,若出了差错,我怕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景孤淮走近那身影,低头看了看那人手中记录的簿子,又抬头看了看巨型琥珀石内悬着的阴阳生死簿,无奈道“放心吧,就算有人打生死簿的主意,偷了生簿改寿元,偷了死簿消罪刑,偷这个丁点儿用没有的阴阳簿做什么,况且还得处理这碍事儿的血琥珀,也不嫌麻烦。
“偷了琥珀好卖钱啊,这方琥珀卖到人间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况且有灵力滋养数千万年,哪怕是在神界,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吧!
那身影说完这段话,不疾不徐地合上了簿子,终于抬头看向了景孤淮。
好一张雌雄莫辨的小脸蛋儿,鹅蛋脸,柳叶眉,卧蝉眼,五官精致俊秀,寥寥几笔犹如泼墨山水,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多一笔略显杂乱,少一笔少了滋味儿。生作女儿家,温柔内敛,若是男儿郎,也俊秀清雅。
景孤淮有些错愕,后才反应过来今夜初元,地主之主心情该当是不错,竟难得的开了个玩笑。随之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又何必便宜那些梁上君子,你我镇守幽冥地府数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想来若是你我把这琥珀分了,老祖宗们也是不会怪罪的!说着眨了眨桃花眼,颇有些小郎君撒娇要糖吃时的娇嗔味道。景孤淮本就长得面如冠宇,这桃花眼一眨,眼波流转极是活色生香,颇有些缠绵缱绻的味道。
可惜地府之主埋首于手中的账簿,边看还边勾画着什么,未看到这一幕,并未理会景孤淮的戏言,景孤淮摸了摸鼻子,似是习惯了这地府之主专注起来就不大理会人的做派。
地府之主勾画到账簿的某一页时,停顿了片刻,“兰兮的名字已经在阴阳簿上停留了太久了,我手下的探听鬼来报,说内位已经到了,此事磨蹭千年快要了结了吧
“磨蹭?景孤淮勾唇一笑,“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怕是也只有地府之主会用磨蹭来形容了吧!
“人在身边时不肯好好相待,为了种种理由皆可将她当做棋子,死后却装模作样的深情缅怀,我是地府之主,掌令执刑,可没领戏子的工钱,还得捧场。
景孤淮摇了摇头,“你呀,嘴这么硬,幸亏当初遇上了我这样心胸开阔有识人之明的好上官,否则的话,你早就被找个由头打发到某个犄角旮旯扫地去了。
地府之主皱了皱眉,想了想也觉得景孤淮说的也不无道理,貌似自己的官运的确是在遇见景孤淮之后才好起来的。
“罢了,终究有我护着你,你想怎么随你去吧,今夜亥时会有焰火盈天,四海同贺,等你拢完了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好。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融洽,这且听岁月缓缓流淌的场面在这千万年间无极烈火焚烤的关押恶鬼邪祟的地狱槛内恐怕还是头一回出现,竟也显得格外融洽。
不知獬廌带宁蔓去的是哪里,好像是座水榭,怪石嶙峋,不知从何处引了泉水,又种了些花草竹子,深处建了座四方亭子,上书“且停亭,从远处看,倒也称得上是幽深雅静。宁蔓走进才发现这是座空庭,夜色幽暗,她打量了好半天才发现亭柱上极不显眼的刻着“回溯镜三个字,雕刻的极小,好在刻在了柱子中央,宁蔓才没错过。
“既然带镜字,那应该有面镜子吧,镜子呐?被人拿走啦?这也太没公德心了吧!宁蔓小声嘟囔道。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回溯镜虽能看到芸芸众生的过往,但也需要给出确定的人方才能显像。
宁蔓缓缓回头,才发现獬豸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回来时又带了一个人,一身玄色绣金衣袍,眉眼精致如画,面白似玉,墨眉如剑,清冽冷峻却又霸道非常。不明不暗的光影下,宁蔓看着那人踏着月色从远处一步一步缓缓走近,有一瞬间,产生了时空交错的恍惚。
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人,一眼,便是万年。从此,注定要与他在红尘细浪里交颈缠绵,在爱恨纠纷中不死不休。那首诗怎么写来着的,哦,对了,“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蘼芜槛,老板娘男子缓缓开口,抻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几分玩味儿,“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不知怎的,宁蔓有几分慌乱,或许是因为以往她才是那个淡然笃定的角色,或许是因为异地他乡,孤身一人,或许是这男子漆黑眸中一眼而逝的光亮太过灼人。
“阁下是?宁蔓试探着询问,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复。可看着獬豸对他言听计从,百般讨好的小模样,心里一沉,只怕这位就是獬豸真正的主人了。众所周知,獬豸乃天地衍生之灵兽,仅此一只,它的主人,几乎不作它想,宁蔓想装糊涂,都做不到。自己千年不出门,一出门就遇见了归隐多年,不知所踪的大神,这运气,当真是绝了。
尽管内心吐槽,不知道大神怎么在幽冥出现,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正打算屈膝行礼向大神问好时,却听见大神开口“天地一闲人尔,今夜初元,鬼怪同欢,扰得我来这水榭躲躲清闲。
宁蔓听了,心中一个激灵,心想这可不是我不知礼数,而是大神想多清净,我这做小辈的,合该顺着长辈才是。
“你刚才说给出具体的人名字镜子就会显现那人的前世今生吗?真的这般神奇吗?
臧宁点点头“回溯镜,女娲补天所剩之石打磨而成,后由历代阎王掌管,每百年都会开一次,有缘人方可一见。
“那我是有缘人?宁蔓好奇道。
“这亭子周围布满结界,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你想知道什么人的过往,唤出她的名字就是。
宁蔓点点头示意,喊了声“兰兮的名字。霎时间,这一方安静的小天地动荡起来,四周竹叶沙沙作响,一些尘埃状的小点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半空中聚合成一段影像。
宁蔓从影像中看到一个姑娘的魂魄飘飘荡荡地行过了黄泉,走过了奈何桥,那时的黄泉很是荒凉,漫天风沙,吹得人东倒西歪,根本站立不住。原本一切很是顺利,那姑娘却在即将喝下孟婆汤的时候反悔了,砸碎了手上的孟婆汤,很快就有阴差怒气冲冲地过来把她给带走了。接下来的影像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再接下来,就看到了那个姑娘来到了这面镜子前呐呐自语。再然后,画面就逐渐清晰起来,那姑娘一袭乌发披肩散开,唯有一根蓝白色绸带轻拢,瓜子脸,新月眉,眼波流转间万种柔情,欲语还休。眉宇间的忧愁又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用了好久,镜里面的姑娘用了好久方才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颊边梨涡浅现。“怀然,他们说,只要喝下孟婆汤,再入轮回司就会又迎来新的一生了。可我,,我,舍不得,既舍不得忘记你,也舍不得忘记和你一起经历过的那十几载光阴。有些话,生前没来得及和你说,听人说这面回溯之镜可以留存人的过往,我把想说的话留在这面镜子里,会不会有一日,你行过忘川,走过奈何,还会记起有一个叫兰兮的姑娘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还会看到这段我没来得及对你说的话。 宁蔓心里估摸着这镜子里面的姑娘怕就是怀然的心爱之人了。
“我的生母只是父亲的一个妾侍,主母喜妒,生父寡情,我与母亲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为了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幼弟,当父亲询问我是否愿意潜伏到东朝的世家大族里时,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改变庶出子女如同蝼蚁般卑微的宿命,不是吗?我满心忐忑地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准备迎接未来的疾风骤雨。可出乎我意料,竟迎来了我人生中难得的一段安宁岁月。看着你因那些史书典籍读不完而皱起的眉头,我才发现原来世人皆有难处。我曾怨恨命运不公,可扪心自省,如果我一出生便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嫡长子,我是否承担得起家族的重担,在那些浩如烟海的史书典籍面前,我是否依旧会安静,从容。你因那些名家经典晦涩难读烦闷不堪时,我在你身边,你金榜题名春风得意之时,我亦在你身边。有时看着你,我就会想起远在西朝的小弟,他是否也会像你一样,晨钟暮鼓,手不释卷?如果一直可以这样,那该有多好啊!即使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婢女,即使我只能隔着窗子遥望着你烛光下的剪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你的轮廓,我亦心中欢喜。
镜里面的姑娘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用手背拭去了泪痕,又接着说道“父亲派遣庶出子女潜伏于东朝,是笃定了我们碍于骨肉之情不会背叛与他,可是比起一个冷漠无情,从未见过几次的父亲来说,我更相信你。如果东西两朝注定会有一战,如果天下注定会合二归一,我为什么不选择你呢?晨夕暮旦,我见证着你废寝忘食,埋头苦读,朝乾夕惕,我亦见证着你案牍劳形。我记得你曾给我讲过的老鹰断喙求生的故事,你说这世间有一种鹰活到第40个年头时,利爪会逐渐老化,要想继续活着,必须狠命地啄击岩石,使老化的喙全部脱落。待新的尖喙长出来后,又用尖喙将旧的爪子一根根地拔出。等到新生的利爪齐全了,又用利爪将全身旧的羽毛拔光。如此才能重获新生。读书时你常常用这个故事勉励自己,你说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人,为官都应该像老鹰一样,拥有一颗顽强的勇敢的敢于重塑自我的心。我相信你有一颗不输给老鹰的心,更相信天下万民都会因你的这颗心而受益。如果我能为你口中的山河盛世,海晏河清做些什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对吗?怀然。
镜里的姑娘带着一抹微笑,温柔而又坚定,仿佛此时此刻她口中的怀然就在她的面前。
“怀然,我不去轮回司了,与其生生世世无尽轮回,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活过一世,爱过一场。这一生,得你一句十里红妆,江山为媒,四海为聘,已然值了。
宁蔓看着镜里的姑娘,红了眼眶,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就在宁蔓正沉溺在这场爱而不得的风花雪月兀自伤感里,臧宁突然开口说来一句大煞风景大话“獬廌的脖子受伤了。
“什么?突然想起什么,宁蔓好像一下子get到了大神的点,不会是来要医药费的吧?宁蔓对獬廌还是很有好感的,也愿意承担责任“那不知阁下想要多少?
“钱吗?凡人阿堵之物,到底是庸俗了些!
宁蔓有些气恼,觉得哪怕大神的长相很对她的胃口,她也要在心里狠狠唾弃他,要是一辈子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庸俗一辈子,妈的,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冲这个长相,一定是个败家子!
就在宁蔓心里狠狠吐槽时,臧宁又了开口“最近睡眠有些不好,想请老板娘调一味安眠香。
宁蔓心里虽然恶狠狠地想着看来即便有万贯家财,身居高位,睡不着觉也白搭,为了将来的发际线,还不是得来求自己,面上还是很识时务的露出了一抹微笑,“没问题,想要什么味道的?
臧宁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蔓,“蘼芜。
“什么?宁蔓有些没有听清。
男子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蘼芜。
宁蔓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大神,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其实蘼芜本是一种香草,苗似芎藭,叶似当归,香气似白芷,入药可使妇人多子,常寓意着闺怨。宁蔓也是因为喜欢蘼芜的样子才想着寻些蘼芜草调制蘼芜香的。可堂堂司法战神,喜闻闺怨之香算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是失恋了,联想到战神辞官退隐,宁蔓就觉得想通了,失恋了,失眠了,所以求香来了。
宁蔓自以为了解了真相,本着做人厚道的原则,不揭别人的伤疤。谈起了生意,“獬廌的医就是这味香的费用?
臧宁摇了摇头:“獬廌是上古神兽,它的药我得去西天处取,一味香太便宜你了,每月一味香,连续送上二十年方可相抵。
宁蔓听了大神的讨价还价,心头一万草泥马飞过,,,这跟进价100的衣服,你还老板5块有神马区别,这单生意做完干脆宣布蘼芜槛黄了算了。
臧宁看宁蔓的脸色不太好,试探着说“要不每月一味香,连续送上十年?
宁蔓依旧不发一言。周围气场越发低沉。
“我这儿有一块儿玉佩,可自由出入幽冥地府。说着臧宁取下了随身的玉佩。
宁蔓心里一动,这桩买卖倒是可以做,自由出入幽冥的通行权,接着眼珠又转向了正乖乖呆着的獬廌。獬廌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本能觉得身上一寒,靠向了主人。
像是看穿了宁蔓的算盘,臧宁开口道“獬廌跟在我身边多年,灵性非常,即便你带走它,它还是会自己回来的。
宁蔓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听说有些坐骑与主人建了生死契,确实不好夺人所爱。只不过当了老板娘这么多年,总归沾染上了些商人习性,没办法,总不能让槛里的人跟着她喝西北风吧。
“好,每月一味香,连续十年,每月月初我差人送到幽冥?
臧宁点了点头,报了幽冥司罗刹宫的地址。宁蔓记了下来,又想起了什么,后开口问道“我有一位朋友,名叫怀然,他每年都会来幽冥小住一段时间,我想知道他今年来这里时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蔓本以为男子会差人去调查此事,谁料男子迟迟没有动作,半晌后才开口“他也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你刚才看见的,然后就走了。
“回溯镜不是每百年才开启一次吗?宁蔓接着问道。
“兰兮原本就希望怀然再次转世轮回前可以听到这番话,可是她没有想到怀然为了再次见到她宁肯做孤魂野鬼也不愿转世轮回。明年,怀然就等了她整整千年了,就算他不愿意,他也会慢慢地变成厉鬼,怨鬼。幽冥有幽冥的规矩,纵容怀然这些年,已经是幽冥念在他们二人情深一场的份上所能给的最大的慈悲了。
宁蔓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算了,叹了口气,随口感慨一句“何必如此执着啊!一世的缘分过去了,大笑三声干干净净地去过下一世不好吗?下一世还有下一世的缘分,也不一定比这一世差啊!
臧宁听了这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儿什么,看向宁蔓,开口道“可下一世就不是最初的那个人了。若是一世圆满也就罢了,可叹这世间相爱未必相守,有缘注定无分。
宁蔓想了想,说得确有几分道理,世间情爱,难得糊涂。
臧宁又接着说“你的那位故友叫兰兮吗?起名字的人怕是费了番心思。
宁蔓一头雾水。
臧宁才开口解惑“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怀然等了兰兮千年宁坠魔道也不肯转世轮回,其实我也等了你很久很久……
好久不见了,阿宁。
听说,你在蘼芜槛又有了新的名字,叫作宁蔓。
好久不见,宁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