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算有遗策
夜冷彻骨,夜幕如帘如猛兽。田彦缩在院中躺椅上,细细思量,到底还有哪里考虑没到位,总感觉能做的都做了,可又隐隐感觉漏掉了什么……
“明义,早些歇息吧,你整日操劳,可别累坏了身子。蔡琰不知何时站在田彦身旁,轻轻给他搭上了披风。
“昭姬,要是曹军破城……
“不会的,有明义在,徐州定然无恙!
翌日清晨,田彦还在迷糊中,陶应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明义,不好了,曹军攻城了!
“什么!
田彦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这就攻城了?
骑上马飞奔到城墙之上,放眼看去,果然浩浩荡荡数万曹军正缓缓向城门移来。
城墙之上,将士们拉弓搭箭,双眼死盯着敌军,视线不敢移开半分。
然而,敌军到了昨日新挖的壕沟处,却驻足不前了。
一旁的陶应见此大笑道“明义下令所挖壕沟拦住曹军了!
“并没有!田彦淡淡地道“那壕沟拦住抛石机可以,要拦住敌军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只是好奇,因为从没见过如此守城。
果然,没多久,曹军已越过壕沟,却又驻足拒马之前。
“明义,曹军到底想怎样?攻也不攻,撤也不撤,急死人了!陶应紧握着长枪,再看向周围守城将士,一个个也是紧张不已。
“不用着急,你派人再多设旌旗,今日便无事。
“就这样?
“对,就这样!
突然一探马来报,曹军出现在西门!而后东门、北门纷纷来报,均有曹军围而不攻,田彦终于松了一口气。
“错不了,曹操生性谨慎,定是来探我军虚实,他看我徐州城高墙厚,定会造足攻城器械,不会贸然进攻,而这恰好给了我们准备时间。子承,你从侍卫中再挑部分人出来,组成专门的信息组,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把四个城门的信息沟通好。
“喏!陶应立即吩咐下去,而田彦越发紧张了,那种千虑一失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而刚回到住所不久,又一探马来报,曹军攻城!
田彦惊讶之余,再度飞身上马,疾驰至城墙上,却看到曹军就随意射了一通,又往后撤去。
“曹阿瞒!你明知徐州已是人心惶惶,又偏要如此折腾,要不是我早作部署,恐怕徐州已是不战而降!
而这次,田彦干脆不回家,随意一屁股坐在城墙上,喝道“曹军若再敢来,不管是否攻城,都给我狠狠地打!
然而,曹军似乎早知道他的想法,田彦愣是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却不见半个曹军!
隆冬时节,鹅毛大雪呼呼而下。
田彦拔了拔火堆,火势稍大,仍挡不住寒冷的侵袭!
双手互搓着,田彦站起身,正想活动一下筋骨,却触到一团柔软。
“昭姬!田彦惊呼出声,蔡琰默不作语,只是一脸关切,给田彦披上一件外套。
“昭姬,此处甚是寒冷,你身子骨弱,快快回去。田彦要再劝,蔡琰却只是微笑着摇头。
“该说你倔呢还是傻!好了好了我也回去,这可以了吧。
天色渐暗,田彦刚下城楼,看到火光将自己和蔡琰的身影映在雪上,猛地一惊,忙叫来陶应。
“子承,你快去城中找来大镜子,越多越好,分置于徐州四个城门之上。
陶应点头,却一脸疑惑,道“镜子也能杀敌?
“比杀敌更有效!曹操狡诈,万一趁夜攻城,我军视线受阻,如何防御。而镜子不仅可以反射火光照亮城下,更可以反射阻敌视线,因此夜晚反而给我方造成了优势!
“原来如此,明义大才!我这就去布置!陶应大喜。
一旁的蔡琰睁大美眸,笑道“明义为何什么都懂,平日里也不见如何爱读书,也不曾拜访大贤。
“生而知之!信不信?田彦难得一笑,想逗一下蔡琰,却反被她的话惊住了。
“我信!
简短而肯定的两个字,反而让田彦不知该怎么接了。
“那万一我消失了呢?
“明义会丢下昭姬不顾?蔡琰又是一笑,干净清浅。
“这……田彦挠挠头,索性一把抓住蔡琰的手,后者先是轻轻挣扎,而后不再反抗,反倒把田彦抓得更紧了。
大军逼城,也逼得两人走得更近。
“天已大亮为何还不出来?
“莫不是昨日受寒?
“可曹军已攻城了,四门皆危!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田彦一个翻身,突然猛地坐起来,坏了!
忙跑去推开门,只见院中站着陶谦、陈登、陶应、糜竺和一堆侍从。而蔡琰,死死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老师,曹军已攻城!方才在城楼之上,曹操叫嚣若不交出陶公全家,破城后尽屠全城!说昨夜反光镜那种雕虫小技只是让我们多活一个晚上,今日全城人都要为他父亲陪葬。我等不知如何是好,特来听老师高见,可师娘……陈登满脸委屈。
“明义彻夜难眠,凌晨才入睡……蔡琰从未和人争辩,这次是破天荒了。
“昭姬心意彦明白。田彦捏了捏蔡琰鼻子,笑道“你也一晚上没休息好,乖听话,快进屋去,我视曹军如草芥,定叫他们滚回兖州!
田彦不再多言,领着一干人快速赶往城楼。
飞雪似落英缤纷,可此时在徐州人眼中,却有如凋零地狱之花。
“元龙,子仲,你们怎么也来此城门?刚要上城楼,田彦感觉不对,陈登得守东门,糜竺得守西门的。
陈登尴尬一笑,道“家父之才足以守一门,登只想跟随老师,时时受老师教诲,多学本领。
糜竺也是苦笑道“二弟子方自恃精通兵法,说什么主将只能有一人,我也闲不住,就来听明义差遣。
“明义小心!
突然陶应一把推开田彦,只见原先他所站的地方,已被飞石砸出一个巨洞。
只在瞬息之间,要不是被人推开,此时的自己,早变为一滩模糊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