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婆
明月离开咖啡厅后，走路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台，准备坐车去动车站，然后回桦市。
人行道边上的洋紫荆树上已经挂满花苞，要不了多久，洋紫荆就会肆意绽放。
明月想起以前小时候总是仰起头看花，于是经常碰到差点被小区门口冲出来的车撞上的事，好在大概是有神明保佑，走路时总是走神的明月，还健康地活着。
明月6岁那年，过马路时被摩托车撞到，去医院缝了4针，靠近额头的头皮至今仍有一道浅浅的疤。13岁的时候，明月刚准备到街对面去，就被自行车撞到，那会正好是暑假，明月踩着人字拖，右脚被自行车轮碾过去，她记着有一段时间，自己的右脚上都是紫青色的淤痕。
即使成年后，明月走直道也经常忘记注意右手边的情况，她经常碰到小汽车朝她鸣笛，才意识到右边是地下停车场或者小区门口。
明月回到桦市，上楼的时候碰到王大禹背着楼下李奶奶上楼。明月楼下的李奶奶有一个月没见着了，她在微信上告诉明月自己脚崴了，住亲戚家里。
之前小区封了的时候，明月注意到团购群里的李奶奶，怕她抢不到菜就加了微信，想跟她说自己有存货，可以匀她一点。
李奶奶虽然岁数大了，但脑袋却清醒得很，手机玩得溜，手脚也利索，明月都没抢到的菜倒是李奶奶抢到了！
黄明月之前只晓得李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因为车祸走了，却不知道她原来有个孙子！孙子还是王大禹！明月后知后觉，难怪自己有时候会觉得李奶奶长得眼熟。
李奶奶自己一个人住，虽然她喜欢自己的孙子大禹，也为大禹感到骄傲，但是大禹的脸看多了，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儿子儿媳走了后，她陪大禹住了快5年，看大禹没那么难过了，又想着孙子赶快找个伴，就搬回老房子住。上个月因为脚崴了，住的房子又没电梯，只能暂住王大禹那。
这不脚还没好利索，又吵着要回老房子住。大禹知道奶奶倔，虽然也担心，但是如果奶奶总是想到伤心事，对她也不好。
王大禹让奶奶保证没有自己背不准上下楼，这才让奶奶回去。大禹请了个护工，每天过来帮奶奶洗澡，外加打扫卫生。
明月在后面帮扶着，一同进了李奶奶家。明月之前来李奶奶家坐的时候，就注意到房子做了适老改造，她以为是奶奶的子女弄的，怕奶奶伤心就没问，这么想来应该是孙子王大禹做的。
李奶奶的屋子里没摆放照片，所以明月对王奶奶知道的不多，两人避免过多谈论家人，只说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比如李奶奶养的花，做的红烧肉，明月设计的餐厅、看的电影。
无论明月说什么，李奶奶总是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李奶奶家里书很多，明月有时候会给她念几段。
李奶奶让明月想起自己的外婆，巧的是，明月的外婆也姓李。以前小学的时候一到暑假，母亲总是把明月扔到乡下的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外婆老伴走得早，子女又都成家，她自己一个人住。
外婆手头并不宽裕，子女给的钱很少，还需要靠自己平时捡瓶子和卖菜卖蛋补贴家用，外婆有个菜园，养了20来只下蛋的鸭。但是每次明月来，她都会给明月买崭新的文具和发饰，每顿烧的菜也很丰盛。
外婆家还养了一头羊，每天明月都能喝上现挤的羊奶。外婆是1929年出生的，识字不多，却一直和明月说要好好读书，以后去省会工作，等明月工作挣钱了，带自己去省会住几天。
等明月上了初中，才知道把她扔外婆家的时间里，父母会带弟弟思聪去外省玩，要是手头不宽裕，也会带思聪去省内其他市玩。父母让明月不要闹，男的得长见识，以后好挣钱养家，你一个女的，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好了。
其实明月只是问爸妈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去？起因是明月帮家里大扫除的时候，翻出相册，发现他们去旅游的事。
高三开学前一周，明月的外婆去世，她哭得很伤心，她还没考上大学还没参加工作，外婆就走了，没等到明月带她去省会玩。
葬礼上，明月盯着外婆的照片，她知道自己留在香市的时间不多了。填志愿的时候她想报省外，但是父母说路费太贵，让她填个省内的，于是她报了省会的大学，毕业后也没有回香市工作。
王大禹知道奶奶经常给自己提的楼上的月儿是黄明月。当初看到黄明月填的联系地址，他就知道明月和自己奶奶住一栋楼。奶奶很喜欢明月，总喊着要大禹和月儿谈谈，大禹推说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
李奶奶没和明月说孙子的事，她知道明月在孙子的公司上班，要是大禹不追她，大禹和自己的关系，会破坏到她和明月的友情。大禹没和奶奶说自己以前追过明月。明月则是因为之前误以为王总监跟踪自己的事，对王大禹还抱着偏见。
晚上回到家，明月想起以前误会王大禹的事，觉得抱歉的同时，又想到一件事，李奶奶的儿子儿媳车祸走了，王大禹是李奶奶的孙子，所以王大禹的父母走了！
明月曾经在公司的茶水间听到一些八卦，说王大禹父母丢下儿子移居国外，连春节都不回来过。
黄明月那会听到了，心想王大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什么丢不丢的，又不是三岁婴儿，至于把王大禹说得那么惨吗？再说等春节了，王大禹去国外不就能团聚了，你们在那可怜啥？
明月这会才发现自己对王总监王大禹一直很刻薄，但是想到之前那些闹心的事，明月忍不住嘀咕怪我喽？
突然黄明月想起前些天，在公司天台上张可欣问自己理想型的时候，她脑袋里闪现的三个字，“不不不不不不不——，黄明月抓住两边的头发，上下摩擦，想把那三个字赶紧挤出脑袋，“疯了吧你黄明月！
