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宴原本以为镜春说砍木材与水竹只是托词,未成想从刘家离开以后,她赶着牛车去了白崖山底下的一片杂树林。
她将黄牛拴在路边吃草,又扶他去一块阴凉地坐着,从布兜里掏出一册话本给他解闷,而后自己进林子里砍树去了。
风宴依言翻看话本,越看眉心皱得越深。待镜春从林子里拖着一捆砍好的木材出来,他难以置信地问“你平日爱看这等诡异惊悚的话本?
这话本已被翻得卷边,里头每隔三五页就讲些鬼怪剥人皮吃人肉、妖精挖心掏肺的故事。
镜春将木材抬进车斗,一脸坦然地抹抹汗“是。你害怕?
风宴气不打一出来,“呵一声“我怕什么,只觉你人不可貌相罢了!
“你若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别的。她在布兜里翻了翻,“一本讲修仙,一本讲怪志,还有一本讲情爱,你想看哪本?
“你觉得哪本最好看?
“你手里这本。
风宴笑了,原是她觉得好看才给他解闷。他点点手中的册子“那我便先将这本看完。
镜春一直忙到晌午才将车斗装满,期间只歇了两回。
在驾车返回前,她取出干粮和水在风宴身边坐下“先吃些垫垫胃,等回家做好饭要到下午了。
她热得流了许多汗,脸颊泛着薄粉,额上的发丝被濡湿,弯弯绕绕贴着。
风宴接过她递来的干粮,心间有些痒,总想给她将头发别到耳后,但还是忍下了。
他看着那一车斗的木材和水竹,感慨道“你很能干。
镜春并不在意“村里多的是比我能干的人。
“不一样。村里的人没有你的才情,读书人又没你能干,你两头都好。
他夸得诚心,镜春便笑着受下了。
风宴看着她微弯的眉眼,心头忽然涌出一股怪异的感受。
“镜春。
“嗯?
“你去过大些的地方吗?
“我去过最大、最远的地方是擎州城。
“擎州算不得大地方。他摩挲着手指,“……你想过去更大的地方吗?譬如京城。
镜春咀嚼的动作放缓“京城……我爹年轻时有人与他结交,在科考前带他去过一次,他说很繁华,可惜后来他连乡试都未通过,没有进京赶考的机会。
“京城是很繁华。那里有最宽的道,最高的楼,最热闹的街市,每逢佳节举城相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绵延千里。
风宴回过头,乍一对上镜春认真倾听的面容,胸腔里的心猛地一动,那句“我带你去已挂到口边,他恍然清醒,险险收住。
镜春听他说完,脑中浮现出那般壮丽华美之景,她缓缓笑开“你所说的和书中写的一样。
风宴转开眼睛,蜷紧手指,低低“嗯一声。
两人在阴凉处吃完了干粮便启程返回。
车斗里装了木材和水竹,能留给风宴的地方更小,他收着腿,抓住身下的坐垫以保持平衡,是他坚持要来,自然不能给镜春添更多麻烦。
路过刘家宅子时,院门紧紧闭着,里头听不见一丝动响。
回到家中时日头已西移,镜春净了手便开始做饭。
饭后,风宴在房中练习走路,忽地听见院子里响起锄头挖地的磕磕声,好一阵没消停。
他趁着歇息空隙推轮椅出门,就见镜春在靠近院墙的地上挖了两排土坑出来,一旁的空地上摆着半丈长的木筒,皆是今天上午刚砍回来的。
“你是要做什么?他推着轮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